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邪張開手掌,一枚混沌金符篆在手心沉浮。
他將符篆置入安云疏的手里。
“君神,您這是?”
安云疏心里有些不解,不知道君神為何突然將凝聚了一縷精氣神的符篆給自己。
“我觀你之道,突破宇帝之境不遠矣。
突破之前,你去下三界尋我祖師與祖師娘,讓他們為你護道。”
“君神擔心此界有宇帝強者蟄伏,趁云疏突破之際出手干預么?”
“沒錯,帝境突破非同小可,必須盡可能有個好的環境。
否則,一旦受到強干擾,可能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后果。
往后每一步都要謹慎。
這些可能遭遇的危機,在有能力規避的情況下,當然不能放任不管。”
“君神為云疏思慮周全,云疏感激不盡!”
安云疏素手緩緩握攏,將那枚符篆攥在手里。
“你都說了要跟著我了,便是我的人,我豈能讓你冒此風險。”
安云疏聞言,心神不由一震。
君神說自己是他的人!
這是真正的同意自己侍奉在他左右了?
“君神,您這是答應了么?”
她有些不確定,擔心是自己誤解了他的意思。
“之前不就已經答應了?
你管好天庭,想來我身邊時,隨時可以。
以你帝境修為,不過一念之間。
修行上有何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解惑。
你的天資很高,身為天命之女,不僅有著天命之血,還身懷其他古血,為兩大古血合而為一的體質,頂級戰體。
未來,你的成就會很高。
幾個紀元來,你受限于這片天地,加之你是天命之女,到了這個境界,在此界無形之間也受到天道的限制。
當然,天道并不想限制你,可卻由不得他,宇宙底層規則如此,是注定的。”
“嗯,君神說的是,這漫長歲月來,云疏隱約間有這種感覺。
每每悟道之時,總覺得有某種阻礙,影響我悟道。
思來想去,覺著可能與天道有關。
可天庭需要持續發展壯大,混元局勢復雜,有強者蟄伏,我無法遠行,必須留在此界坐鎮,以鎮天庭底蘊。”
“無妨,如今有我,原本存在的限制也就形同虛設。
底層規則限制的不是你的境界,而是影響你悟道。
你無法悟得更精深的大道,自然也就無法突破境界。
有我為你詮釋與解析大道,限制自然不存,再也無法對你造成絲毫影響。”
“云疏就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君神。
當年隔界關注君神時便已經明白了。
看著君神一路披荊斬棘,橫掃六合,平末世洪流。
云疏便明白,君神是怎樣的存在。
一世之功,斷難做到。
那時,云疏便知君神是古時極其強大的存在轉世。
只是云疏的認知有限,還是低估了君神的前世。
那時云疏以為,古來諸天最強者,也不過是天帝路盡…
讓君神笑話了,云疏在您眼里,是不是傻傻的?”
“修行者的認知,是跟他自身的實力,所在的高度掛鉤。
你雖然是女帝,站得也挺高,但距離真正的巔峰差之甚遠。
加之仙古開始,天帝之后的路邊已經斷絕。
有關無始紀元的一切湮滅在歲月里,留下的只有極其殘碎的文明碎片。
仙古以來,世人根本不知道有無道領域的存在,不知天帝之后還有更強領域。
因此,你不了解,并不奇怪。”
君無邪安慰她,心里卻不由嘆息,這個女帝,何止傻,還有點癡。
她對自己太執著了。
這種執著在多年前便已經刻在她的骨子里。
不過,這種所謂的癡與傻,卻是她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她將因此擁有更璀璨的人生,將走上以往不敢想象的高度,看到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安云疏給君無邪的杯中添上些茶水,端起來遞給他,“君神,那白骨陰窟,我將其封印后就不管了么?
按照您所說,白骨陰窟后面幾層說不準藏有機緣呢。”
“機緣應該是有,畢竟葬著帝,甚至是宇帝。
只是這種機緣,并不適合現在去觸碰。
我之境界尚低,還不到時候。
先封存著,將來時機到了,我自會前往。”
“君神去時,叫上云疏吧,讓云疏陪你。
如果遇到什么情況,云疏也好應付,不用君神動用前世之力。”
“你欲陪同,倒也可以。
在這之前,你有時間多與我錦瑟師姐走動走動。”
安云疏微微一怔,用美麗璀璨如星辰的眼眸看著他,“君神對她的在意,似乎…”
“我自是十分在意錦瑟師姐。
她的世界幾乎只有我,即便是留給自己的親傳弟子的空間都很少。
我與他相識相知,經歷的一切,以及她以往的人生遭遇,注定了她對我的情感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原來如此…”
安云疏心里很是羨慕錦瑟,如果自己曾經也有那般機會與君神相遇相識,那該多好?
