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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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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嗩吶吹奏的哀樂,熱鬧之中帶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

  周嘉魚沒敢多看,頭微微低著,余光注視那一串白影,飄飄忽忽的消失在了叢林的深處。歌聲由近及遠,也變得模糊不清。

  一切結束后,已是天光乍破,陽光從樹梢縫隙上投射到地面上,他們熬過了最難熬的時間,終于等到了白天。

  “真的是臟東西么?”周嘉魚收拾營地的,熄滅火種的時候心里有點疑惑,“你前一天晚上看見的臟東西什么樣?”

  一提到這個,徐入妄的臉色就十分微妙,他道:“你真要聽?”

  周嘉魚說:“你說吧。”

  徐入妄說:“我不是坐在火堆邊上么,結果好像在林子里看見一個掛著的人。”

  徐入妄說:“白衣服,長頭發,掛在樹梢上面,好像歪著頭往這邊看。”

  周嘉魚說:“看的那么仔細?”

  徐入妄苦笑:“能不仔細么,就他媽的在我腦袋邊上。”

  周嘉魚道:“那你咋辦的…”

  徐入妄嘆氣:“我師父說過,只要這東西沒主動招惹你,就當做沒看見。”于是徐入妄就僵著身體,硬生生的挨到了早晨。

  快要天亮的時候,他又往那處看了一眼,發現那東西不見了,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表情都心有余悸,這還沒進村就遇到這么多事兒,看來這村子風水是真的不好。

  周嘉魚邊往前走邊嘟囔,說不跟著國家政策走吧,這要是火葬了根本沒有詐尸的機會,用罐兒一裝,簡單方便又快捷。

  徐入妄在旁邊聽了無奈道:“你這覺悟咋不去考公務員呢?”

  周嘉魚說:“沒辦法,干了壞事兒,有案底了。”

  徐入妄驚訝道:“你這樣還能干壞事兒啊?”

  周嘉魚故意冷哼一聲:“我干的壞事兒,可是超出了你的想象。”

  徐入妄想了想:“也對,兔子急了不也咬人么。”

  兩人走著走著,周嘉魚突然驚呼一聲:“哎?這是不是路?”

  徐入妄定睛一看,發現他們腳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條石頭做的小路,小路上雜草很少,看得出經常有人走動的樣子。

  徐入妄道:“終于到了!!”他又仔細的掐算了一下方位,確認方位之后兩人一路狂奔。

  二十分鐘后,氣喘吁吁的周嘉魚和徐入妄到達了那個村子的村口,村口處放著一塊大石,上面用小篆寫著“黑巖村”三個大字。

  周嘉魚過去之后,居然看見工作人員在那兒擺了個小攤,見他們過來,笑瞇瞇道:“你們來啦?”

  徐入妄道:“我們是第幾個?”

  工作人員說:“第二三個,譚映雪昨天就到了。”

  徐入妄想起了譚映雪斷裂手鏈上的珠子,道:“她人沒事兒吧?”

  工作人員說:“沒事啊,你們的住處是村東頭的木屋,有什么問題,可以先找村長問一問,當然,有些問題人村長不一定愿意答。”

  周嘉魚道:“走吧,入妄。”

  徐入妄道:“走,先去吃點東西。”

  經過這幾天的奔波,總算到達了目的地,精神總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一點了。

  周嘉魚進村之后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村子果然是一點現代的痕跡都找不到,屋子要么是石頭的,要么是木頭的,最高不超過兩層。

  現在是白天,村子里倒是也有人在走動,見到外來者的他們表情有些警惕,搞得周嘉魚想上前去搭搭話都不好意思。

  徐入妄更不可能了,他本來就高大,剃了個光頭嘴上叼根煙,簡直就像那種剛從牢里出來的服刑人員,周嘉魚見了都想躲。

  徐入妄說:“這村子,很講究啊。”

  周嘉魚道:“什么意思?”

