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朝會如期在太辰殿舉行,但氣氛卻與往日大相徑庭。
少帝高坐龍椅之上,郭太后身披鳳裙垂簾聽政,而堂下文武百官,都陷入了無人啟奏的靜默。
這份靜默,源自于郭太后多年來的勵精圖治,用十余年時間把即將分崩離析的北周,慢慢擰成了一艘看起來像樣的戰船。
但三百年歲月,外加連續幾任昏碌之君敗光祖輩威望,北周早已經病入膏肓,朝臣對蕭氏早沒了開國時的忠誠度,謀劃的全是一家一族,而窮者恒窮貴者恒貴也已成定局。
無論是郭太后的循序漸進,還是王知言的大刀闊斧,所求都是打壓門閥貴族,給底層謀一條活路,讓北周得以續命。
但可惜,北周蕭氏滅不滅,世家豪族根本不在乎,畢竟南朝北上也好,漠北南下也罷,他們都是具備統戰價值的千年世家;雖然國家動蕩,家族必然會受些影響,但那是未來之事,北周還沒倒亡,就想讓他們放血,反哺下面那幫草民,他們憑什么答應?
為此在滿朝文武靜默良久后,還是有一名御史站了出來,彈劾外戚郭氏恃寵而驕獨斷專權、私通妖邪為害鄉里等等,并列數了赤巫教近年來所犯罪狀,前前后后數千條人命,讓少帝下令懲治。
這些事情,其實并非郭子淮干的,而是化仙教四處殺人放火,順便留個‘京城貴人’的線索,郭子淮十幾年來都在深居簡出隱匿,只是在最后關頭,當做關鍵子攬下了所有罪狀。
但這步棋顯然殺傷力極強,身為郭氏家主,哪怕郭子淮這么多年什么都沒做,沒把一個族人發展成下線,整個郭氏的公信力也被瞬間擊穿,所有官居要職的郭氏族人,都會受到懷疑。
郭太后的左膀右臂,就是郭氏一族和祝祭派,郭氏一黨的臣子,說話就被扣上妖道同黨的帽子,祝祭派不能干政,也沒法上朝。
為此朝堂上幾乎是一邊倒的形勢,雖然沒人說郭太后有問題,但繞過垂簾聽政的郭太后,請少帝嚴懲郭氏一族,意思就已經很明白。
少帝確實想掌權執政,但腦子沒毛病,他能上位靠的就是外戚,哪怕郭太后還政了,這些班底他照樣得用。
現在順著士族的意,把外戚廢了,那他能指望的就只有現在這些‘義憤填膺’的大臣,這些人連郭太后都敢彈劾,往后主少臣強,能老老實實聽他這小皇帝的話?
為此少帝蕭泱哪怕也擔心郭氏出了大問題,還是以有妖道蠱惑安國公,案件尚未查明不能妄加定論為由,駁回了朝臣的一切訴求。
郭太后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而是在觀察滿朝文武的反應,她本以為朝臣會找借口,讓她交還傳國之物或搜查天閣等等。
但朝臣完全沒提這方面,提議被少帝連續駁回后,就不再上書,事情走向變成了先審查日后再議。
面對這么軟弱的攻勢,郭太后知道事情比想象的要麻煩了,而昨天密室失竊,可能和當前這件事沒絲毫關系。
事實也不出郭太后所料,散朝之后,雁京市井間就流傳出了一則謠言:
少帝已經被郭氏挾制,身不由己被迫為虎作倀,大周早已國不成國。
謠言如燎原之火,迅速在各地燃起,又往外蔓延,連同郭氏族長私通妖邪、國亡于赤妖臨周土等字眼一起,傳向了無數軍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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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蒼巖山。
天色漸暗,群山之間下起了鵝毛大雪,暗沉沉的天空猶如壓在頭頂,呼嘯寒風裹挾雪花,更是讓本就不遠的視界,壓縮到了身前幾十丈。
滿是積雪的山坡上,謝盡歡手杵天罡锏,在一處山石下半蹲,檢查著幾塊干糧殘渣,身上斗篷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
“痕跡是近幾月所留,這地方寸草不生,應該不會有獵戶,會是什么人?”