君神是否也會如在乎錦瑟那般在乎自己呢?
被一個無道至強者深深在乎著,那是怎樣的福緣啊?
“云疏,九龍皇城仙寶樓的那位副總管事身份不一般。
我當時看她與你之間似乎發生過什么不快的事情。
能與你這般對話者,身份地位定不尋常。
如果,她是天庭主事階層,常年待在仙寶樓做個副總管事,未免太浪費人才了。”
“君神說的應該是云姬吧。”
提到云姬,安云疏的臉上有著幾分愧疚之色,也有幾分無奈。
“云姬是天庭云池之主,五圣之一的云池圣母,準帝境,在準帝境已經數個紀元,早已至準帝圓滿。
我們天庭的上層權力結構,除了我這個帝主,便是五圣了。
曾經,我與云姬姐姐的關系是很好的。
與她相識之初,我境界尚低,那時的她已經太始之境的強者。
那段歲月,云姬姐姐于我而言,亦師亦友。
天庭五圣之中,唯云姬姐姐與我有私交。
可造化弄人。
上個紀元某個時代,天庭出了兩個十分杰出的人才,一男一女。
他們皆被五圣收為親傳。
云姬獨收一人,立為帝女,四圣合收一人,立為帝子。
原本,有此兩個驚才絕艷的帝子帝女,是天庭之幸。
可后來也因為帝子帝女,導致我與云姬姐姐再也回不到從前…”
“發生了什么?”
“唉。”
安云疏無奈嘆息,“帝子帝女前往界外闖蕩,尋求機緣,雖有護道者,卻依然深陷危境。
最終,兩人皆重傷而歸,性命垂危。
那時,他們所中之力,極其陰毒,乃是一古地殘留的殺伐,至其嚴重道傷。
我天庭雖有諸多治療道傷的天材地寶,可對他們卻毫無效果。
當時,帝子帝女性命垂危,唯有我全力出手方能救之。
可一次卻只能救一人。”
“你選擇了救帝子?”
“嗯,帝子傷勢比帝女更重,加之四圣跪地相求,我基于當時的情況,無奈先救了帝子。
卻沒有想到,帝女未曾堅持到我施救便殞落了…
云姬姐姐當時未曾說過怪我的話。
但自那以后,她與我便不再親近,甚至要離開天庭,要求我將她安排到仙寶樓去任職…”
“那帝子如今怎樣?”
“帝子,早已在上個紀元消失無蹤。
他到歸真之境后,去往其他世界,便再也沒有回來。
留在天庭的魂牌早已碎裂。
我曾使用帝術推演,卻尋不到有關他的半點蹤跡。
只怕他殞落得很徹底,被人徹底抹殺,就連輪回的機會都都被磨滅掉了。”
“因此你更后悔,當初若是選擇救帝女,還能為天庭保下一個強者,不至于像帝子那般,最終還是殞落了,是嗎?”
“不瞞君神,云疏心里的確不止一次這般想過。
云姬姐姐,或許也因這點而更加心情郁結。
這么漫長的歲月過去了,她至今仍舊耿耿于懷…”
“那帝女呢,當時她在你們天庭內死去,你們就沒有為她謀取輪回之路?”
“有啊,帝女轉世了,可至今未曾恢復前世記憶,未曾覺醒前世血脈。
帝女如今就在仙寶樓任職,君神已經見過了。”
“仙寶樓任職,我已見過,是誰?”
君無邪搜索腦海里面的信息,他在仙寶樓見過不少人,一時間難以確定帝女是誰。
“大梁皇城仙寶樓副總管事云櫻櫻,她便是當年的帝女。
可惜,至今未能覺醒前世血脈。
我曾暗中觀察過她,當年的輪回之法,還是未曾做到完美。
以她當時的情況,即便是我這個女帝出手,也難以杜絕那些弊端。
帝女這一世,想要覺醒前世血脈,不知何時才有希望。
我們嘗試用各種強大的古血為引,皆不能激發她體內沉寂的血脈…
興許櫻櫻血脈覺醒時,便是云姬姐姐的心結解開時。
只是那一天遙遙無期…”
“云疏,你有沒有想過,云池圣母其實早已不怪你了。
她當年能與你成為亦師亦友的關系,說明她并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
如果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也不會與她親近。
只是愛徒慘死眼前,于她而言過于殘酷。
她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你,所以選擇逃避。
正如你所說,只要云櫻櫻前世血脈覺醒,她心里的執念便會放下,屆時你們的關系自會緩和。
回去之后,你將我給你的道之心得分享給她,助她早日登臨帝境。
至于云櫻櫻的血脈覺醒之事,我或許有辦法。”
“是真的么?”
