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的…
當然是故意的啦!
要想推動這種軍功授田制度得到百姓認可,從此滿懷熱情踏上昭昭天命的宏圖偉業,那第一步就不能坑人家。
就像商鞅要變法先搞立木為信一樣。
得把做好。
這時候別說把鳳陽的荒地,就是把河南,關中的荒地分給江南百姓,人家也只會認為是敷衍他們,我在江南水鄉一畝五石,你讓我去一畝一石都算上田的地方開荒?你這何止是敷衍我,簡直就是坑我啊,話說當年你把江南豪強抓到鳳陽開荒可是用繩子綁著的。
現在你居然連繩子都舍不得了?
所以第一波甚至初期,必須是分給他們江南水田,直到把江南水田分的沒有可分了,才能給他們逐漸向外分。
同樣這樣還可以趁機摧毀江南士紳的根基。
徐霞客家五千多畝地,扣除作為最高限額的一百畝,也就是說他還有近五千畝地需要用軍功來換取所有權。
還得五十份軍功,要么他家上交五十顆清妖首級,要么他家在軍需物資生產上掙下五十份軍功…
當然,這些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能以交出其中一半來交換另一半的。
而他交出的這一半,則會被太祖高皇帝以軍功賞賜給那些有戰功的,不過這些受田的也不會去耕種,畢竟他們自己在家鄉都有地或者其他職業,這一百畝還是原本的佃戶在耕種,然后把地租給田主,但要管理這塊地,田主也必須安排家里人在當地常駐。同時可以強制性給他們限定地租,比如說兩三成,這樣佃戶也會感激涕零,而田主因為本來就是白撿的,當然也接受這個地租。
而這些人就是最好的,那些窮人尤其是耕種他們田地的佃戶一看還能這樣,斬一顆清妖或者其他敵人首級,就能讓自己一夜暴富,可以說瞬間實現階級跨越,那他們會怎么選就不用說了。
但清妖終究數量有限。
全殺光也滿足不了全大明窮人的需要。
然后他們就會繼續渴望新的戰爭,渴望繼續向外開拓,不斷去砍下一個個敵人的首級。
同樣那些工匠,那些運輸軍需的商人,所有渴望以軍功換取土地的人,也會在后面全力,最終戰爭成為全民的喊聲。
至于江南水田肯定不夠分的問題,這時候反而不重要了,畢竟就算北方的旱田,一百畝也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數字。
畢竟確實沒有那么多水田,這個也沒辦法,實在不行給你們翻倍,一百畝水田的確沒有,兩百畝旱田要不要?
至于田地太多超出一戶人家耕種能力這種事情更簡單…
你不會用奴婢嗎?
昭昭天命不伴隨奴隸血淚算什么昭昭天命?
(阿美莉卡點贊!)
周圍有的是奴隸來源啊,擴張的過程又不是光砍人頭,砍男人頭抓女人回來生孩子不是標配嗎?
(我大清點贊)
承天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祖高皇帝很威嚴的喝道。
而他身旁則架著馬克沁,雙胞胎依然是姐姐主射手,弟弟當副射手,擺出一副隨時開火的架勢…
這挺馬克沁就是她們姐弟的,架在承天門上,用她們這對組合的一千五百射殺記錄宣示這座城門的威嚴,現在這對姐弟不但是太祖高皇帝養女養子,而且還是身家超過十五萬兩的巨富,另外還有十五萬畝地,不過她們的地還在等著槍口下的人獻上。
槍口下的御街上已經跪滿了伏闕請愿的地主…
肯定要伏闕啊!
這個圣旨的打擊面實在太廣,可以說把這個時代的富裕階層幾乎全囊括。
畢竟哪怕就是富商,甚至工廠主,這個時代也都是地主,沒有純粹商人,就算靠著經商致富,那也是要買地作為根基,土地是財富的基礎,同樣也是地方權力的基礎,而地方權力則是工商業的基礎,沒有土地的純粹工商業者會被地方士紳吞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徐階家養著數千女工搞大工廠的基礎是他有幾十萬畝地,徐霞客家養著幾十張紡織機的基礎,也是他家有五千畝地。
沒有土地的工商業者?
買棉紡織,賣布買米,一日不作,一日無食,這些就是。
所以當太祖高皇帝的圣旨發出后,哪怕對他再恐懼,這些地主們也終究還是要來掙扎一下。
再說他們就是來伏闕請愿,又不是鬧事,他們就是來求太祖爺收回圣旨,又不是造反。
“所以,朕認為這普天下的土地都是朕的,朕賜給你們的才是你們的,朕沒有賜給你們的,你們不能搶。
別跟朕談什么祖上積累。
你們祖上也是朕的臣民,朕也一樣可以對他們說這種話,要是你們說祖上是胡元臣民,那朕的確無話可說,只是朕很好奇,像這種前朝余孽,朕當年為何沒殺光?
