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不修行 第二百九十九章 破九七百年前的災難,即將重演
觀天……季平安上一次“觀天”,是在神都大賞后,借助欽天監內陣法,對整座世界的天空進行觀測。
那需要極為苛刻的條件,這里顯然不具備,所以他所指的觀天,是對不久的未來,進行一次占星。
而他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既有一條條線索匯聚,直覺上的強烈的不安感。
也有邏輯上的,對某些可怕可能的推測。
尤其是在黃塵這個“坐井”級星官,竟全然沒有半點預感的情況下,他必須驗證一些事情。
季平安沒有做過多解釋,立即在陳家找了個客人居住的院落。
并將后續的爛攤子,丟給黃塵等人去做。
黃塵雖不明所以,但他很清楚這位“小師弟”的不簡單,當即一聲不吭,開始善后。
八字胡將領死亡,這里卻還有一支百人隊,總不好全殺了,他索性將一群官兵驅趕。
并將一切“責任”,攬在欽天監身上,反正倘若兵部追究,便打口水仗罷了。
一個區區將官的命,欽天監還不放在眼中。
元慶帝若有意見,讓他找監正去。
道門的幾人,與趙登科三人也告辭離開。
陳家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早已沒有半點脾氣,也不敢再提及“陳玄武”能否復活了,只盼望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池魚。
對于欽天監一行人在宅中小住,也滿口答應。
季平安對這些一概不知。他將二青托付給神皇照顧,莫要令人欺負后,便獨自一人,踏入客房。
等關上房門。
徹底與外界隔絕,他抬手一抖,“嗖嗖嗖”,一枚枚符箓飛出,封鎖門窗。
而后他才盤膝打坐,從懷中取出巴掌大的“星辰碎片”!
“應該可以了。”季平安呢喃自語。
上次潛蛟島后,碎片六合一,內部再次出現了“佛陀”饋贈的一股力量。
但處于某種封印中。
在幾日前,他其實便已經感受到,這股封印幾乎破開。
本來這是他的底牌之一,但如今,他準備換一種用法。
“按照上次的經驗,碎片中的力量可以讓我在短時間,將力量攀升到‘觀天境’,甚至接近‘神藏’的境界。上次我借此殺死四圣教大護法,但若是用這股力量開啟占星呢?”
是的,這就是他的計劃。
以季平安如今的境界,窺見未來的能力受限,但倘若激活“佛陀的饋贈”,短暫將力量恢復到觀天境界。
那他就可以嘗試占星未來,尋找寄給二青那封信背后的不安。
甚至進一步搜尋陳玄武的去向,并借助這次機會,在短時間內,將境界從破八,升到破九。
若是尋常人面對這種層次的底牌,必然吝嗇于使用。
但對他而言,不存在這個問題。
“那就開始吧。”
季平安先行閉目,開始吐納調息,將自己調整到最圓滿的狀態。
數個時辰后,他睜開眼睛,一手將星辰碎片握在手中,一手將那封信放在身前。
客房外,單獨給一行人使用的院落內。
一樹樹紅楓立在院墻邊緣,假山旁的石桌旁,二青鉆進書箱,跟小胖墩擠在一起。
以傀儡形態行走的神皇,則大大咧咧,與欽天監小隊吹逼。
當眾人得知,他竟是當年的“阿斗神將”后,紛紛面露敬仰,一群少年少女,好奇心爆棚。
問東問西,打探昔年故事,也詢問季平安的近況。
當他們得知,不久前余杭城斗法,季平安力挫佛門的消息后,包括黃塵在內的一群星官震驚了。
“竟有這種事?”
星官小隊瞠目結舌,他們消息太落后了,而在聽到具體過程后,更是一個個心潮澎湃。
不怪乎他竟這么快破八……王憲唏噓不已。
他竟這般厲害……大賞魁首果然不是偶然……水院妹子林沁眼波盈盈,賊心不死。
真特么拉風……方流火張了張嘴,羨慕極了,開始在腦子里幻想自己若取而代之,該有多爽。
洛淮竹卻還想著夢境中出現的大肘子,與那個熟悉的聲音,胡思亂想著,難道自己的夢被他看見了?
