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嬌嬌殺瘋了愛腐竹 夜尋先生的確是個怪人。除了與他那滿頭白發的徒弟卓祺然能說上幾句話外,對旁人連眼皮都懶得抬,渾身上下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冷與倨傲。
自上船以來,他連公主的面都未曾見過。
這般作派,任誰都看得出公主身邊最得臉的北茴姑娘不痛快了。
這位向來八面玲瓏的大丫鬟,無論是私下或明面上,都表達過對夜尋先生的不滿。
相熟的人都知道,北茴姑娘最是善解人意,最通達人情世故,行事說話從來滴水不漏。她這般態度,難免讓人揣測——這莫非是公主的意思?
卓祺然頗覺過意不去,親自過來跟公主解釋。他由北茴領進了公主會客的船艙。
艙內陳設清雅,臨窗一張花梨木案幾上擺著青瓷茶具,茶煙裊裊。兩側月白紗簾被河風輕輕拂動,在地板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東首墻上掛著一幅《寒江清河圖》,筆意蕭疏,與窗外滔滔江水有幾分呼應之意。
卓祺然踏入內艙的瞬間,心臟突然重重一跳,震得胸腔發麻。他下意識按住心口——知這是本命蠱遇上子蠱時所產生的躁動。
抬眸望去,屏風前端坐的女子一襲雨過天青色的素羅錦衣,發間一支白玉簪,粉黛未施,眸色幽深清冷。
卓祺然的耳尖倏地燒了起來。他清楚感覺到,蟄伏在心室里的本命蠱正瘋狂舒展著金翅,每一片鱗羽都沾滿了親近溫暖的顫栗。
北茴忍不住輕聲提醒,“卓大人,公主在此。”
卓祺然回過神來,朝著時安夏深深一揖,“臣拜見公主。”
時安夏抬眸,淡淡一絲笑意噙在唇畔,“卓大人請坐。”
卓祺然不坐,只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向時安夏解釋,“師父向來獨來獨往,不擅與人往來,還望見諒。”頓了頓,又補充,“他素來不喜旁人近身侍候,往后膳食由我送去即可。”
時安夏微微頷首,“無妨,讓先生自便。若有需要,盡管吩咐北茴。”
如此,剛得了幾天輕省活兒且月錢翻倍的王忠,又失了這份好差事。
時安夏問,“你師父身體可還好?”
卓祺然點點頭,“他身體無恙,只是近日精神不濟,需要多休養。”
時安夏放下心來,“那就好。”也不問是因為什么精神不濟。
卓祺然從懷中取出三塊血玉,指尖微顫著遞過去。那玉色暗紅如凝固的血,在日光下隱隱透出絲縷金紋。
他恭敬奉上,“這是我師父送給小侯爺和兩位小郡主的見面禮,還請公主笑納。”
血玉入手冰涼,卻在觸及肌膚的瞬間泛起一絲詭異的溫熱,仿佛有生命般輕輕搏動。時安夏垂眸看去,竟見玉中金絲流轉,在殷紅如血的玉髓中勾勒出一幅玄妙圖騰——赫然是古籍中記載的“鳳凰涅槃”之相。
卓祺然見她神色凝重,溫聲解釋道:“公主莫驚,此乃‘鳳血靈玉’。”他頓了頓,似在斟酌詞句,“這玉可滋養孩童先天不足之癥。若遇危急或許也能救一命。”
“先生有心了。”時安夏將血玉輕輕攏入袖中,抬眸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替我謝過先生。就說…這份心意,我替孩子們收下了。”
她又讓北茴取來一個紫檀云紋木匣,里面同樣裝著一塊玉,“這是回禮,請卓大人替我轉交給夜尋先生。”
卓祺然恭敬接過木匣,行禮告退,忽聽時安夏喚他,“卓大人留步。”
他回身望去,只見時安夏站起身來,朝他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她眸色清亮,聲音卻沉,“卓大人,我早該當面向你道謝。只是思來想去,總覺得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你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孩子們的命,是我全家的恩人。”
說完,又鄭重行了一禮。
卓祺然慌忙側開了身,不敢受公主這禮,“這是臣的職責。得公主厚愛,臣…榮幸之至。”
時安夏再請卓祺然落座,“卓大人,我還有要事相商。”
卓祺然只得筆直坐下。
北茴替他斟茶后,退至一旁。
時安夏斟酌了字句,緩緩道,“我欲讓兩個女兒認卓大人為義父,不知卓大人意下如何?”
卓祺然萬料不到公主會生出這個想法,可轉念一想,卻明白了。這哪里是認他作義父?分明是得子蠱溫養救命的兩個小郡主,在認本命蠱。
轉而百轉千回的心思里,又生出一絲惆悵。他不蠢,甚至于比普通男人心思更玲瓏剔透一些。
他知曉公主這是在以“親人”的方式綁著他,怕他有一日以本命蠱相逼做出一些損害公主或者郡主的利益來。
他苦笑,正想開口說話。
只聽公主清冷的聲音響起,“卓大人不必猜測我是用‘親情’捆綁你。我說不是,想必卓大人也不信。我只是感恩卓大人以命相救,也感恩卓大人…”
她后面的話沒說完,只是眸色復雜地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澄澈的眸子,只一瞬,就敗下陣來,應下,“是臣高攀了。”
時安夏將卓祺然面前的茶水倒入茶盤,親自為他斟了一杯熱茶,“我以茶代酒,替女兒們敬卓大人。”
卓祺然雙手捧杯,一飲而盡,“公主放心,我以余生性命作保,必護您與…駙…咳,小侯爺和小郡主周全。”
時安夏搖搖頭,眸色真摯,“于我而言,你喝了這杯茶,就是我女兒的義父,也是我的親人。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保重你自己。”
她又吩咐北茴,“去將那件雪狐裘取來。”
不多時,北茴捧來一個紫檀描金衣匣。
開匣瞬間,但見一領通體雪白的狐裘靜靜臥于其中,毛色如新雪初霽,流轉著珍珠般的光澤。最難得的是整件裘衣不見半點雜色,領口處用銀線繡著細密的云紋,一看便是稀世珍品。
時安夏溫聲道,“這件雪裘能御奇寒,或許卓大人合用。”
卓祺然接過衣匣時,指尖不慎觸到裘毛,頓覺一股暖意順著手臂直竄心脈,竟將他體內躁動的本命蠱溫潤地安撫下來。
他深深作揖,“謝公主賞賜。”(愛腐竹ifzz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