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儒釋道

　　江無舟看著劉管家滑稽離場，自己也準備先去將軍府大門等著，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返回屋里的江無舟，又往門口看了一眼，才放下心，趕緊走到床榻邊。

　　當江無舟看到被自己弄臟的被子在已經擦拭干凈，心里頓時明白，又羞又愧，又覺得云兒真是機靈，難怪能在丁可這種粗糙武人身邊當個貼身丫鬟。

　　劉管家站在馬車旁邊恭恭敬敬的等著江無舟。

　　在廂房門口的恭敬更多的是沖著江無舟與丁可以及秦振的關系，現在的恭敬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門牙。

　　江無舟半個身子鉆進馬車，突然扭頭對劉管家說道：“以后對下人好點，不然當心下半輩子連齋菜都嚼不爛。”

　　劉管家笑著捂捂嘴，一個勁點頭。

　　等著江無舟坐穩，劉管家囑咐了車把式兩句，看著遠去的馬車自言自語道：“這小道士有點本事，難怪老爺天天跟著皇上修道。”

　　江無舟一路上也沒心思欣賞建康的繁榮，一路上江無舟始終在琢磨一件事，秦子安被三音寺綁架，究竟跟他爹秦振調查嚴道玉有沒有關系？

　　劉管家雖然狗仗人勢慣了，但是辦起事情來還是靠譜，已經提前派人通知秦振，江無舟要去太守府的事情。

　　江無舟的馬車趕到太守府的時候，秦振已經領著秦子安在大門外等了許久。

　　江無舟跳下馬車，秦振已經迎了上來，抱拳施禮問候道：“道長來太守府怎么不提前讓沙陽縣來通知，我提前安排馬車，也好省了道長路途辛勞。”

　　江無舟本來就不喜歡陽間的這些客套話，又著急辦事，還禮之后就往太守府里面走，邊走邊說道：“沙陽縣出了大事，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咱們進去說話。”

　　秦振陪著江無舟在前面走，秦子安緊跟其后，最后面是太守府的仆人們，呼呼啦啦一群人進了大門直奔書房。

　　秦振安排下人去準備齋飯，書房里只剩下圍桌而坐的江無舟和他們父子二人。

　　江無舟看著秦子安單刀直入：“你為什么會出現在三音寺，又為什么會被他們綁架？”

　　秦子安一愣，端在手里的茶杯還沒送到江無舟面前，硬生生停在空中。

　　江無舟接著說道：“說實話，上一次說給王縣令和許捕頭的話就不用再重復了。”

　　秦子安看了一眼秦振。

　　秦振點頭說道：“道長既然是從左衛將軍府來這的，咱們也就沒必要再隱瞞。”

　　秦子安將手中的茶杯雙手奉給江無舟，然后說道：“道長對我有救命之恩，又解除了府里的危機，是我秦家上上下下的大恩人，只是這件事牽扯太大，并非子安有意隱瞞。”

　　江無舟點了一下頭，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秦子安接著說道：“先皇在位的時候，重用寒門，改革朝政，勵精圖治十余年，開創了國富民安，萬邦來朝的盛世。淮北連年戰事，我國也絲毫不處下風。當今圣上，承先皇之遺志，秉仁德以治天下，繼續廣納賢才，不論出身，唯才是舉，使得朝堂之上，人才濟濟。”

　　“然而這一切，從北魏滅佛之后就都變了。北魏滅佛不僅遣散僧侶雜役補強軍隊，沒收寺院金銀充盈國庫，更使得宵小之輩潛入我南朝境內。”

　　冥界的修行道法雖不是靈山派系，江無舟也知道一些釋家的道義，反問道：“佛家講求眾生平等，潛心修行，又怎么是宵小之輩？”

　　秦子安嘆了一口氣說道：“得道高僧世間少有，披個袈裟冒充和尚的無恥匪類卻遍地都是。三音寺的那一幫人就是。”

　　江無舟接著說道：“三音寺對外宣講的并不是佛家的思想，也不宣揚自己是靈山的寺廟。”

　　秦子安恨恨的說道：“可惡就可惡在這里。他們本來就是北朝寺廟里逃出來的，知道南朝盛行道家，就打著儒釋道三家合一的旗號，以所謂的靈丹妙藥蠱惑百姓，在民間大肆搜刮錢財。這些人背后的頭目，是一個叫做嚴道玉的巫女，據說曾是北朝一座大寺廟里主持和尚的妻子。這沒想到這佛家的弟子，連淫戒都不守了！”

　　江無舟伸手攔住秦子安說道：“我倒是去過北朝，對那里的寺院有過一些了解，和尚倒是允許娶妻，淫戒也是指的與妻子之外的人。”

　　秦振哼了一聲說道：“果然是蠻夷之地。道長云游四方，也覺得那是蠻夷之地吧？”

　　江無舟既沒有說明自己去北朝只是為了捉鬼，也沒有發表對蠻夷之地的看法，而是問秦振：“太守大人，儒釋道的事情又為何牽扯到朝政？”

　　秦子安喝了一口茶，又示意江無舟飲茶，然后接著說道：“寒門弟子都是孔孟學徒。嚴道玉來了以后，蠱惑皇上、太子以及諸王信奉三音寺，并在朝堂內外借著信仰之事大肆打擊寒門弟子，而太子更是趁機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

　　江無舟端起的茶杯輕輕在嘴角碰了碰又放回桌上，看著秦子安問道：“所以你們就準備鏟除嚴道玉和三音寺？”

　　秦子安憤然說道：“廟堂存亡之事，我寒門弟子責無旁貸。上要對得起先皇皇上的托付，下要對得起黎明百姓的期盼。”

　　江無舟等著秦子安繞了一大圈的國家大事，也沒聽到自己想聽的。

　　秦振知道自己兒子的迂腐固執，搶過話頭說道：“皇上也想借嚴道玉的事情警示太子，命我暗中調查三音寺真相。我才跟子安去沙陽縣調查。不過他在明，我在暗。結果讓他陷于危難之中，要不是道長出手相救，恐怕老夫要后悔一輩子了。”

　　秦子安挺著胸膛說道：“爹，自古文死諫，武死戰。讀書人能為國捐軀而不損圣上威名，孩兒死而無憾。只是可惜。。。。。。”

　　江無舟見他欲言又止反而眼中含著淚水。

　　秦子安長舒一口氣，擦拭掉眼角的淚珠，對江無舟說道：“可惜害了一條性命。”

　　江無舟急忙問道：“你說的可是三音寺神女柳璃？”

　　秦子安雙目垂淚點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