尷尬死了……
黃塵摸了摸絡腮胡,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他能被國師選中。”
若說在神都時,他雖驚訝于季平安的能力,但還存在一定的俯視。
但隨著這短短幾個月的經歷,雖說自己仍舊修為更高,但卻已對這個“小師弟”心服口服。
甚至隱隱有種感覺,或許就算是國師重生回來,表現也很難比季平安更好。
“那他方才說要觀天,又是什么意思?”黃塵問神皇。
神皇搖了搖頭,嘆氣道:
“我哪知道,反正咱們先等著吧,不要讓人打擾。”
眾人點頭,紛紛將視線投向緊閉的房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中午的時候,陳家送來的餐飯,眾人簡單吃了幾口,然后繼續等待。
到了下午,忽然寒風凜冽起來,天空吹起灰云,那是從南方飛來的大片陰云。
氣溫狂跌,一片片火紅楓葉落下,然后令他們驚訝的一幕發生,寒風中,竟紛紛揚揚,飄落下小雪來。
冬雪。
眾人難免驚訝,雖說時間已到了秋末,但按照往年,初冬的小雪也要再過一月。
今年不知是否是收到了靈素復蘇的影響,節氣混亂,倒是提前降臨這許多。
“呀,下雪了!”
神皇背后的書箱被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頂開,探出二青的小腦瓜。
青狐兩只前爪扒著書箱的邊緣,仰頭瞪大眼睛,望著天穹中細密的雪粒,濕潤的鼻頭上忽地落下一片白,冰冰涼涼。
箱子里蜷縮的方世杰臉蛋被狐貍尾巴掃著,滿臉無語。
這場雪起初只是雪粒,但肉眼可見變大,傍晚的時候,整個陳家鎮都撒上了一片白。
眾人卻沒有離開,仍舊坐在院中等待。
直到某一刻,隱約間,仿佛有一股浩然龐大,恐怖的力量升起。
人紛紛變色,尤其是黃塵,這位土院監侯更是下意識周身浮現虛幻“井口”,震驚地望向緊閉的房門。
在他的感覺中,屋中仿佛出現了一位觀天境大修士。
可怎么可能?
“你們看!”忽然,王憲臉色一變,朝天空一指!
眾人抬頭,繼而愣住。
只見一道光柱倏然從客房升起。
旋即,整個陳家鎮上空,出現了一座龐大的,復雜至極的虛幻星盤。
那星盤形如八卦,遮天蔽日,瘋狂旋轉,發出沉重的“扎扎”聲。
襯得眾人無比渺小。
散發出玄奧浩大的氣息,這一刻,整個陳家鎮的百姓心頭升起敬畏與恐懼,抬頭望見異象,紛紛驚恐跪倒,如見神明。
斷背山上。
崖邊,那一株巨大的垂柳下,頭戴草環,拄著拐杖的老山神望著遠處,那隱約可見的龐大星盤。
身軀微微顫抖,仿佛再次回想起當年被大周國師支配的恐懼。
北邙山內,無數游蕩的孤魂野鬼,也在此刻戰栗發抖,如同被天威審判。
那星盤異象只持續了十幾息,便消失無蹤,仿佛一切都未發生過。
小院內。
“噗通!”
幾名少年少女力竭跪倒,大汗淋漓,驚駭地望向房門:
“他……他到底在做什么?不會真的晉級觀天了吧?”
黃塵站在原地,后背上也沁出汗水,聞言搖頭道:
“不是……應該是某種秘術……難道是監正所賜嗎?”
他所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可能。
二青也用頭頂起書箱蓋子,四肢顫抖地朝房間望去。
下一秒,緊閉的房門吱一聲打開,季平安從屋中走出,身上散發出破九境的氣息。
如上次一般,他這次成功利用碎片中的力量,時隔數日,便再次破境,終于抵達破九圓滿。
距離坐井只差一步之遙。
然而季平安臉上卻沒有喜色,而是一片凝重,他只吐出四個字:
“立即,返程!!”
