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這一覺又睡去了申時,醒來只有一個管爐火的小丫鬟錢兒守在跟前,她并不知那張單子被陸生看過。
如蕙在簾外探頭,見她醒來,立即進來給她擺午膳,
“奶奶睡得沉,奴婢不敢打攪,菜肴熱了兩輪您還沒醒,奴婢怕再熱便去了味兒,做主賞給了后罩房的婆子和丫鬟,這是給您新做的幾樣菜。”
程亦安頷首,人還有點沒緩過神來。
如意擺膳這會兒功夫,錢兒端來盆子伺候她洗漱。
因著過了時辰,程亦安也沒用多少,稍稍墊了墊肚子便擱下,只是這頓飯功夫,她對陸栩生的菜肴單子又有了新的想法,喝過茶就吩咐錢兒,
“給我研墨。”
錢兒擱下小鉗子,轉身凈手捏著小墨錠給她研墨,目光在宣紙上掠過,她不識字,并不知道上頭寫了什么,程亦安又改了幾個花樣,折騰片刻,又將單子折好擱在一旁,小腹依舊不大舒服,便往羅漢床躺著了。
不一會三少奶奶柏氏進了屋子,自打程亦安讓她幫著管家,柏氏常來寧濟堂坐坐。
柏氏知道今日程亦安小日子,不讓她挪動,“嫂嫂躺著吧,我坐坐就走。”
程亦安也不跟她客氣,倚在引枕問她,“弟妹可是有事。”
如蕙搬來一個錦凳,柏氏就在她對面坐下了,“二嫂嫂,方才程家四房來了一位婆子,遞了一個帖子過來。我正好在,便多了幾句,才知道您娘家四房的堂姐喚作亦晴的姑娘已經定親了。
程亦安愣道,“這么快”
皇帝讓程家與陸府聯姻那段時日,正是程亦晴議親之時,四房的大伯母一心想替堂姐程亦晴拿下陸家這門婚事,程亦晴心思便在陸生身上了,自然將旁的婚事都給拒了,哪知后來婚事落到她頭上,程亦晴坊間名聲有損,婚事艱難,連帶著看 她也很不痛快。
前段時日回去還沒影兒呢,這才多久功夫就定了親。
柏氏道,“可不是,今個兒送了定親的禮盒來,我方才吩咐人帶過來給如蕙收著了。”
一旁來說姑娘定親當日,得邀請相應親友見證,再各自包一份禮儀回府。
程亦晴顯然顧忌先前的嫌隙,沒請程亦安,但禮儀還是吩咐人送了來。
“我知道了。”還是覺得蹊蹺又吩咐如蘭去打聽打聽。
明嫂子管著程亦安與程家那邊的外事,如蘭把話遞去明嫂子處,明嫂子打聽完立即親自來回話。
“姑娘,亦晴小姐定給了刑部郎中楚家府上,相看倒是亞歲宴前相看過一次,對方很滿意程家,想結這門親,原是要納征下聘慢慢來,哪知楚家的老太太病危,楚家的意思是問能不能提前將亦晴姑娘迎過去,省得回頭被守喪耽擱。”
“四房老太太去跟長房商量,咱們老祖宗不同意,覺著太著急了,顯得上桿子嫁女,對姑娘不尊重,真要有事,一年而已,也等得起,但四房沒聽,聽說是亦晴姑娘自個兒急著嫁過去,最終便定了主意,半月后便要來迎親了。
程亦晴因為那件事在程家待不下去了,只想著快些成婚,了結此事。
“她既送了禮盒來,你便替我回一份添妝。”
又喚來如蕙,“去耳房將新打得那對珍珠耳墜并那兩股金拿過來,”轉身與明嫂子說,“你拿著替我走一趟四房。”
程亦晴也給她添過妝,她這算是回禮。
程亦晴沒邀請她吃定親宴,程亦安也不必親自去添妝。
明嫂子等著如蕙準備好,捧著錦盒便出去了。
這一忙活又到了晚膳的光景。
陸生從前院書房回來了。
程亦安原還不急著吃,念著他一個大男人三頓是少不了的,便吩咐嬤嬤們擺膳。
