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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的場面出現,舒忠義心情瞬間大好,最佳替罪羊出現了。
倒霉蛋青年,被衍圣公親點心懷鬼胎。
一旦衍圣公發生意外,他就是最大嫌疑人。
事情變成了孔家內斗,他們這些人身上的責任,一下子就輕了。
帶著救回來的眾人,一路急行軍,終于趕在敵軍圍城前夕,返回了濟南城。
疼痛難忍的衍圣公,早就在半路上,昏厥了過去。
因為缺乏有效救治,傷口處已經出現明顯的化膿跡象。城中的郎中看了,都觸目驚心。
以現在的醫療技術,想要救人難度非常大。
對山東一眾官員來說,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人總算活著被帶到了濟南城。
衍圣公病死在床榻上,同落入敵軍之手,造成的政治影響是截然不同的。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屬于及時補救,算是戴罪立功。
至于沒有及時救治的問題,除了孔家人不滿外,其余官員都沒當成一回事。
北虜追殺的緊,哪有功夫去找郎中啊!
衍圣公只有一個,但圣人后裔卻有很多。
只要人不落入北虜之手,死一個衍圣公,朝廷完全可以再冊封一個。
面對一眾山東官員的感激,李牧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沒有救人的意思,只是機緣巧合帶回了半死不活的衍圣公。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下半身傷口發炎感染,還可以進行截肢手術保命。
衍圣公的身份特殊,城中官員都不敢擔責,只能采取保守治療。
李牧咨詢過城中名醫,盡管大家說的含糊其辭,可最終結論都是:聽天命,盡人事。
僅僅只是合情合理的拖延了一下治療時間,無需自己派人下黑手,就達成了目的。
對這樣的結果,李牧是滿意的。
衍圣公的傷是北虜導致的,救回來的眾人都是人證。現在這筆賬,自然要記在北虜身上。
不僅無需承擔風險,在這一過程中,他們還成了功臣。
看舞陽侯燦爛的笑容就知道,他對現在的結果,同樣非常滿意。
快樂時光,總是短暫的。
沒有高興多久,北虜主力就兵臨城下。
望著城外的敵軍,一眾官員紛紛臉色大變。
“侯爺,有什么需要,您盡管吩咐。
只要是能夠做到的,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閔凱風神色凝重的說道。
前面一萬敵軍殺到城下,就讓他們夜不能寐。
此刻城外足足聚集了十幾萬大軍,光靠濟南城的守軍,怕是撐不過三天。
現在有能力保住濟南的,唯有舞陽侯率領的勤王大軍。
涉及到了生死存亡,主導權已經不再重要。
偏偏這種關鍵時刻,巡撫又臥病在床,他這個布政使只能代表衙門表態。
“嗯!”
“守城之事,本督自有計較。
需要配合的時候,不會和你們客氣的。
具體的事務,你們和李提督對接即可。
北虜的探子無孔不入,為了安全起見,具體作戰計劃就不公開了。”
舞陽侯淡定的回答道。
作戰計劃是不存在的,作為守城的一方,只需守住城池即可。
在北虜抵達前,他們就拼命搜集各種戰略物資。
現在的濟南城兵精糧足,固守一兩年,都不是問題。
隨著各地的堅壁清野,北虜想要獲得糧草,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很多時候,即便是攻克了城池,收獲也非常有限。
守軍官兵會在城破之時,搶先燒毀糧倉。
在這種背景下,北虜不具備長期圍困濟南府的條件。
心中有了盤算,底氣也就上來了。
“諸位大人放心,防守濟南城,我們已經有了全盤方案。
大家只需要安撫民心,不讓城中生亂即可。”
李牧順勢開口補充道。
固守城池,迎戰北虜,這是早就計劃好的。
前面的濟南大捷,贏得太過順利。
勤王大軍獲得了名望的同時,也招來了許多嫉妒。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現在到了該賣慘的時候,那就必須表演到位。
京師。
收到救回衍圣公的消息,永寧帝略微松了一口氣。
當代衍圣公,道德底線可是相當靈活。
這貨若是落入北虜之手,搞不好立即一封降表送上去,直接宣稱北虜單于才是正統。
雖然天下人,不會認可北虜的正統性,卻會削弱他這個皇帝的正統性。
沒有法子,誰讓他這個皇帝,自繼位開始天下局勢就急轉直下呢。
除了鏟除閹黨,廢除廠衛的時候,被天下士紳吹捧了一番外。
剩下的時間里,他都是被罵的角色。
缺乏自信的永寧帝,格外重視自家皇位的合法性。
“遼東鎮,開始行動了沒有?”