步月華裹著斗篷蹲在旁邊,搖了搖頭:
“不清楚,正常應該沒人來這里。”
謝盡歡站起身來,舉目環視荒山野嶺,心頭暗暗犯起了愁。
昨夜郭大美人的家產被洗了個干凈,他親手埋的白毛仙子,不認為此事和棲霞真人有關,但在郭大美人眼里,白毛仙子嫌疑最大,為防雙方因為誤會起沖突,這東西肯定得設法找回來。
當前不太好斷定是誰下手,為此只能逐一排除,首先要查的,就是嫌疑最大化仙教妖寇。
房安國這些人全部逃遁,可能有關聯的黃凇甲也很難撼動,他便先按照步月華的情報,到蒼巖山來看看。
目前好消息是,蒼巖山確實有些異樣,經過他的寸寸排查,在多處不可能有人出入的荒山野嶺,發現了些許人跡。
而壞消息是蒼巖山綿延兩千多里,從海邊延伸到草原,隔絕了北周東部區域,長度寬度都驚人,哪怕有煤球當無人雞高空排查,想搜出東西也不容易。
謝盡歡環視一周后,繼續朝著山里行走,沿途望向身邊的步月華:
“你身體怎么樣?”
步月華雖然跟著翻山越嶺跑了一天,但道行高深并不累,就是感覺有點怪,總感覺背后有個人在盯著她。
但無論是她用方法試探尋覓,還是求助謝盡歡和煤球,都沒發現有人尾隨,時間一長也只能當是幻覺了。
此時步月華走在身側,微笑道:
“我身體又沒事,就是今天老出現些幻覺,有時候會感覺自己坐在屋子里喝茶,嘴里還有茶水味,但過一會兒又沒了,反正挺奇怪的。”
謝盡歡不大理解這是什么癥狀,想了想道:
“那可能是心比較累,想休息了,再找一會,沒結果咱們就回去,京城那邊現在估計挺亂的。”
步月華微微頷首,兩人相伴繼續在風雪中尋覓,搜了周邊幾百里山嶺,直至抵達參商峽附近,在高空偵查的煤球,才發出了聲響:
“咕…咕…”
謝盡歡腳步一頓,悄然收斂氣息,順著煤球指引,往東北方的山嶺摸去,不過片刻,就被一條峽谷攔住去路。
峽谷蜿蜒曲折,寬約莫幾丈,但深達千仞,看起來宛若巍峨險峰崩出了一條裂口,斷斷續續,東西不見盡頭。
謝盡歡探頭往底部查看,結果這一眼看過去,心頭便是一驚。
峽谷底部山石崎嶇,滿是渾身披黑甲的軍卒,前不見頭后不見尾,整齊劃一保持靜默狀態,從上看去猶如涌向京兆府的洶涌潮水,其中裹挾的利刃寒芒,便如同潮水中泛起的陣陣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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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京。
時間剛剛入夜,鸚鵡巷內一間無人租住的小院內,南宮燁在床榻上盤坐,閉目仔細感知。
雖然遠隔數百里,但神魂糾纏似乎不受距離限制,她只要放空身心,就好似置身于茫茫風雪之間,能體會到寒風拂面的冰涼,也能感覺黃毛在身側遮擋風霜的那一絲溫暖。
這就是巫術嗎,好生厲害…
看起來妖女還沒發現中招了…
要不不小心滑倒,讓死小子抱一下…
這會不會太假了…
正如此暗暗琢磨間,巷外街道忽然響起了鼓聲,驚醒了神游萬里的南宮燁。
咚咚咚——
鼓聲猶如悶雷,其中夾雜著馬蹄蹬踏之聲,遠遠聽去好似天邊滾雷。
南宮燁眉頭一皺,睜開眼眸望向窗戶,略微傾聽又迅速提劍起身,來到建筑群上方打量,結果卻見大批軍卒,在身著官袍的臣子帶領下,飛馬穿過端禮街,朝著皇城方向涌去。
而街上不知所措的百姓,則四散往家中奔逃,整個內城霎時間陷入了一片混亂:
蹄噠蹄噠…
“怎么回事?南朝打過來了?”