程亦安嫌外頭冷,晚膳就擺在東次間,陸栩生坐下時往東墻下的桌案瞄了一眼,程亦安將那張單子對折好壓在鎮紙下,他裝作毫不知情,坐下用膳。
程亦安沒用多少就擱下筷子。
“怎么不吃了。”陸栩生問她,
程亦安道,“我午膳吃得遲,這會兒不餓。
陸栩生看著她懶洋洋的模樣語氣嚴肅了幾分,“往后一日三餐還是得準時準點,如此對身子好。”
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漢子,就盼著能準時吃上飯,像程亦安這等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顯然不食人間煙火。
程亦安倒是很服管教,立即乖巧地頷首,“我錯了,往后改。”
腦袋往一旁歪了歪,雙眸黑澄澄地如一汪水,面頰興許因事故顯得有些發白。
平日一點不如她的意一蹦三尺高,今日倒是乖覺。
陸栩生忽然有一種訓新兵蛋子的錯覺,兀自笑了笑。
程亦安也無聲咧了咧嘴。
過去與范玉林那段婚姻,她是主導者,范玉林大多聽她調派,結果是什么呢,她心力交瘁,勞神勞力,其實還是得找個穩重成熟的男人,享受被照顧的感覺。
等她把陸栩生的芳心俘虜了,他會更好吧 程亦安這樣想。
然后程亦安樂滋滋地看著陸栩生用膳。
陸栩生何等人物,感覺十分靈敏,察覺她在觀察自己,于是那雙筷子開始作祟,一會兒往那盤粉蒸肉夾上一塊,一會兒往那盤子菜心夾,那盤辣子雞就在眼前,他愣是沒怎么動筷子,最后又舀了一碗豆腐白菜湯一口氣吃完。
程亦安略略傻眼。
徐嬤嬤這情報有誤啊 陸栩生余光已察覺那張小臉垮起,心里作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最后看不下去,舍得吃下半盤辣子雞。程亦安終于把心吞回肚子里。
陸栩生看著碎碎念的傻姑娘,暗自搖頭。
一點風吹草動都在臉上,這點子城府,難怪前世被范玉林哄騙了去。
陸栩生用完晚膳回書房去了,程亦安在屋子里消食,想了想又翻出那張單子添了幾處訊息。
天色氤氳時,外頭來了一位管事,說是長公主送來一個食盒,程亦安忙讓人送進來,打開瞧發現是一壺酒。
說到上回那樁事,長公主發現被陸栩生坑騙后,勃然大怒,立即去皇宮告狀,皇帝聽說她又將程亦安帶入府中,絲毫不同情她,陸栩生火燒倉庫的事就這么不了了之。
長公主雖然對陸生恨之入骨,卻依舊偏愛程亦安,上回允諾要送程亦安一壺酒,這不今日便送來了。
只是,與這壺酒一道送來的還有兩個侍衛。
程亦安睜大眼,“送來兩個侍衛“
如蘭奉程亦安之命,親自去外院招待長公主府的嬤嬤,又塞了賞銀給嬤嬤,打聽了一嘴回來,
“對,那兩名侍衛生得高高大大,模樣也很俊俏,跟門神似的杵在陸府門口獅子旁,說是奉長公主之命,往后護衛您出行,就連銀子都不必咱們陸府出,直接從長公主府領,聽說此舉得到陛下親口允諾,這下咱們國公爺是想趕也趕不走。”
程亦安先是一陣扶額,又覺得好笑。
“咱們爺呢”
如蘭捂著肚子笑道,“入宮跟陛下理論去了。”
程亦安真是服了長公主,府上男寵被陸栩生強行遣散,如今又送來兩個侍衛給陸棚生添堵,這兩人是徹底干上了。
程亦安將那壺酒擱在長條桌案。
長公主府上哪怕是一個尋常的酒壺也不是俗物,銀鍍金的工藝,雕著徐公子游春圖,那徐公子峨冠博帶,憑欄遠眺,裙帶當風,很有她父親的風范,連只壺都不放過啊.....