是不是需要補救一下?”
他很猙獰的說。
所以太祖高皇帝是很講道理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江山是他打下來的,他是開國之君,自然也都是他的,哪怕后世皇帝,也只是給他守著家業,但還是他的地,既然都是他的地,他當然有權處置。
賜給你的才是你的,沒賜給你的就不是你的。
“太祖爺,小的有祖傳地契,官府發的,難道官府發的不是太祖爺發的?”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地主哭著,舉著一把地契喊道。
“蓋玉璽了嗎?”
太祖爺說道。
“呃?”
老地主都傻了。
他一張地契而已,哪有蓋玉璽的資格啊?
“沒蓋玉璽當然不算,朕賜給你們的地都要蓋玉璽,官印不算,官員沒有處置朕的土地權力,所有與土地有關的契約,必須有玉璽,否則無效。”
太祖爺很無恥的說。
所有抓著地契試圖和他講道理的地主全傻了。
臭不要臉啊!
“還有誰要講道理,朕是很講道理的,朕允許你們和朕講道理。”
楊豐笑著說。
“黃冊,有黃冊,黃冊為證,黃冊是太祖爺下旨編寫,總不能不算吧。”
一個老地主突然很激動的喊道。
“黃冊,啊,對,黃冊的確是朕下旨編寫,朕可以承認,說出你的籍貫,朕讓人去查黃冊,若黃冊上的確是你的地,那可以視為朕賜給你了,朕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經賜給你就不會反悔的。”
楊豐說。
老地主剛想喊出籍貫,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閉嘴了。
“說啊,說出你的籍貫。”
楊豐笑著說。
老地主悲憤的低著頭。
“回太祖爺,他那些地都是官田。”
圍觀人群中一個喊道。
“太祖爺,他們這些查黃冊都沒用,太祖爺編黃冊時候,那地都還不知道是誰的呢,那時候沒這么多良田萬畝的,如今這些多數兼并而來,且江南尤其蘇松常等地多數官田,蘇州府甚至大半都是官田,良田萬畝者并非真田主,那田主還是太祖爺,他們只不過是租種太祖爺的。”
韓贊周趕緊解釋。
查黃冊是真沒用的。
黃冊是洪武二十六年完成,已經兩百五十多年,那時候大地主極少,老朱強制遷移豪強這種事情,甚至一直持續到他晚年,一直到黃冊編寫前的洪武二十四年還強制遷移各地富民五千三百戶入京城。在他這種持之以恒的折騰下,良田萬畝的大地主雖然不能說沒有,這個的確有些,但也沒多少,而且就算這些當年的大地主,現在過去兩百五十年,經歷一代代分家,也早就不是了。
更何況蘇松常土地多數是官田,蘇州府百分之八十都是,官田當然是他的,士紳只是租種,怎么現在想鵲巢鳩占?
總之按照楊豐現在這種臭不要臉的解釋,不是老朱時候確認歸屬的土地都不算他賜的。
后世官府…
后世官府難道有權替太祖高皇帝決定他的土地歸屬?
倒反天罡啊?
黃冊他得認,這個的確不好耍賴,畢竟他編的黃冊,但地契他不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都是他的,就算后代皇帝承認的,那也得有玉璽啊。
你們地契上連玉璽都沒有他當然不認。
官府蓋章了?
官府無權替皇帝做決定。
過去沒這規矩?
誰說的?
我就是太祖高皇帝,我當年就定過這規矩,我人就在這里,我就說我以前定過這規矩,你說我沒有,那你是質疑我的誠信還是質疑我的身份?至于為什么朝廷以前沒這么說,那關我屁事,我在天上我怎么知道這些奸臣互相勾結,篡改甚至隱匿我旨意這種事情?
“太祖爺開恩啊!”
“太祖爺,您不能這樣啊!”
那些地主們哭著喊著。
楊豐很不耐煩地看看周圍看熱鬧的…
“朕要收回朕的田,作為軍功賞賜給你們,這些人不肯,你們該如何自己看著辦吧!”
他說。
然后他徑直轉身走了。
那些看熱鬧的…
“揍他們!”
“打死這些狗東西!”
他們毫不猶豫的爆發了,然后一個個怒氣沖天的沖向那些地主們,在后者的驚愕中,直接按倒開始了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