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當即伸手指著院墻上的靶子:
“俺在屋檐底下站定,那靶子在墻上,足有三十步的距離,箭箭皆能射中。”
范仲淹哦了一聲,伸出雙臂在心中粗略丈量了一二,曉得宋煊沒說錯。
他呵呵笑了兩聲:“莫不是十二哥有百步穿楊的本領?”
“范相公說對了。”
“我不信。”晏殊搖搖頭:“如此昏暗的情況下,你很難射中靶心的。”
“相公且瞧好吧。”
宋煊當即讓陶宏去把他的弓箭拿來,又仔細洗手。
張方平喝著冰啤酒,臉上帶著笑意,他是見識過十二哥的射術的。
宋煊拿著弓箭站在屋檐下,主動開口:
“宋相公可是要去墻根下瞧著?”
宋綬明顯不相信宋煊的手藝,哼了一聲不做理會。
倒是張方平主動舉手:“十二哥,俺去,俺去。”
話音剛落,就聽見嗖的一聲。
宋煊瞬息之間就放箭。
箭尾還在震動,可直愣愣的扎上靶子了。
宋綬想要勸張方平這個天才不要冒險的話,還沒來得及張口。
宋煊的箭就已經扎在靶子上了。
“啊,啊,啊。”
宋綬只能啊了幾聲緩解自己的尷尬,默默松開了想要拉住張方平的手。
“好。”
晏殊率先鼓掌叫好,他覺得禁軍當中都很少有像宋煊這般的射術。
范仲淹也贊許的頷首,這弓箭可不是尋常子弟能玩的起的。
更不用說宋煊還射的如此好!
那些謀財的歹人想來,范仲淹也覺得自己的劍可以飲血了。
不說宋綬有天賦,但是他吃了些沒有親情的苦之外,其余時間都沒有委屈到自己。
“十二哥的射術如此好,怕是沒少下苦功夫。”
宋綬摸著胡須搖搖頭,有那份心思放在讀書上,何至于屢次都在私塾當中考倒數第一呢。
“比不上軍中悍將。”
宋煊收好硬弓后,重新坐在竹椅上:
“俺想著考中進士后,便去西北或者河北路為官呢,到時候有機會施展一二。”
三個當官的人,聽著宋煊的理想抱負,都開始思索這小子是什么意思?
倒是范仲淹頷首:
“十二哥所想的倒是與我差不多,江南百姓富足,倒是邊境百姓生活困苦。”
宋綬老家是河北趙州的,他自是曉得那里的兵將對于防御遼朝南下有多大的壓力。
百姓也是勉強活著,根本就無法與南方百姓相比較。
“世人皆愿意前往富庶地方為官,俺不是這樣想的。”宋煊吃著串笑呵呵的道:
“到了富庶之地瞧著那些豪強士紳欺壓百姓,單單依靠律法是震懾不住他們的,免不得心中殺意大起。
莫不如前往邊境之地,殺人立威也就算得正常之事了。”
“哈哈哈。”
晏殊聽了宋煊如此幼稚的言論,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覺得宋煊的政治論點,還是及其幼稚的。
“十二哥,你倒是笑死我了。”晏殊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當官可不是這樣的,少年意氣殺性大,我是理解的。”
“俺這也是空談了。”
宋煊毫不在意晏殊對他這種言論的評價。
畢竟大宋是要與士大夫共天下的,地方上可的豪強士紳,除了是士大夫之外,很少能有什么勛貴的。
大宋的王爺沒有封地的。
“等你真正為官之后,便不會如此想了。”
范仲淹也遇到過與自己理念不合的上司,他是維護地方士紳而不是百姓的。
煩悶的范仲淹每次與上司發生爭執都要記錄在房間內的屏風上,等他調任后,房間都寫滿了。
“興許俺是真的想要去瞧一瞧春風不度玉門關的玉門關。”
宋煊端起啤酒笑了笑:“還有那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的景象,俺想去大興西北。”
如今這些地盤都被夏王李德明所控制。
“天禧四年,遼朝皇帝親率五十萬大軍攻打西夏李德明失敗,冊封李德明為尚書令、大夏國王。”
晏殊捏著胡須給宋煊科普道:
“而且李德明每年元旦,官家萬圣節、冬至都會派人來汴京通貢,而且朝廷也樂于李德明與遼朝為敵。”
“那又怎么樣呢?”
宋煊的反問,讓晏殊有些愕然。
“不耽誤他進貢后率兵攻打大宋的地盤啊!”
宋煊的話,倒是讓晏殊沉默不語。
即使大宋奉李德明為純誠功臣,他也是屢次挑起邊釁。
“而且俺聽聞李德明在懷遠鎮大啟宮殿,修建都城,看樣子是想要稱帝的,到時候還怎么同大宋臣服啊?”
宋煊又飲了一口啤酒:
“這些年他對外擺出依遼附宋的姿態,對于西北重拳出擊,西攻吐蕃和回鶻,奪取西涼府、甘州、瓜州、沙州等地。
其勢力范圍擴展至玉門關及整個河西走廊,晏相公不會覺得他沒有稱帝的野心吧?”
晏殊對于西北之事關注較少,饒是范仲淹也對西北之事關注甚少。
他只是通過見識過的士卒,覺得天下久平無事,軍隊很久都沒有使用了,士卒也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很難打仗的。
遼宋自從澶淵之盟后,維持了數十年的和平生活。
大宋這邊認為是他們贏了,因為僅僅用三十萬歲幣就能避免重兵戍邊和朝廷賦稅的壓力,才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的軍費。
而且這歲幣的錢是皇帝出的,跟百姓沒關系,那文臣們就更是舉雙手贊成了。
而大遼也覺得他們贏了,卻是在不利的軍事情勢下占了大便宜,得到了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
沒有人是輸家!
晏殊是在中樞待過的。
若是李德明稱帝了,那置大宋的威嚴于何地?
一個夏王就到頭了,他竟然妄想稱帝,這必然是不能接受的。
到時候必然會引起刀兵。
范仲淹贊同宋煊所言:
“十二哥說的不錯,河北以及京師皆武備廢弛,幽云十六州再也沒有人想要收回了。”
宋煊指了指自己:
“俺想!”
晏殊等人都看著宋煊,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種話來。
“若是沒有幽云十六州作為防御根基,長久下去,遼國的鐵騎可以直接攻打開封府,諸位相公覺得俺這是在危言聳聽嗎?”
范仲淹搖搖頭,其實他心中也是有這個擔憂的。
可目前撕毀單方面撕毀澶淵之盟對于大宋是及其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