愛慕一個人便是這等感覺嗎,她怕是一輩子都做不到。
聞著聞著,真是太香了。
她小日子還沒走,豈能喝酒。
程亦安逼著自己將酒壺挪去一側,尋來一冊詩詞靠在羅漢床上翻,可惜那酒香跟長了腳似的非往她鼻尖鉆。
程亦安被熏得昏昏然,罷了,鹿酒暖身子,當也無壞處吧,程亦安艱難地說服自己,慢吞吞朝酒壺的方向爬過去,跟個偷吃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揭開酒壺,一股濃烈的酒香竄出來,酒香太醇太正,令人垂涎,程亦安顧不上了,立即斟出一杯 來,一點點品嘗。
大約是屋子里炭火燒得旺,大約是鹿酒太香,沒多久程亦安便覺天旋地轉,人已暈乎乎。
到底還殘存一線理智,飲完一杯,終于按捺住沖動沒有再飲,靠在羅漢床小憩。
如蕙忙完進屋子,聞得一室酒香,唬得不得了,連忙將那壺鹿酒藏去耳房,回過身見程亦安睡得正香,暗暗跺腳,來了月事呢,她竟然敢喝酒,真是孩子氣。
戌時三刻,陸栩生黑著臉回來了。
隔著簾子看了一眼程亦安,見她還在睡,也沒聲張,進了浴室洗漱。
如蕙察覺陸栩生心情不好,慌忙進屋將程亦安給推醒,
“姑娘,姑爺怕是在皇宮受了挫回來,臉色不好看呢。”
程亦安昏懵地睜開眼,揉了揉眼角,頷首道,“我知道了...”
半刻鐘后,浴室方向的屏風處繞出一道挺拔身影。
他身量極高,寬肩頸腰,一身骨肉被戰場烽火歷練得無比勻亭,恍若天生的衣架子,走路端正又沉穩,幾乎沒有聲響,哪怕立著不動,也能感覺到那一股勃勃的威懾力。
這是來自邊軍主帥的煌煌威赫。
陸栩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大約是覺著屋子里炭火太足,又將外衫褪下,只剩下一件中單,中單輕輕交疊,稍稍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程亦安看著不知怎么就咽了咽口水。
“陛下怎么說”
陸栩生臉色發青,“長公主在陛下跟前言之鑿鑿那倉庫是我放的火,陛下也心知肚明,長公主威脅陛下,若不答應她送兩個侍衛護你,她就去都察院鬧,陛下為了保住你爹,犧牲了我。”
“噗!”程亦安看著陸棚生咬牙切齒的模樣,睡意瞬間全無。
男人受了委屈,程亦安自當安撫,她清了清嗓道,“無妨,你就當府上多了兩個侍衛,我是什么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還能對侍衛動什么念頭,你無需顧慮。”
“你看,裘青不就在我身邊嗎,如今多了兩個人給他打下手,不也挺好。”
“是嗎”陸栩生嘶牙冷笑,“怕是更方便長公主擄你吧。”
“她不會,這次你大動干戈,長公主也定生了忌憚,不會再做出格的事。”
陸栩生沒說話,總歸得想法子把那兩人弄走。
程亦安看陸栩生氣得不輕,抬手扯了扯他衣襟,慢騰騰替他找好。
這一靠近,滿嘴的酒香就蓋不住了。
事實上,陸栩生一進門就聞著了,他瞇起眼審視她,“喝酒了”
程亦安暈乎乎地頷首,“嗯,喝了一杯鹿酒。”
陸栩生一聽鹿酒,臉色都變了,
“你敢喝鹿酒”鹿酒可是燥物,
程亦安被他低沉的語氣嚇得一驚一乍,比出一小截手指,“我...偷偷喝了那么一點點…”
“你方才說喝了一杯...”陸栩生目光銳利瞪著她,
那張臉早被鹿酒熏得紅撲撲的,眼神也顯見迷離。
程亦安眼眶微微泛紅,眼底仿佛淌著一層醉人的霓光,眼尾不點妝而艷,滿臉渴望的模樣。
陸栩生看著她迷茫的樣子,氣笑道,“你自討苦吃。”
微平的薄唇在她眼前一晃而過,離得并不遠,輕易便夠著了。
程亦安鬼使神差抬出雙臂,拽住陸生的肩頭,將他往自己跟前拉,
