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四百二十一章 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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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阿大又道:“這仆役的情況已經查實,他的確是跟著使團來的,通漢話,負責協助安排安南國官員的飲食起居。”
李景隆點點頭,說道:“讓他先等會兒,這邊軍議還沒結束。”
接著,李景隆又把話題轉到了剛才被打斷的計劃上面。
“只是計劃雖然不錯,清化港口的水文地理也大概掌握,可畢竟是安南國的西都,風險還是有的,若是搶灘登陸不成功,出了點什么意外,很容易造成被動畢竟搶灘和擴大灘頭陣地、建立臨時碼頭,都是我軍從未操練過的項目,誰也不確定,會不會萬一有什么閃失。”
李景隆好謀寡斷的性格,在此時顯現無疑。
柳升和徐膺緒也清楚,雖然有些跨時代,但計劃其實沒什么問題,這時候他們就得給李景隆這個主帥吃強心丸了,決不能讓他意志動搖了。
柳升緩緩道:“國公所擔憂的,不無道理,只是,我等既然決定執行登陸作戰,便不能有所顧忌。若是設想太多,我等則處處受制于敵,這仗還怎么打?不若早做決斷,即刻攻入安南國腹地。”
徐膺緒附和道:“柳兄所言極是,我們在這里糾結,恐怕安南人早已在謀劃了,若是被安南人拖延了時間,對我們極為不利,必須盡快拿下安南國,,可謂是殷鑒不遠啊!”
李景隆思忖一番之后,終于點了點頭,算是下了最終的作戰決心:“此戰務求速戰速決,切莫節外生枝。”
接下來便是這莫名其妙的使團仆役的問題了。
“使團的仆役?不見得。”李景隆搖了搖頭,心中思忖。
這很有可能不會是真正前來投誠的,有可能只是某個奸細冒充,故意要送假情報迷惑己方。
可若不理會,又有可能真的失去獲得重要情報的機會。
不過聽聽也沒什么,畢竟,自從那日與黃福、康鎮、韓觀、何俊等人商定后,便已經開始秘密籌劃的計劃,其實前期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了。
雖然還未完全準備妥當,但至少也有幾分底氣了.
想到這里,李景隆微瞇雙眼:“請他進來。”
片刻之后,一名蒙著黑色面巾,身穿深灰色雜役衣服的男子走了進來,雙膝跪地道:“參見大明諸位大人!”
李景隆的手指輕叩桌案,問道:“說吧,你的主人是誰?派你來干嘛?”
這名男子聲音低沉道:“我家主人乃是安南國三江安撫使陳恭肅,希望借貴國之力,鏟除胡氏逆賊!”
徐膺緒、柳升聞言對視了一眼。
鏟除逆賊?
李景隆目光冰冷的打量著這人,難道是忠于陳朝的安南國舊臣?這安南使者究竟是何居心?,很快都將得到驗證。
想到這里,李景隆忍不住皺起眉頭:“三江安撫使陳恭肅?”
徐膺緒平常守著檔案庫,對安南國內比較了解,他補充道:“陳朝國戚,不過是站在胡氏父子這邊的。”
仆役抬頭,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我家主人不過是行季漢姜伯約之事,以身飼敵爾。”
聽到這話,柳升有些恍然,但卻依舊沒有放下戒備心來。
至于陳恭肅原來是安南國的國戚,這倒也沒什么奇怪的,古往今來,這種事情多了去了,更何況,又不是安南王室的直系血親。
想必也正因如此,他淪落為胡氏父子的臣屬,卻沒有遭到清算,也算合乎邏輯。
只是這樣一來,事情似乎就棘手了。
畢竟,無論哪一朝哪代,對于這種投降者的態度,總是存在某些偏見的,誰也無法確定是真是假,更無法確定幾分真幾分假。
想到這里,柳升忍不住看了李景隆一眼。
卻發現這位平素行事最為輕浮的國公爺,此刻卻面帶陰郁,神色復雜的盯著那個仆役。
“你敢騙我!”
