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朝會之上。
眾臣齊聲見禮后,下意識向龍椅上看去,頓時齊齊一愣。
今日皇帝的臉,怎么看上去有點黑呢?
應該不是心情不好,從皇帝的眉宇上看,心情看著不錯。
就是字面意思的黑,像是往臉上灑了譚峰。
未等眾臣想明白,朝會已經開始,慶帝讓黃瑾將李徹發來的戰報傳閱下去。
一道道倒吸涼氣之聲響起,整個宣政殿的氧氣含量都少了一半。
這六皇子殿下,又打勝仗了?
而且這次,打贏的還是契丹?!
這戰功直逼燕藩的燕王,已經是諸藩王之首了吧?
甚至是開國的那批武勛公侯之中,有一部分人都沒有這么大的戰功!
眾臣唏噓不已的同時,下意識將目光移向殿內的一根柱子上。
這真是世事無常啊。
隨后意識到這個行為有些不妥,連忙轉移視線到文臣最前方,右相霍韜身上。
部分人目露羨慕之色。
本以為右相是被陛下逼迫,不得不站位實力較弱的六皇子,群臣曾經對這位老臣還有些同情。
但沒想到啊,自己在第三層,人家右相卻是在大氣層。
這老狐貍分明是有識人之明,早早就看出了六皇子潛力無窮,持上了原始股。
六皇子開疆拓土,又繼承了陛下的武略,這分明是競爭那個位置的大熱門啊!
霍韜卻是波瀾不驚,任憑群臣小聲嘀咕,自己卻是穩如泰山。
只是看向臺上慶帝的眼神,有些疑惑。
不是,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不是陛下您讓我站隊六皇子的嗎?
之前六皇子根本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老臣都準備躺平了。
怎么躺著躺著,六皇子突然崛起,又把契丹打穿了?
還有,這六皇子未免也太能打了吧?區區半年時間,他哪來的精銳之師,竟能打過契丹狼騎?
而且他還年幼,再在關外發展幾年,豈不是要打到室韋人那里去?
等等,室韋人也打穿了怎么辦,再往北就是極北之地,那里還有國家了嗎?
慶帝看著臺下眾臣的模樣,心中極其舒爽。
這就對了,老六的戰績太夸張,不能只驚到朕一人,否則朕的面子往哪放?
待到討論聲稍微停歇,群臣準備集體恭賀之時,慶帝突然伸斷:
“不急,朕這里還有契丹大汗耶律大賀的書信一封,眾愛卿且傳閱一番。”
耶律大賀的和書發下去,氣氛頓時就不一樣了。
那搖尾乞憐的說辭,卑微怯懦的語氣,在大慶群臣眼中,就像是看了一本無腦純爽的爽文。
一股熱氣從腹腔而出,連困擾多年的‘丁’寒都治好了。
“好不要面皮,竟然稱陛下為圣君父?”一名文臣瞪大眼睛。
有人捂嘴偷笑,心中暗道:“這廝倒底是聰明還是傻,打不過兒子,來找老子了。”
另一名大臣無語道:“這耶律大賀也是一代雄主,怎么說話像是深閨怨婦一般?”
“哈哈哈,笑死本將了,這耶律大賀倒像是個沒卵子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將軍哈哈大笑,指向一旁的黃瑾,“某看啊,黃公公都比這耶律大賀有血䗼!”
黃瑾差點沒被這憨貨氣死,奈何慶帝面帶笑容,他只能露出牽強附和的笑容。
一時間,朝堂充斥著快活的氣息。
唯一笑不出來的,只有站在最前面,一身蟒袍的太子。
李徹越是優秀,越顯得他像個小丑。
不過他已經麻木了,只是默默盯著大廳柱子上的那個坑,幻想著那一日李徹為什么不直接撞死?
眾人全部傳閱一遍,又自由討論了一會,慶帝才說起正事。
“奉王立下奇功,拿下兩座城池,控制了大片關外疆土。”
“諸愛卿以為,該如何賞賜啊?”
眾臣低頭尋思了片刻,齊聲道:“唯陛下圣裁。”
這種老子賞賜兒子的事,大家都不想參與。
慶帝點了點頭,本來問大臣們也只是走一下流程,賞賜昨日自己就想好了。
李徹在信中什么都要,但自己肯定不能什么都給,只能挑他最需要的。
為此,慶帝特意將奉國信使叫了上來,問他奉國缺什么。
信使早就得了李徹授意,自是往凄慘了說,什么百姓苦不堪言啊,蠻族時不時欺辱啊,兒童衣不附體、面有菜色啊。
但當慶帝問他最需要什么時,這家伙竟然撓了撓后腦勺,跟慶帝說最缺人。
慶帝當場就氣笑了,你奉國都吃不上飯了,還缺人?
不過慶帝也明白了,這老六八成是在向自己賣乖,奉國絕不至于他說的那么凄慘。
既然缺人,那就好辦了。
大慶近年流年不利,各地都有災難,災民安置是個大問題。
正好將災民遷徙過去,解決了朝廷的難題,又幫了老六大忙。
“那好,朕決議,賞賜奉王祿米十萬石,銀萬兩,布匹、器皿、香料、工具、車馬若干。”
“奉國攻下兩城,卻無百姓耕種,遷北地流民、災民、奴隸共五萬人,入奉國為民!”
“遷徙路途吃喝穿度,皆由當地郡縣負責,直至出山海關交接。”
眾臣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倒是沒人反對。
這金銀糧食都是添頭,其他的布匹之類的東西,說是若干,實際上路途艱難,也送不了多少。
倒是這五萬人口,可真是不少。
不過現在各地都在鬧災,安置難民的確是件難事。
卻是不知道那奉王能不能養活這么多人,別到時候人派去了,反倒把奉地拖垮了。
宣布了對李徹的封賞后,關于奉國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大慶君臣又商議了一些雜事,沒人再上奏,就準備退朝了。
沒想到,慶帝卻開口了:“奉王給朕獻了一個配方,正是戰報上所講的黑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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