  徐入妄指了指一家人的門口:“你看,他們每家每戶門口都掛著鏡子。”

  周嘉魚說:“哎?掛著是掛著,但是為什么是倒掛…”掛鏡子這事兒,也有講究,不可倒掛,不可對著東方,不能照進鄰居家的門兒。

  徐入妄摸著下巴沒說話。

  不過周嘉魚進來之后,倒是確定那股子黑氣的確是從村子這邊冒出來的,具體位置似乎在離村子不遠的山丘上。

  周嘉魚和徐入妄邊走邊看,很快到了自己住的房間,房間上掛著兩人姓氏。周嘉魚注意到屋子周圍撒了一圈黃色的粉末,他用手沾了點嗅了嗅:“雄黃粉,驅蟲的,工作人員撒的吧。”

  徐入妄道:“倒也有心。”

  他們各自進了各自的屋子,稍作休憩之后,便決定抓緊時間找村長了解一下情況。

  村長的住所是這村子里唯一一個兩層的小木樓,外面還晾著一些魚干之類的干貨,想來是在為過冬做準備。

  周嘉魚敲敲門,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是來這兒參加比賽的。”

  “進來吧。”里面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周嘉魚和徐入妄走進去,發現譚映雪居然也在屋子里,只是她的臉色有些僵,完全不見比賽剛開始時的放松。

  “你們也來啦。”村長說,“坐吧。”

  周嘉魚和徐入妄對視一眼,在譚映雪旁邊坐下。

  “你們可來得真是時候。”村長吐了口煙,露出被劣質煙熏得漆黑的牙,他道,“再晚一天就麻煩了。”

  周嘉魚和徐入妄都沒明白,譚映雪在旁邊輕聲道:“他們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去墓地的。”

  周嘉魚瞬間明白了譚映雪的意思,他道:“有人…去世了?”

  譚映雪點點頭:“今天早晨走的。”

  村長似乎心情也不大好,連客套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他道:“你們準備準備吧,晚上九點左右就出發。”

  周嘉魚說:“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村長瞅了他一眼,用沙啞煙嗓說:“到時候,跟著走就行,別出聲兒,我們忌諱這個。”

  周嘉魚點點頭。

  村長說:“走吧,有什么事兒明天再來找我,等下葬之后,你們可以調查一下墓地,平時我們可不樂意去那兒。”

  言下之意,便是叫三人走了。

  譚映雪先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往外去了,周嘉魚和徐入妄跟在后面,也出了屋子。

  三人隨便找了個角落,譚映雪苦笑道:“這村子不正常。”

  周嘉魚道:“怎么?”

  譚映雪說:“我昨天先到的,剛到幾個小時,就聽說村子里死人了,好像是個老人,提水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年齡太大,就這么走了。”

  徐入妄沉默的聽著。

  譚映雪道:“我當時湊巧也在那兒,老人被抬走的時候,我聽見她好像叫著報應什么的。”

  徐入妄卻是似笑非笑道:“你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不止這個吧。”

  譚映雪看了徐入妄一眼。

  周嘉魚沒說話,他也感覺譚映雪隱瞞了東西,但是他們現在是競爭對手,譚映雪不愿意說出自己判斷的東西,也是可以理解的。

  譚映雪稍作猶豫,說了一句:“村子里有東西,我師父給我的蠱蟲,死了一半。”

  徐入妄表情僵住,周嘉魚也有點愣。

  譚映雪嘆氣:“我就只和你們說這么多了,你們自己小心點。”她說完就轉身離去,擺擺手道,“晚上見。”

  徐入妄說:“我覺得很不舒服。”

  周嘉魚點點頭。他的靈感比徐入妄要敏銳,一進到這村子整個人都覺得特別難受,剛才和村長談話的時候,他甚至有種被人窺探的感覺,但仔細尋找后,卻覺得那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

  “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徐入妄說,“現在想也想不出什么東西,至少得先看了墓地是什么情況,才能做接下來的判斷。”

  周嘉魚同意了徐入妄的提議。他回了自己的住所,隨便吃了點東西,便躺上了那張硬邦邦的木床,他說:“祭八,你覺得這要是恐怖片,我能是主角么?”