陸栩生坐在錦機,雙手搭在膝蓋,修長的脊背微微彎曲,那雙纖細的胳膊很自然而然就圈住了他的脖頸。
陸栩生看著她昏惜的模樣,很頭疼,“程亦安”
程亦安眼里只有那張誘人的唇。
主動往上貼過去。
她靠過來那一瞬,陸栩生眉頭緊皺,明顯防備著。
柔軟的唇瓣往他嘴邊貼上,像是被輕羽撓了一把,這種感覺陸栩生先前就嘗過,如果不是有身體渴望,陸生一般不會碰程亦安,而今日她身子不便,顯見是不成的。
但他也沒推開她,只是低沉地哄她,“你不方便,別鬧。”
程亦安這個時候已經醉了,腦子不聽使喚,下頜輕輕往外一送,與他粘得更緊,陸栩生身子明顯一,覺得她在玩火。
“程亦...”
安字還未脫口,那靈巧的舌尖趁虛而入,很靈泛地竄進來,往他齒尖一勾。
這下周身恍然有電流竄過,陸栩生喉頭明顯一咽,薄薄的皮肉覆在尖銳的喉結,上下翻滾。
他關不動,眼色幽沉,沒有說話。
程亦安見撬不開他的齒關,露出委屈的表情。
陸栩生又見不得她委屈,“你到底想怎樣..”
他顯然沒有經驗,這一下又被程亦安給得逞了,那小靈尖可真是跳脫,很快滑了進去,這下她身上的柔軟都已貼過來,陸栩生怕她從被窩里鉆出凍著,被迫俯身,程亦安雙臂牢牢勾住他脖子,迫著他往下懸在她上空,她舒舒服服靠在引枕,開 始她的游獵。
陸栩生下意識閃躲,那靈蛇便開始掃蕩他的唇腔,從未有過的獵奇感受令他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就像是初生牛犢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程亦安輕易便捕捉到了她的獵物,一陣陣輕輕的舌尖嬉戲,能勾出人的五神六魄,渾身的血液均往那一 處竄,所有感官幾乎被她褫奪。
陸栩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沉浸,像是要將人拽進一個泥潭,自甘沉淪。
那種渴望被她一點點勾出來,漸而蓄成一閘洪流,仿若要傾瀉而下,手腕不自禁摟住她上身,甚至已開始往她衣襟內攀奪。
她實在像是舞藝嫻熟的蹁躚蝶兒,勾著他不停嬉戲,就在陸栩生感慨這是一場無比美妙的角逐時,多年來出生入死的警覺在那么一瞬閃過靈臺,他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不由分說推開程亦安,扭過身望著窗欞方向劇烈地喘息。
程亦安被他推得一愣,巴巴望著他,“陸栩生…”
眼神伴隨著意猶未盡和好事被打斷的懊惱。
陸栩生閉著眼深呼吸幾口氣,逼著自己將那股念壓下去,扭過頭來,眼神已恢復平靜,
“你小日子還沒走,你想做什么”
程亦安這才意識到了什么,往他下身瞟了一眼,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隨后身子往另一側翻滾,將臉捂進被窩里直樂。
陸生拿她沒法子。
認命地去拔步床暖了暖被窩,一點不帶商量的,很不溫柔地將人從羅漢床上撈起,擱入被褥,程亦安看著滿臉戾氣動作卻盡量很輕,渾身充滿矛盾的男人,只覺好笑。
“對不起啦…”她還輕輕往他胸口一戳。
這回陸栩生很無情地拍開她,低喝道,“睡。”
燈吹沒,屋子里陷入黑暗,也陷入安靜。
程亦安能感覺陸生還在生氣,他僵硬地直躺著沒搭理她。
過去..至少昨夜還將她摟懷里給她做暖爐子呢,這會兒就一點都不留情。
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程亦安性子好,不與他計較,輕聲問他,“我腳能擱你腿窩里么”
她冷。
陸栩生沒好氣將她一雙小腿撈過來。
身子熨帖了,程亦安開始反思,往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你不喜歡”