李景隆突然厲聲喝斥,語中透出森寒殺氣,給人一種令房間內溫度都驟降了的錯覺。
這是一名數十萬大軍統帥才擁有的威嚴與霸氣,讓人本能的畏懼和敬仰。
然而那名仆役卻沒有絲毫動搖,甚至連臉皮都沒眨一下:“我絕無半句虛言。”
說著,便拿出一封書信:“這是我家主人寫給大明皇帝陛下的信件,請諸位將軍過目。”
沒有人接過來,良久。
李景隆才緩緩開口:“伱叫什么名字?”
“在下張義。”
“你剛剛說,你家主人委托你給陛下送信,這信里是什么內容?”
“這”
被問及信件內容時,張義略顯遲疑。
不過最終,張義還是咬緊牙關,說道:“為防泄密,這是一封假信,我家主人讓在下轉告諸位,使團的隨行兵馬,乃是胡氏父子手下的蒼鷹銳士,其中便有負責諜報之人,請諸位將軍務必提高警惕,,時間合適的時候,還請單獨見我主人一面,再有其他的,在下就不清楚了。”
話音剛落,房間中的氣氛霎時凝重了起來。
柳升看了眼仆役,又拿眼睛瞟了李景隆一眼,徐膺緒則是陷入了深思。
唯獨李景隆,依舊坐在位置上一語不發,只是死死盯著張義。
過了幾息,李景隆才長長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道了,信放下吧,我會找機會與你的主人聯絡的。”
張義聞言一喜,連忙叩頭謝恩。
徐膺緒、柳升二人則是神情古怪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都感覺到,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了。
果然。
李景隆隨即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張義恭敬行禮,之后他便退了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待他離開后,柳升忍不住問道:“曹國公,您覺得這人是真是假?陳恭肅是否有意投降我大明?”
李景隆淡然道:“這封信來得蹊蹺。”
徐膺緒聞言點頭贊同:“是啊,突然冒出一封來歷不明的信件,而這人的身份無法確定,甚至所謂‘陳恭肅’的身份也無法確定,這種事情肯定不簡單。”
李景隆笑了笑,意味深長道:“?”
柳升微微頷首。
這倒不無可能。
別忘記了,可沒有人見過這位三江安撫使陳恭肅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這陳恭肅是真是假,真不一定。
他們很可能是在演戲!
徐膺緒則微微蹙眉,提醒道:“可是,這次所謂的‘投誠’雖然來得很巧合,但要是真的,或許會有意外收獲,三江安撫使可是高官,定然掌握著不少安南國的機密,國公還是見一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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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升聞言點了點頭:“徐僉事說得是。”
“也有道理嘛。”
李景隆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這次,我們就給他一次機會好了。”
“國公的意思是?”
“呵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招待這些安南國的使臣,你們去通知一下。”
“喏!”
家將曹阿大躬身領命,快步離去。
徐膺緒也跟著離開了,作為參謀長的角色,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而只負責火器部隊的柳升此時其實沒什么事情,他則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國公,您覺得,這張義說的話可靠嗎?”
李景隆斜睨一眼,淡淡道:“他只是個跑腿的而已,你覺得呢?”
“呃——”
柳升尷尬撓了撓頭,趕忙閉嘴。
不錯,這張義不過是一個跑腿的角色罷了。
他的主子是安南國的使節,這才是重要的。
與其費工夫確認張義的身份,不如確認陳恭肅的身份。
“對了,柳僉事,你去把陳天平請過來一起參加晚宴。”
別人或許不行,但陳天平苦心積慮謀劃復國,他應該是能掌握和確定這些安南國高官的身份的,當然,若真的如李景隆所料,這個所謂的“三江安撫使陳恭肅”是在耍詐的話,李景隆自然不介意幫他一把,送整個使節團歸天。
兩軍交戰,斬的就是來使!
反正大明派去安南的那對胖瘦頭陀也沒回來。
待得柳升也離開之后,屋子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良久之后,李景隆長舒口氣:“我確實懷疑這人的身份,是否可靠.”
身后屏風閃出一人,正是錦衣衛千戶曹松。
曹松道:“國公,我覺得這仆役應該可靠,他的言辭舉止皆符合常理。另外,這仆役所提供的也極有可能是實情,我軍在安南國境內布置的暗探,確實傳遞回了對應的消息作為印證。”
“嗯。”
李景隆微微頷首,又道:“不過這些倒也不甚重要,情報上的事情,說到底只是錦上添花,真正重要的是海運,我已命人傳訊給鄭和了,不知道鄭和那邊如何安排?什么時候回來?”
