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秋燕在莊上住了兩天，就被秋夫人派來的人給拎回去了。
“春玉姐姐，我真的就不能再住些時日嗎？”
“你想住多久都行，但不是現在。”春玉很是理解她的想法：“這件事，你最好開誠布公的和秋夫人好好談談。她是你母親，是最疼愛你的人，肯定也希望你嫁得一個良人，能夠夫妻和睦過上幸福的小日子。”
“母親覺得陳海表哥就是良人。”
可是秋燕覺得，那只是母親眼中的良人，不是她眼中的啊。
“那你明說啊，因為要嫁的人是你。”春玉道：“你要相信，所有當母親的人都只會希望自己的女兒過上好日子的，你如果真的不同意，她肯定也不會勉強你。”
“我…試試吧。”
希望能說得通她母親。
其實真要說得通，她也不必躲避了。
秋燕最后被人“押”著回了秋府。
“小姐，秋小姐是個性情中人。”墨蘭笑道：“看得出來，秋夫人對她是真的寵愛。”
“是啊，當娘的人千般萬般考慮都是為了孩子。”春玉轉身看著劍蘭抱著的孩子，從她手中接了過來：“我也只盼我的孩子有人寵有人疼有人愛。”
自己受過的苦，女兒都能避免；自己沒享過的福，女兒都能享到。
“我們家姐兒這么乖，一定是有福氣的。”
劍蘭和墨蘭異口同聲。
春玉苦笑了一下。
她因為把吳家全家送進去了，在京城“名聲大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已經嚴重影響到了肖家兒女和下一代兒女的婚嫁了。
“小姐莫要擔心，只要我們賺足夠多的銀子，有一個富有的家世，姐兒要嫁一個好的夫君并不是難事。”墨蘭分析道：“京城沽名釣譽之輩也配不上我們家姐兒。”
天下那么大，總有那聰明的兒郎愿意娶姐兒吧。
“咱們姐兒才多大一點啊，小姐您就愁上女婿了。”劍蘭打趣道：“當娘的人果然是操心啊。”
“那是自然。”春玉也覺得自己魔障了，不由得笑了起來：“我只管努力，給我盼盼打下堅實的基礎，有良人就嫁，沒娘人，自己一個人也不會餓死。”
是這個道理！
兩個丫頭連連點頭。
嫁人這種事兒，大小姐是做了，最后也輸了。
與其嫁一個不好的，不如不嫁的好。
現在的小姐，除了一個堵心的男人外什么都不缺。
“小姐，有蜀地捎來的物件。”
門房章叔來報。
“噢，有給賞銀嗎？”
“給了的，那小哥很歡喜，說下次若還有我們的物件或家書會盡快給送來。”
“那就好。”
傾城閣的胭脂水粉賣得極好，春玉再也不缺銀子了，對下人也就很大方。
特別是蜀地漠北送來的家書，打賞多一些也會更快的收到。
“看看暖暖給我帶來了什么好東西。”
對從不出門的春玉來說，盼蜀地親人的家書是天天期待的事兒。
也盼著春暖制出新的物件來充盈傾城閣。
一個木箱子打開，又是一個小木箱，再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的是小木格，每一個小木格里面都放著棉花，棉花里面放的是小陶瓷瓶子。
“這是什么？”
小陶瓷瓶子還很精致，春玉覺得這瓶子估計都很貴。
擰開瓶蓋，一股子香氣撲鼻而來。
“好香啊。”
墨蘭和劍蘭異口同聲：“這是什么？”
“暖暖送來的，我先看看信。”
信里，春暖告訴春玉，這是香水。
是她從多種藥材里煉制出來的，各種味道的香水都煉制了一瓶，讓她放到傾城閣去試一試銷路，也是定制，只不過，時間要長一些，半年出一批。
價格在常有眼里更是離譜，一瓶高達百兩銀子。
春玉看到定價的時候倒抽了一口冷氣，真的，這價格也只有暖暖敢定！
當然，暖暖制出來的東西，那也絕對是物超所值！
就剛才打開的那瓶桂花香味的香水，蓋子蓋上這么久了，香味依然彌漫在空氣中。
“小姐，這個好香啊，比什么香薰都香！”
“暖暖煉制的。”