“出大事了,快回去…”
南宮燁起初也以為雁京被人打下來了,但略微觀察,就意識到了不對。
二十年前她還在學藝,某次跟著師兄妹去洛京,見過這場面,那段時間被后人稱作‘建安之變’,二皇子毫無征兆的發起兵變,刺殺太子逼宮奪權,并派兵屠戮十王府兄弟,還有無數賊寇在城中作亂,一夜過后洛京血染長街,留下的禍根一直埋到今天!
南宮燁對局勢也算了解,北周目前的情況,相當于何家私通妖寇禍亂百姓證據確鑿,乾帝卻沒有立即處置何家,甚至繼續讓何皇后執掌大權,朝臣上書諫言無果,肯定會出事兒。
但她沒料到這幫子北周大臣反應這么快,早上彈劾無效,下午就直接帶兵逼宮了,說這背后沒有一番謀劃,她是不信的。
為了弄清楚局勢,南宮燁迅速往皇城附近摸去,等來到德昌門外,發現趙翎、令狐青墨等小丫頭片子,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竟然在護衛簇擁下,站在遠處的房舍上觀望。
德昌門后就是郭太后所在的永壽宮,站在街上就能看到修建在宮廷之內的那座天閣,而宮門內外,已經是劍拔弩張。
在宵禁鼓聲突兀響起之時,皇城禁衛已經有了反應,封閉宮門列陣城墻上下,太常寺卿陳魑,更是身著白袍手托法鼓,站德昌門上方,望著從千街百巷涌過來的軍卒。
下方則是太常寺、刑捕司、鳳儀司等衙署的高手,各持刀兵嚴陣以待;而宮門處,還有前首輔王知言、郭氏幾位重臣,以及朝中有名的清流臣子,群情激奮怒罵:
“陸策安,你也是朝中老人,今天是想造反不成?”
而涌來的兵馬前方,是北周吏部尚書陸策安,兵部尚書劉詠,乃至各部侍郎、蕭氏皇族的多位皇親,以及北周王庭、西域番邦的外臣,幾乎阻塞了宮門外的道路。
陸策安朝中聲望不輸王知言,此時厲聲回應:
“郭氏一族勾結妖邪為禍百姓,諸多實證王老看在眼底,還差點被妖人所害,按照朝廷律令,當即刻收押郭氏相關之人審查,以免禍及大周社稷…”
“圣上已經下令,安國公是被妖邪所害,事情未查清前不得妄加定論…”
“郭氏犯下如此大惡,上直衛、鳳儀司等依舊由郭氏族親掌管,整個皇城安防都在郭氏手中。這些人中若有妖邪余孽,脅迫帝王做出危害社稷之舉,你王知言擔待的起?我等前來,是擔心圣上被妖人脅迫,接替皇城防務,并徹查郭氏一族,爾等若執意阻撓,只能以郭氏黨羽論處…”
“你動老夫一下試試?”
