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道走到自己左手側,始終沒有傳來話聲的那一間囚室。
她輕輕敲敲門,問道:“里面有人吧?你醒了嗎?”
走廊中另外幾間房里,有人咕噥了一句“為什么不先來救我”,也有人在靜靜地聽。
“聽得見我說話嗎?”
左手側囚室中始終無人應答。
…是仍昏迷著嗎?根據信紙上的介紹,每個房間里都有人。
最希望避免引起她懷疑的大妖怪,應該不會故意保持沉默才對。
莫蘭道想了想,決定就開這間房門了。
看似需要鑰匙的鐵門,在她手下,果然順順利利地一推就開;就這樣,她用掉了一次權限。
哪怕莫蘭道馬上松開手,門依然迅速后退,“當”一聲撞在墻上,露出了一切都與5號房間一模一樣的水泥囚室——床墊上,一個人剛剛爬起一半身子,似乎是被她剛才敲門聲驚醒的,此時努力盯著門口,神色仍有點昏昏沉沉。
“你…你是誰?”那男人問道。
“我是比你先一步來到白銀游戲的,”莫蘭道說,目光掃視著房間,沒有在床墊旁找到信紙。“你剛醒嗎?”
“是啊,我迷迷糊糊聽見有人敲門…”
都碰面了,他此刻依然沒有把她吃掉,說明他確實不是大妖怪——算是賭對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海蘆葦…”那人稍稍往后傾過身子,四下打量了一圈。“你剛才說白銀游戲?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幸虧這個男人看起來性格柔軟、神色疲倦,總體來說,似乎很好說話。
他老老實實地聽完莫蘭道的講解,四下環顧一圈,半信半疑地說:“那么,出口不在這個房間里,對吧?”
二人都在這兒了,也沒浮現出口——莫蘭道倒也沒有奢望自己運氣能好到那種地步。
“對,我們現在回我囚室,看看有沒有出口吧。”
海蘆葦先一步踏進走廊,轉頭看了看,忽然指了指走廊一頭封閉的水泥墻。“那個是什么?”
莫蘭道順著他的示意一看,發現剛才還空空蕩蕩的水泥墻上,此刻卻多了一張信紙。
4號囚室的被綁架者,您好,歡迎加入白銀游戲您的任務是要在一小時內找到出口離開 …信紙怎么會貼在這兒?
難道說,在囚室中的人出來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到了什么任務嗎?
這樣一來,要在開門之前判定他們是什么角色,就基本不可能了——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不對,有一個例外…
大妖怪。
它是唯一一個非人類,不需要信紙,就知道自己是大妖怪。
要盡量在開門之前,確認門后的人不是大妖怪…至于該怎么確認,莫蘭道現在可沒有一點頭緒。
“這個應該是給你的信紙,”她飛快地把信紙大致看過一遍,轉頭朝走近來的海蘆葦說,“信紙里介紹了規則與任務。”
海蘆葦站在走廊盡頭,慢慢吞吞讀了一遍,歪頭想一想,又讀了一遍。
他看得太過仔細,連莫蘭道都有點著急了——畢竟從自己醒來,到現在最少也過去十分鐘了。
結果海蘆葦看了半天,最后也只得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結論:“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嘛…就是要我在一小時內找到出口,是吧?然后,這六間囚室中,有兩個人會妨礙我們離開,還有一個妖怪會把我們吃掉。”
從信紙上看,他接到的角色,既不是“獨自出去”,也不是“不讓任何人出去”。
只要找到出口,他單獨離開也可以,與人一起離開也可以,基本可以判定為同伴了。
“是,我們去我的囚室看看吧。”莫蘭道催促道。
任海蘆葦囚室門開著,二人走入她的房間——同樣地,這里沒有出口。
出口在最后一個同伴房間里…可是不把大妖怪之外的人放出來,連那同伴自己都不會知道,自己正是莫蘭道的同伴。
看來白銀游戲的陷阱,正在這兒了吧?一旦放出來人,再想關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諸位,我身上帶著白銀游戲中唯一一件致命武器。”