永寧帝關心的問道。
北虜重兵圍困濟南,舞陽侯所部被困城中。
兩廣的勤王大軍,暫時指望不上。
京營不能輕動,九邊重鎮中宣府鎮殘了,大同鎮和太原鎮損失慘重。
延綏、寧夏、固原、甘肅四鎮,雖然也是精銳,但朝廷的邊防核心在遼東。
加上白蓮教叛亂的影響,導致朝廷投入的資源減少,嚴重影響到了四鎮的發展。
無論是日常訓練,還是兵力數量,都出現了下滑。
為了穩定四川局勢,這四鎮均抽調了一部分精銳入蜀,錯過了這次勤王。
僅剩的薊州鎮和遼東鎮聯系緊密,兩邊的將門世家,出現了抱團的跡象。
確切的說,是薊州將門主動向遼東鎮靠攏,雙方更像是依附關系。
這些都是實力失衡,惹出來的麻煩。
九邊之中,遼東鎮一家獨大。
一家的軍事實力,幾乎能頂得上另外八鎮的總和。
薊州鎮和遼東鎮挨著,一起承擔著防御北虜的重任。
想要在邊境生活下去,只能向遼東鎮靠攏。
在這種背景下,大家的視線,自然都在遼東鎮身上。
“陛下,昨日遼東鎮向北虜發起進攻,同敵人鏖戰數個時辰,斬殺敵軍數百人。
可惜敵人援軍迅速抵達,沒有能夠搶到首級。”
鐘景明忐忑的回答道。
這樣的戰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遼東鎮參與勤王的足有五萬大軍,對面的草原聯軍,同樣有三萬大軍。
加上附近的其余虞朝軍隊,雙方一旦開戰,參戰人數不會低于十萬。
一場十萬人的混戰,打了幾個時辰,僅僅只有數百人的戰果,還沒有搶到一具敵軍首級。
在軍事史上,都能夠算一個奇跡。
如此明顯的漏洞,相當于直接告訴大家,遼東鎮和北虜之間達成了默契。
對這種結果,鐘景明也非常的無奈。
遼東鎮肯出兵,那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可遼東督師的面子,僅僅只能讓人家出來溜一圈,還不足以令他們拼命。
如果不是挨著京師,兵部又對首級核驗嚴格,還可以靠殺良冒功糊弄。
此時在朝中文武的眼皮子底下,以往那些糊弄手段,自然是不能用。
事實上,遼東鎮也不是完全不聽命令。
導致雙方關系鬧僵,永寧帝同樣負有很大的責任。
北虜入寇的第一時間,皇帝就派出欽差,向遼東鎮進行了問責。
一度罷免了多名高層將領,引發了遼東官兵的抗議。后續迫于局勢需要,又恢復了他們的職位。
看似事情結束了,但遼東鎮高層現在已經不敢相信朝廷。
畢竟,他們干的破事太多,其中很多都是犯忌諱的。
按照大虞律處置,一個個都能拉出去凌遲。
為了避免朝廷秋后算賬,他們選擇了趁機向朝廷提出了條件。
總結起來的話,主要有三條。
一、要求朝廷增加遼東鎮的軍費投入,保證不漂沫、拖欠錢糧。
二、向朝廷爭取更多的人事自主權,即:主要將領世襲罔替,軍中職位由他們提名產生。
三、仿照節度使制度,在遼東實施軍管制度,府縣一級不再任命文官。
相當于明晃晃的說,自己要割據一方,朝廷自然不可能答應。
如此要命的條件,他這個遼東督師,都不敢上報朝廷。
不光他不敢上報給皇帝,朝中一眾文官,都忙著給捂蓋子。
扶持遼東鎮是他們的決定,現在失去了控制,就成了他們的責任。
在這種背景下,鐘景明能夠做的就是對上糊弄皇帝,對下忽悠遼東鎮一眾將領。
訊息的不對稱,直接讓永寧帝和遼東鎮諸將,一起產生了誤判。
永寧帝覺得是對遼東鎮太過寬容,以至于這些將領囂張跋扈。
而遼東鎮的諸將則認為,朝廷在認真考慮他們提出來的條件,只要再加點兒籌碼,朝廷就會派人和他們談判。
不奢望朝廷能同時答應三個條件,隨便答應其中一條,他們都是血賺。
實在是不行,他們還可以繼續讓步。
畢竟,遼東鎮雖然兵強馬壯,可后勤上嚴重依賴朝廷。
真要是鬧翻了,朝廷一斷糧,他們馬上就要崩潰。
投奔北虜,這個選項是不存在的。
別看北虜威風,實際上還是窮的一批。
搶來的財富,基本上都通過走私貿易,回流到了大虞境內。
光養活他們自己那點兒兵,都要精打細算支出。
根本沒有余力,再養活一支遼東鎮。
最少投奔過去的仆從軍,獲得的待遇,就遠不及大虞這邊。
“厲害!”