安云疏心里一喜,“君神,是何種辦法,需要云疏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至于是什么辦法,你也不要問。
什么時候得閑了,我自會幫她解決此問題。”
“云疏代櫻櫻和云姬姐姐謝過君神!”
安云疏站起來就要行禮,卻被君無邪扶住,“都是自己人了,以后不需要如此客氣。”
“那怎么可以…”
“嗯?”
“好。”
安云疏聲音溫柔,絕美仙顏上綻開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容。
同一時間,刺史臺,假刺史面露焦急之色,眼神陰沉得嚇人。
他的眼線來報,長公主和元初等人進入了白骨陰窟又活著出來了。
現在,白骨陰窟已經進不去,潭底的入口有封印禁制。
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說他的人都死了,但魂牌并沒有碎,所以死亡不成立。
長公主和元初等人,到底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他派去的人有御魂鈴在手,可以操控實力強大的尸骸,竟然沒有能殺掉一人,讓他們全部完好無損地出來了。
東疆的官員們已盡數被救出!
接下來該怎么辦?
他這個軍師雖然心里有了想法,但是需要神秘勢力的強者相助才行。
他已經暗中聯系了神秘勢力的人,但兩個時辰過去了,對方卻依然沒有現身。
驍勇軍的軍師,如今在刺史臺是如坐針氈。
此地對于他而言,已經成了是非之地。
長公主和元初等人隨時都會帶東疆官員們闖入刺史臺。
屆時他這個假冒的刺史以及別駕參軍等人,要如何自處?
“軍師,我們現在怎么辦?”
“我們沒有看好東疆官員,神秘勢力恐怕已經將我們當做棄子了…
走,立刻離開刺史臺,先保住自身要緊。
等出了城再聯系侯爺,讓侯爺想辦法救我們!
本軍師猜測,元初和長公主等人很快便會前往那些血祭之城,我們給侯爺通消息,讓他做好準備!”
隨即,他們迅速行動起來,悄悄從后面的地道離開。
君無邪那邊,他讓安云疏離開之后,便迅速前往刺史臺,發現刺史臺已經空了。
他帶著梁婉兒和秦可清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地道出口附近。
刺史臺附近有仙寶樓的人盯著。
假刺史等人只有從地道離開才不會被仙寶樓的人發現。
不然,仙寶樓的人早就給他通消息了。
等待了片刻,一群身影果真從地道出口走了出來。
他們四處打量,正欲遠離,便看到一群身影瞬息而至,落在了面前,攔住了前路。
“長公主,元初!”
身為驍勇軍軍師的假刺史面色驟變,滿臉驚怒。
“你們…你們怎么會在此地!”
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在此地等著自己,守株待兔。
“不然我們應該在何地?”
君無邪打量著這群人,“扮演刺史、別駕、參軍,你們演戲的天分很好啊。”
假刺史臉色陰沉,“元初,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地道!”
“那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們通過地道去白骨陰窟,我怎么會知道這個地道,又怎么會知道東疆官員都被關在白骨陰窟?”
“什么?”
假刺史渾身發抖,伸手指著他,臉氣得通紅,怒吼道:“你卑鄙!你竟然算計本軍師!你們根本不知道東疆官員的位置,卻故意讓我們的眼線拿到消息,從而引我上當!”
“住口!你們這群喪心病狂的東西,也配說別人卑鄙?
你們做的事情,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今日,你們插翅難逃,等待你們的將是皇朝律法最嚴厲的審判!”
梁婉兒被氣樂了。
這群人自己做了什么沒數嗎,竟然說君神卑鄙。
“哈哈哈,長公主,元初,你們以為救出東疆官員,抓住我們,就能阻止血祭東疆了嗎?
你們實在天真,有些意志不是你們可以撼動的!
你們來到東疆,注定不會成功。
不要說阻止,恐怕你們自身難保,無法活著走出東疆!”
驍勇軍軍師色厲內荏,病態地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