  祭八說:“其他的我不知道,一般問出這個問題的都不是主角。”

  祭八道:“別怕,你腦子里有我在呢。”

  周嘉魚心想你少來,我可沒忘記你上次說我如果掛了你要重新尋找宿主的事兒。

  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祭八聊著,疲憊的身體很快就陷入了夢境之中。

  幾個小時后,周嘉魚自然醒了,也不知是木床太硬,還是運動量過大,他總覺得渾身酸痛,特別是小腿。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現在是下午六點左右,離村長說的九點還有三個多小時。

  周嘉魚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又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然后去隔壁找了徐入妄。

  徐入妄還在睡,被周嘉魚的敲門聲鬧醒,他道:“六點了?”

  周嘉魚說:“嗯…”

  徐入妄說:“外面是什么聲兒?”

  周嘉魚說:“好像是在敲木頭。”

  徐入妄道:“走,一起去看看。”

  兩人出了門,才發現村落中央,幾個人正在敲棺材。他們拿著鐵錘,對著已經做好的棺材敲敲打打,像是在確定棺材足夠堅固。

  徐入妄開玩笑似得說:“他們那么擔心做什么,死人又不會爬起來。”

  他這話一出,周嘉魚立馬想到了林逐水給他算的那一卦——大兇。他道:“誰知道呢。”

  徐入妄也不吭聲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全村都在為這喪事做準備。他們似乎不怎么使用現代的工具,連照明都是火把。

  整個村子安靜的詭異,村民們靜默的來來去去,臉上帶著如蠟像版的僵硬表情。周嘉魚在旁邊看著,甚至產生了一種這些在他們面前行動的根本不是人類的錯覺。

  徐入妄看起來感覺和周嘉魚差不多,眉頭一直皺著。

  時間轉眼間就快要達到九點,譚映雪也來了,她手里還多了兩件白色的衣服,說:“穿上吧。”

  “這什么?”周嘉魚問。

  譚映雪說:“參加下葬的都得穿白衣,要去就穿。”她已經在外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周嘉魚接過來,有些猶豫,但還是穿上了。

  這衣服有些像手術服,直接套上去就是一身的白。

  “走吧。”譚映雪說,“估計要開始了。”

  三人便緩緩的走到了人群后面。

  九點一到,老人的遺體便被人送屋子里抬了出來,隨后小心翼翼的放進棺材里。

  周嘉魚隔得遠,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看到村長出現在了棺材旁邊,手里拿著一個手掌大小的銅制搖鈴,圍著棺材緩緩行走,便搖便念叨著什么。

  徐入妄聽懂了,說:“嘖,第一次聽見對著死人念金剛經的。”

  周嘉魚道:“這有什么講究?”

  徐入妄說:“這種下葬一般都是念往生咒,金剛經是壓制陰邪之物的。”說白了嗎,這玩意兒對于魂魄之類的傷害挺大,一般不會這么干。

  村長念完之后,吊高嗓子,大聲道:“合棺——”

  棺材蓋子被重重的合上,隨后幾個村中的青壯年走上前去,手中握著一尺七寸長的棺材釘,拿著錘子開始往里面敲。

  周嘉魚看著他們把釘子全部敲了進去,只剩下一個圓環露在外面,他蹙眉道:“這不對吧,怎么全敲進去了?”