余杭城內,一夜入冬。
繼前幾日,寒風籠罩全城,忽地落下今年第一場冬雪。
此后的數日,這場雪非但未曾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這股突如其來的寒意,將城中因斗法獲勝,而升起的喜悅撲滅。
整個余杭城,甚至大半個瀾州境內,百姓們都焦急起來,開始有些倉皇地迎接這個過早降臨的寒冬。
儲備木柴,采購糧食,棉衣……
更不要說,入冬后隨著河水結冰,這座以河運為主的商業城市的物資轉換,一切的商業活動都要受到眼中的影響。
這場突如其來的冬雪,將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嗚嗚……”斬妖司后衙。
清晨。
當夜紅翎穿好官袍,推開房間門,就看到院中再次鋪上了一層幾乎淹沒腳面的雪。
這還是昨日才有衙役清掃過的。
夜紅翎沉沉吐了口氣,她呼出的熱氣在寒冷的空氣中竄出一道白霧。
女武夫邁步沿著走廊,來到了衙門前院,看到一群斬妖司成員正紛紛拿著掃帚掃雪。
看到她走出,一名衙役忙道:“司首,快去前廳看看吧。”
夜紅翎一怔,快步趕往前廳,然后就看到了又一幅擔架,以及等在此處的左膀右臂。
“難道又是……”她顰眉。
胖官差起身,拱了拱手,臉色嚴肅:
“稟司首,您所料不錯,這是昨晚剛死的,天沒亮府衙的人便遞來的消息。”
夜紅翎走過去,蹲下觀察。
擔架上赫然是一名青年,從穿著上看,只是尋常百姓,已然死透了,臉孔與皮膚呈現凍傷的青紫色。
好似是凍死的,但胸口處赫然是一個拳頭大的洞,心臟不翼而飛,就連半邊臉,也好似被某種野獸啃噬過,露出森森白骨,極為滲人。
高瘦官差稟告道:
“這是這兩天內的第五起了,死狀高度相似,都是疑似遭到某種野獸襲擊,心腹洞穿,脖頸及面部被啃噬。而后倒在無人處,凍了許久才被發現。”
這一類死者,是從下雪后開始出現的。
這古怪死法,一經發現,便引起了斬妖司注意,但每個人死的位置都不同,唯一共同點是地處偏僻。
尸體被發現時,“兇手”也早離開許久,難以追溯,且尸體沒有靈素殘留,不像被法術襲擊。
這令夜紅翎心頭不安。
繼各方關注后,城中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重生者”犯案,但若說是野獸,也無法解釋。
死者都在城內,便是偶爾有山中野獸意外入城,也沒可能這般頻繁殺人,毫無蹤跡。
這令夜紅翎心中生出一個略顯陌生的猜測:
可說來略顯滑稽,雖衙門名為“斬妖司”,但因為妖族如今在中原罕見,所以衙門經手最多的,還是抓捕武林散人。
至于妖……對這群官差來說,甚至都有些陌生了。
“繼續搜查,我去見知府。”夜紅翎說道。
旋即騎上她的黑馬,沖出衙門,迎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朝著府衙方向奔行。
因為連日的積雪,街道上雖有衙門組織的民夫,以及周邊百姓們自行清掃。
但天寒地凍,加上落雪幾乎沒停過,饒是城中的幾條主干道,也堆起了厚厚的積雪。
至于稍微行人少些的街道,更幾乎都已是大雪及膝。
夜紅翎騎乘妖血馬,速度也受到嚴重限制,馬蹄在雪中跋涉,沿途寒風小刀子般切割她漂亮的臉蛋。
往日熙熙攘攘,熱鬧的大街,已經是人頭寥落。
商鋪大部分都已關閉,只有糧油木炭等鋪子還開著,街上也只有少數百姓穿著厚厚的冬衣,外出行走。
以及少數馬車在緩慢前行。
“天地寂寥。”
夜紅翎心頭突兀生出這四個字,她抬起頭,看到整座城市天空都填滿了密密麻麻的雪花。
慘淡的太陽隔絕在云層之后,路上一些樹木還保持著青褐色,勉強在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點綴出些許異彩。
“噠噠噠……”夜紅翎頂風冒雪,抵達府衙。
就看到衙門官差在門前掃雪。
她翻身下馬,掀起斗篷,問道:
“知府大人起了么?”