李景隆既然決定執行計劃,把安南國攔腰斬斷,那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海上運力,而在這個時代,想要把六七萬軍隊運到另一個國家的首都,絕非什么容易的事情,光靠李景隆手里廣東水師和一些民船的運力,是絕對不足的,必須要得到鄭和的配合,才能行動。
曹松答道:“此前得到的情報,三寶太監已經開始北返了,大約還需要十四日左右。”
“倒也夠了,把一部分軍隊調到沿海也需要些時間。”李景隆微微頷首道。
就在李景隆等人商議,該怎么處理安南國的使節時。
另一邊,早已抵達龍州府的安南使節團成員們,此時也在如驚弓之鳥一般努力謀劃著自己的前程,他們一進城,就被人迎入驛館休息,并迅速地解除了武裝,而周圍的明軍說是保護,實際上就是監視。
驛館中,一名老者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消息,這老者正是安南國的三江安撫使,陳恭肅。
剛剛安頓下來的陳恭肅一臉風塵仆仆,顯然使團是連夜趕路到此。
此刻,他的目光游移不定,因為陳恭肅很擔心,自己的小動作會不會失敗畢竟經歷了裴伯耆案件后,大明應該很難輕信別人的身份了,而且張義的動作,到底會不會被胡氏父子麾下的蒼鷹銳士所發覺,也很難說。
周圍始終靜悄悄的,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令陳恭肅的心里更多了一絲惶恐。
不過,陳恭肅畢竟是三江安撫使,在安南國也算得上是位高權重,所以,很快他就調整了心態,恢復平靜的模樣。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而當他打開房門后,仆役打扮的張義閃了進來,說道:“大明不肯輕信,不過說了給您單獨談話的機會。”
“那就好。”
陳恭肅松了口氣,說道:“此次胡氏父子定然是尸骨無存的結局,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沒必要給胡氏父子陪葬,不如早早跳上大明這艘船。”
張義忽然道:“不過我還得到消息。”
“通判枚秀夫、僉判蔣賓,昨晚密談了整整半宿。今天進了龍州城,他們分別想派人傳話給明朝的人,但卻并未成功。”
“哦?”
陳恭肅眸子一閃,立刻問道:“他們想做什么?”
“跟您一個想法。”
“呵。”
陳恭肅聞言,冷笑一聲:“都說不投明、打死都不投明,如今一個個都想著改弦更張,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卻用來搪塞我,只不過他們派的人沒你機靈罷了。”
張義聞言不禁苦笑。
他不清楚這兩人究竟是怎么商討的結果,但可以確認的是,另外兩位絕對是要投降的,畢竟誰也不愿意在戰爭爆發時,站在注定失敗的一方。
“罷了。”
陳恭肅咬牙,寒聲道:“這事兒到了晚宴時,隨機應變吧。”
而此刻,在安南國東都升龍府中。
胡季犛正坐在“御花園”的涼亭中,悠閑品茶。
在他對面,坐著他兒子,如今的大虞皇帝胡漢蒼,兩人圍繞著一副棋局正在廝殺,這是他們父子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胡季犛屬于性格穩健之輩,不輕易冒險,所以在這種博弈中,往往更能沉得住氣,而這一盤棋局,兩人已經鏖戰了足足半個時辰功夫。
胡季犛依舊氣定神閑。
反觀胡漢蒼,額頭上漸漸冒汗。
最終,胡漢蒼落下一枚黑棋,苦笑道:“這一步難走啊。”
胡季犛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丟下白子,淡淡道:“你輸了!”
胡漢蒼放下棋子,看著父親問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恐怕難以起到什么刺探情報的效果。”
“這五百蒼鷹銳士,本就是用來迷惑明軍的棄子。”
胡季犛撫著自己的白須,淡淡道:“錦衣衛肯定調查過安南的情況,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蒼鷹銳士的存在。”
“可三江安撫使陳恭肅、通判枚秀夫、僉判蔣賓,使團這三個人,似乎都有可能一轉身就投了明朝,把我們賣的一干二凈父親究竟是怎么想的?這里面誰是父親安插的臥底?”