  徐入妄說:“我看他們這是在葬仇人呢。”

  一般棺材釘子都只會敲進去一半,因為說法便是如果全部敲入,會把死者的靈魂封在棺材里面。從葬禮一開始,大錯小錯不斷,若是說不是故意的,那也太奇怪了。

  但他們是外人,對于人家的喪葬習俗也不好多做置喙。

  棺材封好,年輕力壯的四個年輕人將棺材抬了起來,隊伍開始朝著墓地的方向緩緩移動。

  徐入妄手里握個火把,和周嘉魚譚映雪走在隊伍靠后的地方,隊伍最后面還有個老人一邊走,一邊往地上撒米,嘴里念著誰都聽不懂的話。

  穿著白衣的隊伍,就這樣緩緩的移動了起來,眾人出了村,順著狹窄的山路,前往已經被黑暗籠罩的墓地。

  周嘉魚壓低聲音,對著徐入妄道:“你絕不覺得這場景有點熟悉?”

  徐入妄也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們昨晚看見的不是臟東西,是這村子里的村民?”

  “好像是的。”周嘉魚說,“譚映雪,你不是昨天到的么,你看見什么沒有?”

  譚映雪皺眉頭搖頭:“我昨天到的時候已經很累了,倒下就睡,一覺睡到了今天早晨。”

  周嘉魚道:“那就奇怪了…”

  他們正小聲交談,隊伍里卻是傳來的嗩吶滴滴答答的樂聲,周嘉魚曾經聽到過的,女人的歌聲也再次響起,只可惜她唱的是方言,周嘉魚他們三個都聽不太懂。

  墓地離村落似乎很遠。

  蜿蜒盤旋的山路,他們低著頭緩緩趕路。從樹叢中呼嘯而出的山風,簌簌作響,乍一聽,竟是有些像女子的嚎哭。

  夜色降臨之后,周嘉魚確定了黑霧的來源就是墓地。隨著歌聲,黑霧又開始扭動,簡直像是在伴著哀樂跳一支怪異的舞。

  周嘉魚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變得濃厚起來。

  徐入妄見他臉色不妙,小聲道:“你沒事吧?”

  周嘉魚說:“你感覺到什么了嗎?”

  徐入妄說:“什么?”

  周嘉魚說:“很不舒服。”

  徐入妄面露擔憂,但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轉身回去吧,于是只好讓周嘉魚忍耐一下。周遭的人都低著頭不說話,乍一看簡直像是一具具沒有靈魂的尸體,只能僵直的邁著步子趕路。

  就這么一直往前走了一個多小時,周嘉魚已經習慣了周遭那詭異的氣氛,甚至偶爾還分神觀察一下周圍。

  就在他以為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人的慘叫,隨口便是一聲巨響,周嘉魚和徐入妄均是露出驚愕之色——那聲音,是棺材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

  棺材在入土之前落地,是極為不好的征兆,一般抬棺手都會非常的注意。但根據他之前的慘叫,顯然是他出了什么事。

  隊伍一陣騷動,周嘉魚在村民里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懼。

  他稍作猶豫,還是擠到了最前面,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抬棺手,和靜靜擺放在一旁的棺材。

  抬棺手捂著腳慘叫,周嘉魚用火光照了照,才發現他的腳上竟是一片血淋淋,順著血跡看去,竟是有一顆釘子被埋在了他們行走的道路上。這村落里的人大多都穿的是草鞋,抬著重重的棺材一腳踩在釘子上,不受傷就怪了。

  “沒事,是釘子。”周嘉魚道。

  “不詳!!不詳啊!!”村長沙啞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只是這次聲音里帶著恐懼,他道,“釘子——釘子!”

  周嘉魚開始還沒明白他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反應,身邊的徐入妄,卻是彎腰,將那釘子從土里拔了出來。釘子一尺七寸,頂部是圓環…這居然,是一顆棺材釘。

  徐入妄正欲發問,村長卻是動作粗魯的將那釘子從他的手里搶了過去,然后塞進了自己腰間掛著的包里,表情的扭曲的用方言說了一段話。周嘉魚他們雖然聽不懂,但也能隱約明白他是在罵臟話,只是罵的對象也不知道是誰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隊伍,村民們臉上皆是惶惑,村長咬著牙,硬是隨手指了個青壯年,道:“你來,繼續。”

  那青壯年顯然也是十分的害怕,但不敢反駁,他們正欲在整理繩索,欲將那棺材抬起,周嘉魚卻忽的道:“等等…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

  徐入妄說:“嗯?”