官差忙拱手:
“知府大人病了,這兩日外出體察民情,感染風寒,昨晚便嚴重起來,有大夫去瞧病,煎了藥,但眼下已是燒糊涂了,根本起不來。”
“知府病倒了?”夜紅翎一驚。
余杭知府終歸是凡人,驟逢寒冬,全無防備,這幾日整個余杭城無數事務壓來。
老知府每天只睡兩個時辰,整個衙門各級官員也都疲憊不堪。
夜紅翎當即前往探望,果然如差役所說,知府燒的迷迷糊糊,而其余官員也都各自忙著賑濟雪災。
“夜司首,您找知府何事?若不急,可在衙門里等一等,待大人們回來……”有小吏道。
夜紅翎搖了搖頭:“不必了。”
離開府衙,女武夫略一思忖,改道直奔陰陽學宮。
路上風雪越來越大,然而當她抵達學宮,卻被拒之門外。
對于她見面的請求,守門的陰陽人只是搖頭,什么也不解釋。
夜紅翎吃了閉門羹,咬了咬牙,再次上馬朝三清觀趕去。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剛抵達三清觀外,就看到守門的道人急吼吼趕來,道:
“夜司首,正要尋你呢!”
“尋我?”夜紅翎一愣。
那道人回答:
“大清早,圣女便命人去斬妖司尋你,但沒找到,又去了府衙,說你也已離開了。快些進來,大家都在等呢。”
大家?
夜紅翎愣神,雖不知發生什么,但還是將馬匹拴在門前,然后跟著道人快步朝建筑群內走去。
往日里香火鼎盛,人頭密集的三清觀,如今也是一片安靜。
空氣中更隱隱透出一股壓抑感。
當夜紅翎走入內堂,赫然看到,敞開的屋門內,竟已是人頭攢動。
非但是三清觀主和俞漁在里頭,除此之外,還有黃賀與沐夭夭,以及還沒離開的,以秦樂游和韓青松為首的書院弟子。
再加上道門歷練弟子,和觀內強者,一群人似乎剛匯聚于此,亂糟糟的一片。
“夜司首!你來了!”清矍老叟模樣的觀主眼尖,高聲道。
頓時,一道道目光投來。
夜紅翎邁步入殿,皺眉道:
“諸位為何聚集于此?”
“浪子”秦樂游搖頭,他還掛著黑眼圈,道:
“這你要問俞漁,我們也是大清早,被她派人召喚過來的。”
黃賀拱了拱手,表示見禮:“我與夭夭也是這般。”
就連三清觀主,都看向居于中央的俞漁:
“圣女,究竟發生何事,要召集我等齊聚一堂?現在可否說了?”
聽話語意思,竟然連這位道門長老,都不知道原因。
而隨著一道道目光匯聚。
人群主位,站在一張長桌后面,一身紅白道袍,五官精致,長發披灑,素來以“圣女”形象示人的俞漁,卻是小臉一片凝重。
她環視眾人,搖頭道:
“不是我要召集你們過來,而是季平安要我這樣做的。”
季平安!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不是跑了?不在余杭?難道回來了?”秦樂游詫異。
黃賀與沐夭夭茫然對視:“公子的意思?”
“別吵!”俞漁大聲制止喧嘩,氣勢十足道:
“就在黎明時,季平安通過道經成功聯絡上了我,他如今剛離開北陵,正全力往余杭趕赴。按照他的說法,北陵那邊因風水格局原因,對道經傳訊干擾很大,他一直在嘗試,但也直到徹底離開北陵后,才終于恢復了聯絡。”
圣女的語氣十分嚴肅,而其訴說的內容,更令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安。
“他想說什么?”夜紅翎心頭驀然一跳,想起了那些被啃噬的尸體。
俞漁“啪”的一聲,將道經拍在桌上,同時渡入靈素,那一頁道經迎風見漲,忽然變大,平鋪在桌上,如同一封巨大的信紙。
而上面,如同打字機一般,咔噠咔噠,跳出一個個文字:
季平安:諸位,接下來我要說的消息可能匪夷所思,但我有很大把握,它即將發生,所以將你們召集過來,便是商討此事。
萬里之外。
一艘“破冰船”上,季平安盤膝坐在船艙里,用手在道經上寫下文字:
“還記得數百年前,妖族曾水淹錢塘,冰封萬里的那場災難嗎?”
“我有很大把握,它將再次重演。”
“換言之,余杭城,即將面臨滅頂之災!”
三清觀內。
一群人注視著道經上浮現出的文字,所有人都愣住了。
“吱呀”一聲,裹挾雪花的寒風從外吹入,在場之人,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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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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