王知言身著布衣,在風雪中破口大罵。
南宮燁瞧見這陣仗,心頭略顯疑惑,畢竟就這幾千兵馬,連陳魑這關都過不去,更不用說守護宮城的精銳禁軍。
但她仔細打量,才發現宮門外的人非同一般。
陸策安等朝臣身后,除開從各司抽調而來的兵馬,還有一幫子民間‘義士’,比如占驗派掌教黃凇甲,五靈山副掌門宋云子,以及溟州定海樓、薊州寒月谷等地的掌門。
這些人沒有官身,算是跟著官老爺來‘撥亂反正’的平頭百姓,但整體實力不言自明,光是黃凇甲一人,都能讓陳魑等皇城守衛壓力如山。
眼見王知言講不過道理就開始罵娘,吏部尚書陸策安也沒再搭理,直接抬眼望向真正的攔路石陳魑:
“陳大人身兼監察妖邪之職,有權嚴查郭氏一族勾結妖寇,但無權阻礙朝中政事。結果郭氏族長在陳大人眼皮子底下禍害百姓,你沒過問;郭氏存在隱患,依舊擔任要職未曾處理,你沒過問;而如今我等擔心天子被妖道挾持,前來護駕,你卻攔著這里,到底是何居心?!”
陳魑目光一直放在黃凇甲身上,聞聲淡然回應:
“陳某無權過問朝政,但有庇護天子安危之責,也只聽命于天子。無天子詔令夜闖宮闈,形同謀逆,陳某可當場鎮殺,還請諸公謹言慎行。”
陸策安怒聲道:“天子安危全系于郭氏之手,下什么詔,還不是看郭氏眼色?王知言可以是老糊涂,而你身兼要職,明知天子安危不定,卻執意阻撓我等進宮護駕,莫非也已經和郭氏沆瀣一氣?”
陳魑正欲回應,卻眉頭一皺,抬眼望向風雪瀟瀟的夜空之上。
南宮燁隨之往天空望去,卻見一道人影,不知何時懸停在了風雪之中。
人影身著一襲青袍,手提三尺劍,面相約莫五十出頭,單槍匹馬卻展現出了壓城鋒芒,自風雪中緩緩下落時,朗聲開口: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諸公所求,在柳某看來合情合理,還望陳掌教能以國事為重,讓朝臣徹查郭氏一族,別一意孤行。”
此人一出場,南宮燁便意識到不妙。
她雖然沒見過此人,但光看這氣勢,就知道是玄黃劍冢的柳當歸。
玄黃劍冢乃北周的武道魁首,柳當歸也是北方江湖的盟主,地位和魏無異相當,
本來對峙雙方,還算是勢均力敵,而隨著柳當歸忽然下場,還站在對立面,那當前這場面,不亞于無心和尚和魏無異聯手,一起給陸無真施壓,郭太后這邊是頂不住了。
隨著柳當歸露面,守衛皇城的諸多人手,當即出現了幾分混亂,陳魑神色也冷下來:
“柳當歸,你這是什么意思?”
陸策安有了兩個掌教作為依仗,氣勢都強了許多:
“天子被郭氏脅迫,難以為政,我等作為臣子,不能坐視大周國不將國,為此秉承職責,召天下義士乃至諸王入京勤王護駕,柳先生正是受召而來,爾等若再執意包庇郭氏,皆以郭氏黨羽論處!”
“陸策安,你好大的狗膽!”
王知言聽見這話,直接怒發沖冠。
畢竟他剛才還以為,這波人只是想逼郭太后還政,而聽到‘召諸王入京勤王’,才反應過來這群人是想引狼入室,徹底顛覆大周政權。
如今能及時趕到雁京勤王的,只有蒼巖山另一側的安東軍。
安東軍主帥為安東王蕭鎮,少帝的族叔,在景帝時期就有擁兵自重的苗頭,郭太后掌權后稍微老實了些,但始終沒削掉軍權。
讓此人入京勤王,那郭太后還政讓權都沒用,接下來肯定是查出郭氏全族私通妖寇、少帝也被妖邪蠱惑難以為政,蕭鎮含淚三辭三請接受禪讓。
但當前局勢幾乎挑明了,柳當歸、黃凇甲協助半數朝臣和宗室逼宮,陳魑根本擋不住。
而軍隊方面,玄甲關由郭太后親信駐守,安東軍很難攻破。
但朝野輿論一邊倒的對郭太后不利,誰知道關口會不會出開城門的叛徒?