  周嘉魚的表情有點僵,說:“這、這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徐入妄說:“什么?”他開始還以為周嘉魚說的是周圍傳來的聲音,結果仔細聽去,表情和周嘉魚一樣僵住了。

  掉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棺材,竟是隱隱約約的傳出咔擦咔擦的聲音,這聲音很輕,但在如此寂靜夜里,卻刺耳的嚇人。

  “這、這聲音是什么?”即便是譚映雪這么大膽子的人,此時也有點發毛,她說。

  周嘉魚僵硬道:“像,像不像,有人在棺材里面…用指甲撓棺材蓋…”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夜風呼嘯之聲伴著那詭異的咔擦聲,所有人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這…”周嘉魚道,“這怎么辦?”

  村長陰沉著臉色,咬牙道:“繼續抬!”

  幾個抬棺手都露出驚恐的表情,但在村長的咒罵下,還是不情愿的將準備將棺材抬起。

  周嘉魚正想說,你們不打算打開看看么?萬一棺材里的人沒死呢?

  譚映雪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僵硬道:“死了,肯定死了,我蟲子都沒反應的。”

  那怪異的聲音刺的所有人都快瘋了,幾個抬棺手也因為恐懼無法將棺材順利抬起,村長罵的格外厲害,甚至還差點出。最后實在是沒辦法,硬著頭皮咬著牙說:“就在這兒開棺檢查!”

  眾人的神情都不太妙,似乎這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意外。

  棺材上的七顆原本被釘死的釘子全部硬生生的啟了下來,幾人扶住棺材蓋的手都在發抖,接著他們用力一掀,把棺材蓋打開了,露出里面裹著白布的尸體。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幾個青壯年繞著棺材檢查了一圈,竟是在棺材里什么都沒找到,然而那咔擦的聲音還在繼續,仔細聽來,竟是從尸體處發出的。

  這下連村長的臉色都開始發青了。

  好在周嘉魚這時候靈光一現,道:“這棺材底下一部分是不是空的?”

  村長看了他一眼。

  周嘉魚說:“抬起來看看?”

  村長罵道:“抬起來!”

  幾個青壯年,手軟腳軟,好不容易將那棺材抬起。

  周嘉魚往地上瞧去,竟是看見一只蝎子,慢慢悠悠的從棺材底下溜了出來,剛才發出的聲音,顯然它便是那罪魁禍首。

  和靈異事件無關…眾人見到此景,總算是松了口氣,但同時心中又騰地升起疑惑,這蝎子,是什么時候塞進棺材底下的縫隙的?

  村長罵了一連串的臟話,讓幾人再次將棺材合上。只是他們運氣卻好像不太好,有一枚取下來的釘子居然出了問題,怎么都扎不進去,徐入妄接過來看了看,道:“拔的時候沒弄好,搞彎了…估計是用不了了。”

  村長氣得要死,想要找到那個拔釘子的蠢貨,但夜色這么黑,當時又那么混亂,拔釘子的四人全是滿目茫然,并不記得這是誰弄出來的。

  無奈之下,徐入妄說:“干脆就用六枚算了,之后補上。”

  “六枚不行,六枚不行。”村長念叨著,表情扭曲,“六枚要出大事,出大事——”他環顧四周,卻是忽的有了想法,從兜里將之前扎到人腳的那枚釘子取了出來,然后叫人釘了上去。

  這次倒是順順利利的扎進棺材里了,棺材再次合上,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那種被恐懼消耗了力氣的虛弱表情。

  “繼續,走,繼續,走!”經過這么一鬧騰,之前算好的下葬時間有些耽誤,村長催著棺材手門繼續往前走。

  周嘉魚也有種虛脫的感覺,他道:“如果我死了,千萬別這么搞,燒了之后隨便找個地兒把灰撒了就成。”

  徐入妄說:“你不是說要被做成罐兒么?”

