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亢心中所想,腳下也沒停。
他蹲下去,拽起毒頭蝎的肩膀:
“我是應天府推官張亢,你小子膽敢截知府的道,找死!”
吧嗒。
聽到這話的毒蝎子,直接癱軟在地上。
他截了宋煊這個沒有功名在身的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甚至可以算街頭毆斗,找押司使點銀子就能出來。
可截了朝廷的官,那你純純是找死行為。
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
毒蝎子這種行為,視同謀反!
你就算花錢找知縣,都沒有用。
毒蝎子攤在地上,哆哆嗦嗦,顧不得疼痛,盯著宋煊:
“宋十二,你怎么能報官呢!”
宋煊哼笑一聲:“騙你的。”
毒蝎子一下子就坐起來了,眼里露出驚喜之色:
“當真?”
“當真是騙你的。”
毒蝎子饒是再蠢笨,也反應過來宋煊再逗他玩。
一想到襲擊官員的后果,毒蝎子的嘴吧蠕動,根本就說不出什么話來,再次躺在地上裝死。
完了,一下天塌了。
誰曉得宋十二他怎么就跟應天府知府勾搭在一起了。
當真是一丁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
按照毒蝎子的理解,認識高官,必須得讓人知道自己是被誰護著,這樣也能減少許多麻煩。
可宋煊他偏偏不這么做!
坑了俺。
范仲淹在二樓上看的真真的。
宋煊如猛虎下山,快的連雙方都沒反應過來,戰斗眨眼間就結束了。
大宋邊疆若是都如宋煊這樣的猛將,興許也就沒有什么邊患了。
“晏知府,宋十二當真勇猛啊!”
范仲淹摸著胡須出聲夸贊著。
其實晏殊也看呆了。
他自幼在東京城內廝混,不僅是禁軍,連將門虎子都看得不少。
可真沒有像宋煊這般勇猛的。
關建還有文采。
這就不是一般人了。
自古以來文武雙全的人就是少數。
今日讓他發現宋煊這么一個璞玉,著實是稀罕的狠。
“希文吶,待到他入了學院,你可得費心培養宋十二,這小子自幼沒有父母教導,我一直都怕他心性其實長歪了,擇一良師,也算是宋十二今后的造化。”
晏殊的話,讓范仲淹深以為然。
宋煊此子行事確實不類常人,不容易讓人琢磨透。
他看似對所有人都十分的豪氣,八面玲瓏,又有許多朋友,但范仲淹相信宋煊是一個封閉內心之人。
“十二哥,當真是悍勇啊!”
晏殊站在二樓瞧著宋煊大叫一聲。
宋煊擺了擺手,便拿個馬扎過來坐:
“毒頭蝎,你被人誆騙了,還不自知嗎?”
聽到宋煊的詢問,如此種種霎那間閃過毒頭蝎的腦子,他抬起頭來:
“不可能,你二哥那個廢物怎么可能有這般本事?”
“不對,這全都是你在后面謀劃,那一切都說的通了。”
“宋十二,你早就算計俺了是不?”
“事到如今,俺認了,要殺要剮,絕不皺個眉頭。”
宋煊甩給毒頭蝎一巴掌。
毒頭蝎一下子就啞火。
宋煊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你是個什么狗東西,也配讓俺算計。”
“是你二哥主動來找俺的。”毒頭蝎感受到腮幫子腫了,眼神有些畏懼,但還在嘴硬:
“宋十二,你不會想讓你二哥也陷入牢獄之災吧?”
“你覺得俺跟他關系很好?”
毒頭蝎啞然。
宋煊他們哥倆要是關系好,能親兄弟聯合其余勢力,覬覦他這個親弟弟的錢財?
正常人根本就辦不出來這種事。
賭狗的話,那大家就能理解了。
“算了,讓你做個明白鬼吧。”宋煊把手帕扔進河中:
“是操刀鬼喬辰在背后鼓動俺二哥,用你來截殺俺,他好去掏你的老巢,無論咱倆個誰輸誰贏,他都賺到了。”
“俺贏了,他能無痛吞掉你的地盤和囤積的錢財,你贏了,他就去官府舉報你,讓你不得安生。”
“至于操刀鬼為什么這么做,一個是與你一般的利欲熏心,一個便是他老丈人的店鋪曾經被俺給吞并了,一直都懷恨在心。”
“你丫,就是一個借刀殺人的棋子,還以為自己的謀劃有多高明呢。”
聽了宋煊的話,毒頭蝎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操刀鬼,他搞得俺?”
“他一個狗日的屠戶,也懂用腦子?”
宋煊哼笑一聲:“潑皮不懂的用腦,一輩子當潑皮啊!”
宋代稱呼流氓為破落戶、頑徒、潑皮或者搗子,各地不一樣。
毒頭蝎怒目而視:“宋十二,你欺人太甚,俺用腦了!”
“潑皮動了不該動的腦子,更是找死。”
毒頭蝎一下不言語了。
“你瞧瞧,俺都給你說明真相了,你都不相信俺的話,勒馬鎮三害當中,你才是蠢笨如豬的那個啊。”
毒頭蝎一下子就破防了。
畢竟按照他自身的理解,他才是最能稱霸勒馬鎮的霸主。
宋煊雖然書讀的不怎么樣,但處于最沒有威脅的一個人,他不扯旗子,召集那群鄉惡少年,反倒老老實實開店。
該交稅交稅,該給丐幫清潔費的錢也不少,甚至還拿錢撒給無關系的窮人。
這他娘的一點志氣都沒有。
毒頭蝎從來都沒有把宋煊放在眼里,他秉承著出來混,必須得有勢力,俺上頭也有人!
只不過這次踢的鐵板是應天府知府,才讓他癱軟在地。
但操刀鬼那個屠夫,他除了殺豬,又有什么腦子?
現在毒頭蝎被綁起來了,他跪在地上:
“宋十二,你當真沒有騙俺?”
“你也配!”
宋煊哼笑一聲,站起身來:
“俺從來都沒有把你們放在眼里,一個個如同蚍蜉一般,卻處處覺得自己是個沒毛大蟲。”
毒頭蝎這下子終究不在嘴硬了,他宋十二連應天府知府的線都能搭上,確實比他強上許多。
不虧是讀過書的!
可是那操刀鬼憑什么壓俺一頭。
毒頭蝎咽了下口水,船再往那邊走,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他終究是磕了個頭:
“十二爺,你能不能幫俺求個情,俺出錢,多少錢,你開個價,俺給你當牛做馬報答恩情。”
“別做夢了,你的錢早就被操刀鬼給卷走了,你有個屁的錢。”
宋煊往后撤了一步,拒絕他抱自己的大腿:
“等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