黑暗中那男人身形如伏臥的長山,沒有吭聲。
陸栩生不說話的時候,程亦安還有些怕他,只能自個兒給自個兒找臺階下,
“哦,那是我冒進了....“
陸栩生聽得她小聲嘀咕的語氣,氣得胸口疼。
“你不是不舒服嗎,還不睡”
他終于肯說話,程亦安膽子又大了,往后撩來一笑,小心試探,“那往后還可以這樣嗎”
陸栩生果斷拒絕,“不能。”
好吧。
那是不喜歡了。
陸栩生素來說一不二,他說不能那是真的不能。
程亦安泄氣了,生無可戀地望著黑漆漆的簾帳,自個兒開導自個兒。
無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他那方面已經很好了,就這一處不滿足也沒什么。
她總不能貪心,什么都要。
開始在腦海細數陸生的好,
瞧,有權有勢,生得還很俊美,也很護著她,是個十全十美夫君呢。
程亦安安心地睡過去。
陸栩生怎么都睡不著,一面是醋得五臟六腑都在懊悔,一面被程亦安勾得欲//火//焚/身,聽得她呼吸均勻傳來,悄悄掀開被褥,去了浴室。
程亦安心里不怎么擱事,翌日晨起神清氣爽,將昨晚的事就忘了,直到夜里看到陸生面色不虞回來,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才想起昨晚的事。
陸栩生坐在炕床看書,年底衛所要發年終賞銀,金額要根據衛所這一年的表現裁定,都督府底下的文官根據軍紀考核已初步擬定了賬目,陸栩生正在核對。
程亦安施施然在他對面坐下。
撩起眼皮盯了他一會兒,大方認錯,“昨晚是我輕薄你了。”
陸栩生手下一頓,慢慢抬起視線,與她目光相交,“然后呢”
這是要賠禮了程亦安開始尋思如今的陸栩生缺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缺銀子。
他銀錢都交給了她,在外頭肯定要應酬,于是程亦安起身去內室,不一會翻出一個十兩的銀錠推到他跟前,
“給你補十兩銀子如何要是下次...”下次再親他,可以再給十兩,程亦安眼神充滿著循循善誘。
不料被陸生打斷道,“我不要銀子。”把他當什么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然伸過來,輕輕摁住她手背,又倏忽一轉,將她整個柔荑撈入手中,
“夫人給我一點旁的賠禮如何”
程亦安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警惕道,“要什么”
“你針線怎么樣“
他印象中程亦安針線不錯。
程亦安眨眨眼,“不怎么樣”
“去益州后呢。”
“更是荒廢了。
“有沒有給范玉林繡過什么”
這下程亦安語氣一頓,有肯定是有的。
陸栩生收回手,不容拒絕道,“我也要。”
算上前世程亦安已多年沒動過針線了,不由得犯難,“你想要什么”
“你們女人愛給男人繡什么”陸棚生握著冊子頭也不抬問,
程亦安想了想道,
“香囊汗巾子”
“那就做個香囊吧。”
程亦安狐疑地睨著他,哼道,“你會戴嗎”
陸栩生還真沒戴過這種玩意兒,“你先做。”收在書房也成。
濃黑的長睫深深垂下,給那本就冷峻的面孔添了幾分凌厲的色彩。
程亦安明白了,他這是在吃前世的醋。
沒法子,誰叫她招惹了他。
翌日,程亦安喚如意尋來針簍子,認命給陸栩生繡香囊。
第一下就不小心戳傷了手指,程亦安忽然來了脾氣。
她到底有多想不開要追男人,瞧,得寸進尺了吧。
程亦安沒好氣起身,將那張單子給扔去博古架的旮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