“敢問鐘大人,遼東鎮是如何打出這等傳奇戰績的?
史官們都打起精神來,這可是開歷史的先河,鐘大人的分享必須一字不落的記錄下來。”
景國良當即嘲諷道。
遼東將門的吃相太過難看,朝廷派過去的各路大軍,不是被他們坑死,就是被他們吞并。
在這一過程中,勛貴集團同樣吃了不小的虧。
明知道壞了規矩,怎奈朝廷需要遼東鎮賣命,只能暫時把問題擱置下來。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這個機會,景國良自然不會讓鐘景明輕易糊弄過去。
雖然光這點兒事,弄不倒遼東鎮,但能夠影響皇帝和百官的看法。
扶持遼東鎮的,僅僅只是一眾參與走私貿易的關系。
在朝堂上,這些人雖然身居高位,可總體上依舊是少數。
大部分官員,在北虜入寇之后,就對遼東鎮喪失了好感。
在大家樸素的觀念中,北虜能夠繞路入關,那就是遼東守軍失職。
真想要攔截敵軍,遼東鎮完全可以在敵人剛行動之時,就做出直搗黃龍的姿態,逼迫敵人放棄作戰計劃。
能夠做到的事情,偏偏沒有去做。
在很多官員心中,遼東督師鐘景明,才是北虜入寇的第一責任人。
有了景國良帶頭,瞬間朝堂上就掀起了彈劾潮。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幫忙的辯護,可很快就淹沒在彈劾潮中。
知道局勢失控,原本支持鐘景明的清流們,果斷選擇了明哲保身。
一起發財可以,但是一起下地獄不行。
論起扣帽子,還是文官更加專業。
眨眼的功夫,鐘景明身上就背負了數十條罪名,甚至說他是北虜的內奸。
“陛下,臣冤枉啊!”
見局面不對,鐘景明急忙跪倒在地喊冤。
可惜永寧帝對他的怨念,絲毫不比群臣少,對他的哀求置若罔聞。
如果不是考慮到北虜的威脅,擔心此時處置鐘景明,可能引發遼東鎮的劇變,他早就下旨拿人了。
“陛下,宣大總督李志鴻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宦官帶來的消息,為鐘景明爭取到了喘息之機。
刑不上大夫,這是官場的潛規則。
正常情況下,這種層次的官員,即便是進入詔獄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沒有皇帝的授意,錦衣衛可不敢對他用刑。
宣大總督李志鴻是作戰不利,才被錦衣衛押解回京的。
朝廷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定罪,那就存在著運作的空間。
畢竟,這次的情況特殊。
宣大的任務是防御鬼方入侵。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鬼方和韃靼都是水火不容的仇敵,雙方隔三差五的廝殺。
誰也沒有想到,韃靼敢從鬼方那邊借道,更想不到雙方能夠組成聯軍。
敵人一下子得到了加強,宣大守軍頂不住是正常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換任何人擔任宣大總督,也阻止不了北虜入寇。
在怎么給李志鴻定罪的問題上,朝中也發生了爭執。
有人主張殺重罰李志鴻,也有人認為李志鴻罪責不大,應當從輕發落。
后者的聲音,要遠大于前者。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成為倒霉蛋,給別人留一線生機,也是在給自己留退路。
按照這種局面,即便朝廷要進行重罰,也罪不至死。
偏偏這樣一個人,在獄中自殺了。
“畏罪自殺?”
“朝廷都沒有定罪,哪來的畏罪自殺?
該不是有人想屈打成招,李大人不堪受辱,才被迫自殺的吧!”
首輔萬俊輝當即發難,矛頭直指錦衣衛。
李志鴻可以死,但是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作為文官之首,遇上這種事,他必須出頭。
“說吧,李志鴻怎么死的!”
永寧帝冷漠的質問道。
詔獄,這種看守嚴密的地方,想要自殺都不容易。
尤其是李志鴻這種高官,十二個時辰都有獄卒守著。
除非有人授意,否則他是不可能畏罪自殺成功的。
“陛下,此事奴婢也不清楚。
消息是下面人送來的,具體情況沒有詳細說明。
錦衣衛指揮使,已經趕過去查看了,想來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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