胡季犛聽聞此言,頓時啞然失笑:“誰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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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季犛擺了擺手道:“明朝的統帥肯定早就猜到咱們有陰謀,所以他早就防備著這一點。不過,這次他注定是要失算了,因為這些使團,,蒼鷹銳士是否會發現、處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擾明朝人的注意力。”
“為何?”
胡漢蒼問道。
“哈哈哈哈!”
胡季犛仰頭大笑,眼睛瞇縫起來,透出冰冷的寒芒,道:“你以為,憑借那群廢物,能做成什么事?”
“真正刺探情報的,不是使團,不是隨行士卒,而是那些剛剛出發的訓象工!這才是真正的間諜,既能潛入明軍內部,又不惹人注意,便是逃亡了,也不會有人大費周折去追捕。”
“原來如此!”
胡漢蒼恍然大悟,隨即又皺眉道:“那如果他們提前察覺了呢?”
胡季犛冷哼道:“那就讓他們提前察覺!這次出使本來就是為了爭取時間,昨天有一件事沒跟你說,不僅僅是為了等潘麻休南征占城國的軍隊回來,更是要為加固三關做最后的準備。”
三關,指的是坡壘關、隘留關、雞翎關,乃是富良江防線前的三個重要關隘,也是多邦城的前哨陣地。
“只要能再拖延些時日,三關加固完成,屆時哪怕明朝大軍壓境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三關易守難攻,他們只要稍微有所異動,我安南國的十幾萬大軍,便會瞬間殺來,到時候,明軍就算能啃掉這三塊硬骨頭,損失也絕對不小。”
“況且.”
說到這里,胡季犛嘴角勾勒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說道:“你覺得,明軍真的能承受住安南的氣候?我們要做的,不是在戰場上戰勝明軍,僅僅是拖三個月罷了。”
“這”
胡漢蒼一愣。
是啊,大明雖強,可他們終究跟天下無敵的第一、二代蒙古人相比,還是有差距的,連蒙古人都無法啃下安南國,大明雖然看起來來勢洶洶,但一樣有可能在富良江折戟沉沙。
畢竟,雙方的勝利條件是不同的,明軍需要摧毀安南軍主力,而安南軍,只需要節節抵抗,固守三個月就可以了。
三個月一過天氣轉暖,瘴氣四起,到時候明軍內部定然瘟疫橫行,到時候不戰自潰,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如今不論是使團,還是送金銀財寶、送大象,本質目的,都是拖時間罷了。
胡季犛眼眸中浮現出一絲厲色,冷冷說道:“這些年,我們胡氏勢大,已經讓很多人感受到了巨大威脅,對我們不滿的人,太多了。”
“如今外敵即將入侵,正是清除安南內部反對勢力的好機會,若是使團的這幾個人投降大明,無論是誰,我們都可以趁機鏟除那些以前不方便去動的反對者。”
說話的時候,胡季犛的臉色愈發猙獰:“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胡漢蒼沉默,他不敢反對。
雖然他是名義上的皇帝,但真正掌握權力的,依舊是他的父親。
至此,胡漢蒼已經明白了父親派出使團的全部用意。
看起來,父親是屈服于大明索要金銀大象的條件。
但實際上,這是一箭四雕的妙計。
派出使團可以給加固三關前哨防線、調回南征大軍爭取時間;使團人員死亡可以制造戰爭借口,占據道德制高點;使團人員叛變可以借此清除國內反對勢力,讓內部更加穩定;使團人員無論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擾亂明朝的判斷為真正負責刺探情報的、偽裝成訓象工的間諜們爭取更好的機會。
顯然,胡氏父子都覺得自己在贏麻了的路上越走越遠。
我笑那姜星火無謀,李景隆少智
晚宴上,明軍的規格很高,基本上高級將領、官員們都來了。
曹國公李景隆,新城侯張輔,云陽伯陳旭,參謀長徐膺緒,炮兵指揮官柳升,兩廣兵主將韓觀,兩湖兵主將康鎮,福建兵主將何俊,以及文官方面的南寧知府何時,除了工部尚書黃福正在太平府忙著調撥物資外,對安南作戰的文武團體,可謂是悉數到場。
而安南國使團的正使陳恭肅,副使枚秀夫、蔣賓,也都忐忑地出席。
