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身世

　　秦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江無舟回話，又補充了一句：“嚴道玉也不是普通人，尋常手段無法對付她，請道長斬妖除魔。”

　　江無舟還在猶豫，聽到秦振說斬妖除魔，江無舟急忙擺手拒絕，卻又不知道怎么向秦振解釋。

　　柳璃的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現在只要等著秦振和丁可在皇上面前拆穿東宮弒君陰謀，始作俑者的嚴道玉罪責難逃。秦振的擔心，江無舟能夠理解，可是讓他直接出手卻是萬萬不能，因為鬼差守則第一條就是不可定人生死，奪人性命。

　　嚴道玉是生是死，除了生死簿早有定數，也只能陽間的人決定。

　　江無舟決定隨便找個借口：“宮墻里的事，都是你們讀書人的事，我若出手相助，難免落個借皇權鏟除異教的口實。”

　　秦振無法反駁江無舟的托詞，畢竟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借宗教信仰之題，發揮鏟除異己的功效。

　　既然無法說動江無舟，秦振也不再耽擱，囑咐秦子安陪著江無舟，直接前往皇宮與丁可一起面圣。

　　秦振走后，江無舟從秦子安口中得知了柳璃的身世，這也是柳璃愿意協助秦子安調查三音寺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柳璃的身世，江無舟決定立刻返回沙陽縣見柳夢。

　　江無舟謝絕了秦子安的百般挽留，乘著太守府的馬車，只半天的功夫就回到了沙陽縣。

　　進門之后，江無舟詳細講述了自己在將軍府和太守府發生的事情，又安排小四和小五去縣衙大牢告訴許必守一切。

　　二鬼離開以后，江無舟看著淚眼婆娑的柳夢說道：“嚴道玉很快就會正法，你姐姐也能安心輪回了，我也該把你交回豐都衙門了。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查清楚。”

　　柳夢緩緩下跪磕頭，聲音哽咽的說道：“江大哥的恩情，我替我姐姐謝過。江大哥想問什么盡管開口。”

　　江無舟示意項小語扶起柳夢，等著柳夢和項小語都坐下，才開口說道：“秦子安去找柳璃，是因為他查到了柳璃的身世，并以此作為條件，讓柳璃協助他調查三音寺。”

　　江無舟停頓了一下，看著柳夢說道：“你們是被人販子賣到淮水河的。”

　　柳夢一愣，自幼飄泊的辛酸和姐妹相依為命的悲涼又一次襲擊著柳夢。

　　江無舟接著又說道：“秦子安并不知道柳璃還有一個妹妹，我也反復跟他確認，當時被拐賣到淮水河的只有你姐姐一個人。”

　　柳夢抿著嘴唇，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和姐姐在花船上長大，去三音寺之前，我們所有的記憶都只有花船。從記事開始，我們就發現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我們倆只有一個身體。”

　　項小語被驚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江無舟卻淡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想明白了。你們倆生辰八字相同，又同用一副肉身，所以才會在柳璃死后出現雙鬼同體的情況。”

　　項小語詫異的問道：“就是說柳夢之前是附身在柳璃的肉身，后來就附身在柳璃的魂魄？”

　　江無舟接著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柳夢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果當時不是我去捉鬼，柳夢也不會跟柳璃的魂魄分開。九品鬼差捉鬼，都是用奇門法陣配合捉鬼符紙，一張符紙只能收一個魂魄。如果是八品以上陰官，都是用勾魂索，三個五個魂魄都能一起帶回豐都。”

　　柳夢突然想起一件事，對江無舟說道：“江大哥，我們姐妹兩確實從來沒有分開過，直到我姐姐被他們扔進井里，那也是我第一次親眼看見我姐姐。”

　　江無舟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見到的應該就是木三娘見到的那尊玉人，嚴道玉也沒想到她的七日奪魂咒竟然把你們倆分開了，你姐姐當時附身在玉人之上，你才會誤以為她是淹死的。”

　　柳夢黯然說道：“我以為這輩子還看見了我姐姐，原來只是玉人。”

　　房間里瞬間安靜了，江無舟靜靜的看著眼前的柳夢，她跟自己一樣，一直活在別人的身體里，幸運的是她活在自己姐姐的身體里，雖然彼此不能相見，卻能通過彼此的記憶感應著對方的存在。

　　而江無舟自己，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副身體從何而來，身體的主人又去了哪里。如果不是項小語的出現，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幅身體是別人的。

　　柳夢怯生生的話語打斷了江無舟的思緒：“江大哥，我想再求你一件事情。我想知道為什么我會附身在姐姐的身體里，你能幫我嗎？”

　　江無舟點點頭說道：“這正是我要查清楚的，不僅關系到你，也關系到我。我跟你一樣，這副身體也不屬于我。”

　　被江無舟打發出去的小四和小五已經返回。

　　江無舟得知許必守雖然還被關在大牢里，但是并未像上次那樣被王大年用刑，放心了不少。

　　人都到齊了，江無舟決定立刻啟程，去一趟京口，因為秦子安說過，柳璃當年就是被人從京口的一個村子里拐賣到淮水的，要想查清楚柳夢為什么會附身在柳璃身體里，就要從她們出生的地方開始。

　　江無舟收拾好卷軸和紙人，出門跟太守府的車夫說明去處，回身鉆進了馬車。

　　卷軸輕輕晃動，江無舟從懷里取出來展開。

　　項小語偷偷溜了出來，坐到江無舟旁邊壓低聲音說道：“你一早就打算好去京口了吧？”

　　江無舟點頭笑了笑，也悄聲說道：“你現在越來越大膽了，這會還沒到晚上，外面還有個趕車的把式，你就敢跑出來了。”

　　項小語扭動腰肢說道：“我不是沒坐過馬車嘛，感受一下。”

　　江無舟看著她調皮好奇的表情說道：“一個鬼，又沒有觸覺，坐在哪不一樣。”

　　項小語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不也是鬼嗎？就臭顯擺你陰陽同體的身體唄？”

　　話剛出口項小語就后悔了，明明知道江無舟很在意這個話題，自己還總是有意無意提起。

　　江無舟卻沒有生氣，想起將軍府廂房里的事情，江無舟覺得自己并不像以前那樣討厭自己的身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