春玉很是激動：真的是想什么來什么，二妹妹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只需要打開一下，這香味已經斬獲她了。
更不要說那些貴夫人小姐了。
百兩銀子一瓶的香水，很好，傾城閣獨一無二的精品。
“小姐，這里還有一封家書。”
劍蘭突然看到木箱的底部還有很厚的一封家書，連忙拿起來遞給春玉。
春玉打開看時，簡直震驚了：這哪是家書啊，這是一份詳細的售賣秘籍。
在這封信里，春暖將瓶子里的各種香水都分門別類標了號的，然后詳細介紹了要怎么給那些客人說這款香水的作用和使作方法。
有它在手，銷售不愁！
“明天將這兩瓶送到傾城閣去，記住了，只預定不售賣，加再多錢都不賣，暫時是鎮店之寶。”
別人的鎮店之寶只有一樣，但是她的不一樣，整整一大箱，一共有十二種香味。
春玉看著這些整個人都精神了，暖暖是她強有力的支持，用她的話說，傾城閣絕對是京城最好的脂胭店，從此以后成為貴夫人們的偏愛。
而且，別人是學都學不會的。
“小姐，如果秋小姐要買呢？”
墨蘭想起了秋燕那副嬌俏的模樣笑著問。
“不會，秋小姐不會做讓我為難的事兒。”春玉道：“她是一個很善良的姑娘。”
只是，讓春玉沒想到的是，她這次的預言失靈了。
傾城閣來了新品，貴夫人們聞風而動。
聞過香水后都紛紛掏銀子做預定。
最關鍵的是，還只能依著順序排號，一個月只能出兩瓶。
就有一種拿著銀子都買不了好東西的錯覺。
“傾城閣的東西好是好，就是太貴了。”
秋燕和親娘坐下來認真溝通后，秋夫人不得已只好放棄了優秀的姨侄兒當女婿的幻想，也更愁自家閨女要挑一個什么樣的人才合適。
就覺得以前是將她護得太緊了，護得太好了，沒見過人性的惡。
所以現在是有意無意的讓她出去晃悠。
今天的秋燕帶著丫頭桃兒一起逛街，走到傾城閣的時候抬頭看了兩眼。
這里面的玩意兒，聽說很好，但是價格也很高。
秋燕覺得誰家好人家的夫人小姐會這么敗家啊？
又或者說，是有多不自信啊，要靠胭脂水粉來支棱著那張臉。
“小姐，聽說傾城閣又來了一種香水，比薰香香數倍，不過價格也貴。”
桃兒的消息是很靈通的，一個合格的丫頭自然是包打聽。
“一百兩銀子一瓶，一個月只能售兩瓶，還要提前交一半的定金定制，聽說已經排到明年夏天去了。”
“一百兩銀子一瓶？”秋燕就呵呵了：“什么水這么金貴，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
“小姐，是香水，說是很香很香。”
“那都是騙人的，哪一樣東西能很香很香。”
話未落音，就聽見旁邊一女子：“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秋燕…咋的，很好笑還是咋的。
“小姐，您笑什么？”
那人的丫頭不解的問。
“我笑可笑之人，不懂裝懂，盡鬧笑話，若換作是我呀，直接鉆在地洞里不出來。”
咦，這話有點針對性啊？
秋燕斜眼看過去。
直接給本小姐氣笑了。
“原以為是誰，結果就是一個破落戶而已。”
不錯，這位小姐就是一個破落戶，是來京城章府打秋風的表小姐。
早在春暖與章少爺訂親的時候，秋燕就認得這個表小姐玉蓮了，總感覺和那個章少爺有點不清不楚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又不敢告訴暖暖。
待肖家出事，章家麻溜的退了親，隨后就傳來了章二少爺訂下了表小姐玉蓮這門親事的消息。
這是怕春暖賴上他們還是咋的？
不過今天一看這個身子圓潤的表小姐，秋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說誰破落戶？”玉蓮自然是不甘心，當下就要和秋燕理論。
“誰答應了我誰就是破落戶。”秋燕不帶怕她的。
什么玩意兒呀？