莫蘭道一邊說,一邊拿出小刀,重重在鐵門上一敲——巴掌長的刀,金屬相擊之聲卻充斥回蕩了整條走廊。
當然,說它是“致命武器”不免有點夸大其詞,她甚至不能用它來捅人。但是反正囚室中的人看不見;海蘆葦雖然看見了小刀的寒酸樣子,也不會說破。
“我接下來,需要把你們一個個放出房間。但是為了大家好,我有兩個要求。”
“什么要求?”莫蘭道房間的走廊對面(下文稱為左側),第三間囚室問道。
“一,在我推門的時候,你們必須站在房間另一頭,離門最遠的地方。我會守住門口,任何人在門開之后,如果想要第一時間沖出來,都會被我捅個對穿。”
“為什么要這樣做?”莫蘭道囚室這一排(下文稱為右側)唯一一個被關著的人問道。
與她不一樣,別人的信紙似乎只有在開門時會出現,她必須得利用好這一點。
“留點緩沖時間,避免萬一放出大妖怪。”
莫蘭道撒了個謊。謊言不高明,但是開門權限在她手上,誰也不肯非在這個時候跟她較真不可。
實際上,她打算讓海蘆葦去守著信紙出現的那一面墻;一旦信紙出現,又寫著角色任務內容,莫蘭道就會以最快速度重新把門關上。
計劃是很理想,不知道能落實幾分;但也只能放手一做了。
“第二個要求是,你們需要說服我,你不是大妖怪,我才會給你開門。”
“啊?這可難了。”走廊里響起了叫苦聲,“又沒有窗戶,看不見我,怎么證明呀…”
“我先來說吧。”
走廊左側第一間囚室,忽然說道:“大妖怪,顧名思義,肯定不是人類。它好像最大目的是離開房間,吃人,結束游戲…所以我想大妖怪的思考模式,也會遵循這一個路子進行才對。
“也就是說,大妖怪的思考重點,應該不會放在自己扮演了什么角色上。但我不是這樣。我在剛才聽你們對話時,就注意到了,只有人在出去之后,才能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什么角色,對嗎?
“你看,我一直在思考那兩個妨礙人出去的角色,如果落到我頭上,我該怎么辦…這種思考本身,就不是一個大妖怪該有的。”
左一囚室緩了緩,苦笑似的說:“我也知道這個憑據很弱,可惜,我一時也沒有更好的證據了。”
莫蘭道與海蘆葦對視一眼。
“下一位呢?”她大聲問道。“還有誰想證明自己不是大妖怪?”
“我無法證明我不是啊,”
左二,也就是中間囚室,說道:“思考模式這種空話,想說多少都行,別人也不能去看你的腦子。不過我想,既然你不開門,妖怪就出不來,是否也意味著妖怪就算出去了,也無法打開關著門的囚室?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大。這樣的話,我愿意你最后一個放我出去,我放棄證明我不是大妖怪。”
莫蘭道萬沒想到,還有人會為了自保,主動放棄證明自己的身份;不等她回應,就聽左三囚室出聲了。
“有道理啊!游戲結束空氣耗光,不一定代表我們會死,昏迷過去不也有可能嗎?喂,有開門權限的那位姐姐,沒有哪里明確說過,游戲結束就是死亡吧?可如果被妖怪吃了,那就什么都完了。所以第一要務,肯定是要避免與妖怪碰面…那么,我也要最后一個出去。”
左三囚室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說的‘最后’,是指大妖怪之前的最后一個。如果能出去,我也很想出去。”
莫蘭道呼了口氣,目光轉向右三囚室。
“那個…我才剛進巢穴,所以我可以用黑摩爾市今天發生的事,來證明我不是大妖怪,我是人。”
右三囚室小聲說:“黑摩爾市的D線地鐵,今天早上出現了大規模延誤,四十六街那一片的路也都封住了…因為今天有罷工抗議群體通過。啊,不過我睡過去了多久呢…反正這件事,是在我進巢穴當天剛剛發生的。”
想法挺好;問題是,莫蘭道沒法驗證。
她在巢穴里已經待了三天了。
“那么…你覺得誰最不像是大妖怪?”海蘆葦小聲問道。“我看誰都不像,這可真夠頭疼的…”
(請鑾醨姥留下你懷疑的大妖怪對象,以及你接下來要開的門,需要圖嗎還,我畫板突然變得可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