  周嘉魚說:“去他媽的罐兒,萬一有人把我打碎了,那我豈不是很慘。”

  徐入妄說:“你考慮的很周到。”

  棺材被人抬著繼續往前,所有人心里都在想著,千萬可別再出什么事兒了。

  墓葬之地,似乎是在村子旁邊的一坐小丘之上,那里的樹木全部經過整修,留出了一片空地。

  走著蜿蜒的山路,周嘉魚抬頭看了看天,發現今天倒是天氣很不錯,天空中布滿了燦爛的星辰,還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夜幕上,投射下冷色的光。

  山風吹的人有些發冷,周嘉魚看著他離那黑霧越來越近,最后到達了黑霧腳下。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一片整齊的墓地,大大小小的墳頭整齊的排列著,墳頭前還立著石碑,石碑上刻著逝者的名字。

  這一具棺材的下葬坑已經挖好了,就在進入墓地的小道右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嘉魚的錯覺,他從進到這墓地之后,就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氣,但他見周圍的人卻沒什么反應。

  遇到了那么多意外,總算是到達目的地,眾人都有些放松,村長道:“下棺!”

  幾個青年人便將棺材對準挖好的空穴,隨后將沉重的棺材放下。

  然而誰都沒想到,就在棺材放下之后,棺材旁邊土里居然溢出了黑色的液體,還伴隨著一股子腥味。

  天色太暗,大部分人都沒有看到這個景象,但周嘉魚他們三個,卻都看得清清楚楚。

  村長臉色大變,什么話也沒有說,便直接叫人填土。

  于是幾人便拿著一鏟一鏟的把土堆上去,他們離得近,自然也看到了那黑色的液體,各個臉色都白的像紙一樣,最后還有人實在是沒忍住,轉身跑到林子里吐了出來。

  周嘉魚對著徐入妄道:“血?”

  徐入妄說:“百分之八十…”

  譚映雪思量道:“是血,但不是人的。”她身邊那些蟲子對沾血的玩意兒非常敏感,所以在這事情上她也不是在胡謅。

  好歹不是人血,幾人的表情都松了一點。

  一鏟一鏟的泥土,蓋上了棺材,直到填把棺材填成了一個小小的土坡,這事兒才算完。

  前面的石碑是之前就立好的,周嘉魚看了上面的名字,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情況。

  下葬總算是結束了,村長嘴里又叼起了煙,對著周嘉魚他們道:“有墓碑沒有土包的,就是尸首被偷走的,你們要調查,可以過去看看。”

  周嘉魚順著村長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幾方比較特殊的墓地,墓地上的土被挖開了,露出里面的土坑和棺材。

  他們走近了一個被盜的地方,發現里面的棺材蓋已經被掀開,尸體不見了蹤影。

  “大概什么時候不見的?”周嘉魚問。

  村長對他們的態度比之前稍微好一點,道:“也沒有多久,半年之前開始的。”

  周嘉魚心想都半年了這還不久,你們要是早點報案說不定案子都破了,當然,這話他沒敢說,怕被打。

  徐入妄觀察著墓地,大約也在思考,如果這墓地失竊是人干的,那做這件事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村長道:“你們在這兒看吧,我們要走了。”

  周嘉魚說:“走了?”

  村長點點頭:“還有一些儀式沒有舉行完,得趁著天亮之前…”他吐了口煙,說周嘉魚他們可以隨便檢查,但是不要碰墓地里的東西,這是他們這兒的規矩。

  “破壞規矩會什么樣呢?”徐入妄突然問了句。

  村長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他冷冷道:“你們站的地方,是破壞規矩的人的最終歸宿。”他說完就走,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徐入妄卻是低聲罵道:“簡直是廢話,說得好像不破壞規矩,這里就不是人的歸宿一樣。”生前再怎么精彩,百年之后,也是黃土一捧。

  村民們跟著村長走了,留下他們三個在墓地里。

  譚映雪嘆氣道:“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的,你們呢?”