只要安東軍入了關,外加占驗派、柳當歸這些人站臺,大周當場就得改朝換代。
察覺到局勢嚴峻,陳魑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靜默,兵臨城下的危機感,也瞬間彌漫到了皇城各處。
而與此同時,宮城內部。
天閣肅立在瀟瀟風雪之中,頂層寢殿無燈無火。
郭太后身披鳳裙站在露臺邊緣,觀望著宮城外的事態。
瞧見柳當歸也跑來插手,紅豆怒目道:
“我還以為北周三個掌教,兩個都投了妖道,搞半天是投了安東王,我就說一個化仙教,怎么會如此神通廣大…”
郭太后對此倒是不奇怪,畢竟她執掌大周,不是和妖道為敵,而是和北周的貴族階級為敵,這些個有世家背景的朝臣,想讓她下臺太正常了。
而黃凇甲和柳當歸,已經是北方仙道和武道的魁首,根本沒有投靠妖道的動機,黃凇甲能忽然和這些人勾結,她就猜到背后沒那么簡單。
而如今事情也清晰了——這就不是正邪問題,而安東王蕭鎮,給了黃凇甲和柳當歸許諾了足夠利益。
比如事成之后,尊占驗派為國教,讓柳當歸也成為修行道的話事人,兩家合謀瓜分了祝祭派等等,只有這樣,才有可能驅使占驗派掌教和柳當歸干出這種陰險勾當。
至于化仙教,在安東王乃至這兩人眼里,或許只是用來達成目的棋子,用完之后反手除掉,就能高枕無憂。
但妖道真能心甘情愿給人當棋子?
古時玩火自焚者屢見不鮮,歷盡無數次浩劫,今人還是不長半點記性呀…
郭太后輕輕嘆了口氣,對北周這幫子接班人已經完全失望了,擺了擺手:
“本宮正愁著沒借口削安東王的藩,他自己跳出來,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傳令,讓玄甲軍隨時待命,只要安東軍敢靠近京兆府,就把蕭鎮給我擒回來。”
紅豆一愣,轉眼示意外面逼宮的朝臣:
“那這些人怎么辦?陳魑處理不了呀。”
郭太后從來沒把黃凇甲之流放在眼里,她都不用動手,只需要亮出真實身份,外面鬧事的人都得當場立正。
她到現在還沒出去,只因為她出去了,天下人就知道她還活著。
她是在正道盟友見證下尸解,武祖人皇都不能死而復生,而她卻可以,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不死不滅’的秘法。
雖然她的重生并不圓滿,但怎么也比壽元耗盡真死了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秘密足以引起位列天下前十的老王八窺伺。
而且她強殺商連璧在先,商連璧知道她活著,過來報仇天經地義。從‘赤發女巫’的謠言來看,化仙教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今天搞出這么陣仗,指不定某位老王八,就在雁京某間酒館坐著,等著她跳出來證實猜測。
為此她只要選擇亮出身份,往后就得不得安生,隔三差五被各方仙登找上門。
但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郭太后也沒更好的選擇,擺了擺手:
“去傳令吧,此地我能處理。”
“是。”
而與此同時,皇城外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身著捕快袍的姜仙,在建筑拐角探頭觀望,瞧見這兵臨城下的大陣仗,可謂心急如焚,還抬手拍了拍額頭:
“你拿人家東西做什么呀?來了這么多高手,你讓郭太后怎么招架?你快給我出來!不然我就和謝盡歡睡覺覺,我氣死你…”
啪啪啪——
如此威脅,還真有點效果。
只見剛才還急的直跺腳的姜仙,一個晃神過后,就站直了身形,雙手叉腰、昂首挺胸,望向皇城外的正道敗類和亂臣賊子:
“哈哈,終于到本仙子出場了,該用什么方式呢…”
不過在凝視一瞬后,她又是眉頭一皺,轉眼看向了東北方的蒼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