不過,在看到明朝接待的陣容后,他們原先那種緊張感頓時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被尊重的喜悅。
但晚宴的畫風,從一開始就變得有點奇怪了起來。
陳恭肅一心投明,自然清楚這次大明派出如此高規格的陣容,就是為了接待自己等人,而且一定是因為自己讓張義對李景隆等人說的那番話,否則,大明不會如此重視。
于是,陳恭肅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今日,鄙人敬諸君一杯,請。”
話音剛落,旁邊的副使枚秀夫便跟著舉杯道:“我向來仰慕中華,聽聞今天有機會見識上國的風華人物,心中委實激動,請。”
蔣賓一邊心頭暗罵枚秀夫不要臉,一邊趕忙舉起酒杯道:“我亦如此。”
“哈哈,既然諸位如此盛情相邀,咱們怎么能推辭呢?飲滿此杯!”李景隆大笑著端起酒杯道。
“好!飲滿此杯!”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隨即一群人便喝起酒來,而安南使節們則是滿臉堆笑地坐在座位上,并趁機偷瞄著明朝眾人。
在看了片刻后,蔣賓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事實,明軍方面除了最高統帥曹國公李景隆有文官風度外,似乎沒什么像樣的文官,只有一個文官縮在最后面,不說話也不喝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雙方都喝得差不多了,氣氛便熱鬧起來了。
陳恭肅趁機讓人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十幾箱金銀珠寶,然后獻給了李景隆。
這是大明索要的,安南沒給那么多黃金,但白銀和其他珠寶,也算是湊上了數。
至于大象,因為需要集結、驅趕,所以比使團要慢得多,還落在后面。
“這是上國所要的,如今都帶來在此了。”
李景隆看也不看,只是笑呵呵地對著眾人道:“看來安南國卻有悔過之心。”
陳恭肅謙遜地答道:“還望上國罷兵休戰。”
這時候他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副使,顯然在等這兩人忍不住提投降的事情,但是其他兩人也不敢開口,因為他們同樣懼怕,在使團的仆人里潛藏的蒼鷹銳士,會不會在宴會上刺殺他們。
偽裝成侍衛的陳天平,此時已經辨認出了陳恭肅的身份,而他戴著面甲,陳恭肅并不能認出他來。
聽到陳天平的耳語,李景隆點點頭道:“嗯,不錯,不愧為安南的名士,有風范。”
但眾人卻只是喝酒,沒人提是否拿了索要的金銀,就要休戰的問題。
事實上,誰都不是傻子,五萬兩黃金,都不夠二十幾萬大軍開拔到廣西再加上駐軍這段時間的消耗。
想要五萬兩黃金換大明退兵,是不可能的。
接下來,陳恭肅又陸續送上了幾份禮物,都是安南國本地的翡翠,或是象牙、犀角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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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禮物的價錢也是不菲的,加起來估計也有個幾千兩白銀,顯然都是陳恭肅個人送給大明將軍們的。
在安南,這些翡翠象牙之類的東西,其實是不算稀奇貨的,只有沉香才算是最稀罕的。
而這一趟廣西之行,陳恭肅等人帶來的私人禮物里,肯定是沒少花心思的。
譬如枚秀夫,就送了沉香。
收了禮物,明軍方面的人終于開始切入正題了。
只見李景隆開口朗聲道:“今日設宴款待諸位,其實不瞞你們,我受陛下所托,特來此地,便是為了征伐安南,誅殺胡氏父子,吊民伐罪。”
“而這位,便是你們安南國陳朝的王孫,陳天平。”
李景隆話音一落,陳天平揭開了面甲,宴會上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戰爭,無可避免。”
“現在只是詢問你們這些安南使節,是否愿意停止助紂為虐,幫助陳天平復國?”
“是,或不是。”
就在此時,幾個剛才扛箱子的仆人對視一眼,忽然從隱私處拔出短刀來,猛地撲向陳恭肅、枚秀夫幾人。
可明軍又豈能沒有防備?