  徐入妄說:“哈哈,有也不告訴你。”

  譚映雪:“…”

  周嘉魚觀察著墓地,他說:“我們去看看剛才下葬的那個吧。”

  徐入妄說:“怎么?”

  周嘉魚道:“我覺得那土好像不太對勁。”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剛才到達的地方,周嘉魚彎下腰握了一把土,放在鼻間嗅了嗅:“濕的,肯定是血。”

  徐入妄說:“嗯…”

  周嘉魚說:“你們覺得是怎么回事兒?”

  徐入妄說:“怨氣太重?也不像啊,這還沒下葬呢,墓先濕了。”

  譚映雪皺著眉頭:“他們下葬的儀式太奇怪了,從頭到尾都很奇怪。”這村子既然有特殊的下葬儀式,那就說明對死亡非常重視,可是遵循的古法,卻只讓人看到了他們對死亡的恐懼,絲毫看不到一點對逝者的懷念。

  “是啊。”周嘉魚說,送葬這一路,沒有一個人哭泣,甚至讓人懷疑這個老人在村落里到底有沒有親人。

  三人都在思考著什么。

  墓地并沒有太多的線索,周嘉魚檢查了幾個被盜的地方,或許是墓碑上的信息太少了,他并沒有發現被盜的幾個人的共同點。

  徐如何和譚映雪也沒什么頭緒,最后在天光乍破時,三人決定先回村子里,之后再來。

  之前來這里,大約是抬著的棺材影響了速度,他們九點出發,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

  下山的速度倒是很快,一個小時后,三人回到了村落。

  他們到村落時,另外兩個選手剛好進村,從這兩人的外形看來,他們應該是遇到不少麻煩。

  “哇,你們什么時候到的!”那個白嫩的川渝小伙兒問。

  “我們昨天,譚映雪前天。”周嘉魚說,“你們錯過了一場葬禮。”他本來想說你們運氣不好,但仔細想想,趕著參加葬禮,這算什么好運氣。

  小伙兒說:“好吧,謝謝啦,我知道你叫周嘉魚,你可以叫我渝小面。”

  周嘉魚:“…小面?”

  渝小面說:“對啊。”

  周嘉魚:“…好名字,聽起來就很好吃。”

  渝小面道:“我們先去放行李,拜拜。”

  周嘉魚看著他走遠了,徐入妄在旁邊說:“怎么,這是你的菜啊?”

  周嘉魚瞅了他一眼:“他是不是我的菜不知道,反正你不是我的菜。”

  徐入妄委屈的說:“你為什么要嫌棄我,我那么喜歡你。”

  周嘉魚說:“你禿了,還沒變強,我對你很失望。”

  徐入妄:“…”

  譚映雪在旁邊哈哈大笑,說你們可真逗樂。估計她以為這兩人是在開玩笑,殊不知周嘉魚和徐入妄是在認真的討論人生大事。

  最后徐入妄失落而去,周嘉魚看著他的背影,被朝著他喊了一句:“徐入妄——”

  徐入妄驚喜扭頭。

  周嘉魚說:“你腦袋居然真的在反光耶!”

  徐入妄:“操!”耶個屁啊耶!

  作者有話要說:

  周嘉魚:要是先生喜歡我,我吃一噸粑粑。

  林逐水:你是想騙吃騙喝?

  雖然做防盜的時候猜到肯定會有人受影響,但看到某些言論還是滿難過的。晉江高v用戶千字三分,也就是說一章九千字,也才兩毛八,十章兩塊八,坐一次公交車的費用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有人會責怪我防盜。之前兩本書寫的是快穿,因為擔心有姑娘跳世界從頭到尾都沒有設置防盜,現在設了50,被人喊著退錢。我現在就靠文的收入生活,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吧。最后謝謝買正版的天使們,真的謝謝你們的支持,讓我有動力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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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翔鳥中文    我五行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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