和章二少爺是三個月前成的親，看這肚子，少說也有五六個月啊，嘖嘖，勾搭成奸，不得不娶吧。
要知道，章夫人可是一心想要尋一門京城貴女的。
據娘親說，章夫人其實對春暖很滿意，是不打算退親的，但是章老夫人下了命令，讓必須退親，不能拖累了章二少的前程。
章夫人也不喜歡這位表小姐，那是老夫人的侄孫女，娘家落魄從小就在章老夫人的身邊長大的。
和章二少青梅竹馬的話，也不至于就定下暖暖。但如今的看來，暖暖沒嫁給章二少也是一件好事，有這么一個小青梅在身邊，早晚得給你添堵。
顯然，這女人也是認識她的，春暖的好姐妹秋燕。
所以要出言相撞。
“你…”
下一句就不知道該怎么罵了，主要是很多貴夫人都持過來了。
大庭廣眾之下吵吵鬧鬧不成體統，有失體面，她要敢繼續鬧下去，婆婆肯定會讓她立規矩。
所以，只好生生的將這口氣咽了回去。
“有些人連破落戶都不如。連傾城閣的好脂胭都用不起。”
誰說用不起呢？
不用不代表用不起。
秋燕原本不想理睬她。
結果她又說香水貴，是因為窮人不配擁有。
“香水是吧，不就是一百兩銀子嗎，來，給本小姐來一瓶。”
秋燕這火脾氣是慣不了一點兒，直接上前對店小二喊。
“對不起，小姐，傾城閣的香水需要預定，提前交一半的定金，您如果需要的話，這邊可以交一半定金，排號到明年五月端午左右。”
“啥？預定，哪就需要預定了，我告訴你，現在立即馬上，這瓶香水我要了。”
“對不起，小姐，這是我們的鎮店之寶，現在是非賣品。”
“什么非賣品，什么鎮店之寶啊，都是哄人的把戲。”
店小二…看在你和我們東家認識的份上我真的不與你一般見識了。可是，你能不能別將所有的遮羞布都扯掉吧，說得這么直白，會嚴重影響生意的。
“趕緊的，將這一瓶香水賣給我。”
“小姐，真不能賣。”
“不能賣，將你們的掌柜叫出來。”
馬嬤嬤走了出來，秋燕看到馬嬤嬤愣了一下，這人，好面熟啊？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她是誰了。
“這位小姐，聽說你要見老身，不知有何指教。”
馬嬤嬤自然是認識秋燕的，態度很是和靄。
“那個，你們那香水，為什么不能賣給我？”秋燕面對這樣一個老人兒就兇不起來了，本來也是自己在無理取鬧，就是一時沒氣過想要氣那個玉蓮。
“小姐，這是非賣品，想要買香水得登記預定，排隊領取。”馬嬤嬤道：“不是傾城閣不賣，是賣不了，這是規矩，我們不能破了。”
“有銀子賺…”
“小姐，有銀子賺，但是我們也要看怎么賺。”馬嬤嬤道：“您將這一瓶買走了，來購買的客人又怎么知道自己要買什么樣的香水，值不值得，沒有一個可以參照的物件，往后的生意就沒法做。”
“小姐，你這么善良，這么美好，你一定不會做讓老身為難的事，對吧？”
秋燕…好家伙，這個老嬤嬤好會說，自己想裝一個紈绔都裝不了半點了。
是的，你面對這么一個會夸你美好善良的老人，還無理取鬧什么呢？
“那給我預定一瓶吧。”
沒辦法，不能強人所難，咱也買一瓶。
“多謝小姐照顧生意，來人，給小姐辦好預定手續。”
“是。”小二心想還是得馬嬤嬤啊，馬嬤嬤出馬一個頂倆。
一邊麻溜的給辦理預定手續。
秋燕從傾城閣出來的時候突然就后悔得不得了，什么香水一瓶值一百兩銀子啊，自己這是得了什么毛病，和那個破落戶面前逞什么能啊，和她做對比簡直就是掉了檔次。
“小姐，我們回府嗎？”
桃兒問。
“不回，心情不好，去春玉姐姐的莊上。”
“是，小姐。”桃兒吩咐車夫將馬車趕到春玉的莊上。
對秋燕的到來，莊子上上下下的人都表示歡迎。
“咦，這是什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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