霎時間,幾支手弩發射出的弩箭破空射出,瞬間就精準地奪走了那幾名仆人的性命。
還有中箭沒死的,也被明軍亂刀砍死,拖了下去。
宴會廳里,血淋漓的痕跡,觸目驚心。
“是,或不是。”
李景隆又重復了一遍,這次他顯然不耐煩了。
蔣賓掙扎著求饒道:“大將軍饒命啊,下官只是擔心”
“你擔心什么?”李景隆冷漠地看著蔣賓道
“下官只是擔心在安南的妻兒老小。”
這個理由確實站得住腳,畢竟,如果他們投降了大明,不,投降了陳天平,那么胡氏父子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在國內的妻兒的。
而就在這時,枚秀夫卻忽然出聲道:“我愿意棄暗投明!”
嗯,這四個字用在這里,跟“明人不說暗話”是一個效果,尤其是枚秀夫的漢話有點異味,聽著就是“棄安投明”。
蔣賓聞言微微愣了愣,把目光投向剛才向后逃跑,此時坐在角落處,一直默默不語的正使陳恭肅,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態度。
之前陳恭肅派張義的事情做的隱秘,枚秀夫雖然和蔣賓有商量,但兩人并不清楚。
這時候,看到蔣賓的目光,陳恭肅緩緩站起身來,回答道:“我安南與上國素來友善,絕不敢冒犯中華威嚴,但.”
就在蔣賓以為陳恭肅要鐵骨錚錚的時候。
“噗通!”
陳恭肅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在地:“但胡氏父子篡國,蕞爾小丑,又豈能代表安南?小臣愿為大明引路!”
蔣賓此時連忙跟隨著跪倒在地:“天朝便是我父我母!妻兒可拋父母不可棄!愿上國收留!”
看著安南國使團碎了一地的節操,明軍眾將,都有些喝不下杯中的酒水了。
“既如此,等陳天平復國后,你們要好生協助他治理安南。”
“我等定盡心竭力!”
得,這回買辦國王與帶路黨大臣,算是都湊齊了。
而李景隆對這幾個人還沒有完全放下心來,于是便也軟禁了事,免得其中確有胡氏父子派來演苦肉計詐降的間諜。
月黑風高,一輪孤月懸掛在天穹之上,被烏云死死遮掩。
驛館內,某條街巷里,突然響起轟鳴的爆炸聲。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不好!”“敵襲!”“是明朝的軍隊偷襲!”
驛館的人紛紛驚呼起來。
大量明軍破門而入,他們剛才都在休息,突遭襲擊,頓時亂作一團。
而且,由于他們的武器都被收繳了,所以此刻根本沒什么抵抗之力。
“快跑!”“逃啊!”
驛館內,混亂不堪。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身形猛地竄了出來,來到一個逃跑的最快安南士卒的面前。
“誰?”
可惜,他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楚,便被斬斷了脖頸!
一炷香的時間,整個庭院內,都是倒了一地的尸體。
驛館內,僅剩下了最后三個活口。
他們驚恐的看著眼前半邊臉毀容的男子。
“你、你們認錯人”
“求你別殺我,我愿意投降,我.”
最后一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
“唰——”
刀鋒劃過,人頭落地。
曹松拎著刀,隨后環顧了一圈,又讓手下挨個補刀,確認周圍沒有活口后,才收刀入鞘。
“去回稟國公,所有驛館內的安南國使團隨行人員,已全部絞殺。”
十月十三日,沒有得到使團全軍覆滅消息的安南人,將運輸在使團后面的一百頭大象都送了過來。
而隨著一頭頭大象,被調動起來的安南國水師載著渡過富良江,富良江的水寨、江防情況,被高空中的飛鷹衛用望遠鏡看的一覽無余。
大明終于完成了所有戰前所需的情報準備工作,而鄭和的水師,也在沿海港口靠岸。
李景隆計劃發動行動,而前提條件,自然是在富良江一線猛攻,盡最大可能地吸引安南軍主力的注意力。
李景隆以黃淮、江浙等地衛所兵為前鋒,以韓觀所部廣西狼兵為第二梯隊,以康鎮所部兩湖兵馬為預備隊。
同時,李景隆將部分能適應海上運輸的精銳,以及較為適應海戰、登陸等作戰任務的福建兵,都派往了沿海港口,配合鄭和一同準備登陸作戰。
當日,新城侯張輔歃血請纓,率抽調而來的二十衛精銳,在柳升所部重炮的掩護下,對安南國與大明之間的界關——坡壘關,發起了猛烈攻擊。
安南之戰,正式打響!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