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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是姜公子么?我家小公主請你入馬車一敘

  六戒沒有刻意隱瞞自己成佛的消息。

  于是接下來,有了這一尊曜日境的震懾,姜青玉及其部下得以度過了平靜的五日。

  五日內也發生了不少事。

  首先是花滿樓的第三樓主青蘿高調宣布自己殺死了北狄碩果僅存的兩個曜日境老不死,拓跋彥和巴爾斯。

  一時,北狄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楚國廟堂則是暗潮涌動。

  然后,拒北王府的四公子姜青玉向北狄八大部落下令,要求他們的首領在正月二十五日各帶一只五千人的人馬以及還在他們手中的全部楚人俘虜到落霞鎮北部八十里處決議王庭之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一道要八大部落率眾投降的最后通牒!

  早已臣服姜青玉的包羅氏、乞顏氏、烏托氏第一時間開口響應。

  一直明哲保身的希爾氏和巴爾氏緊隨其后,也表示會如約而至。

  吞并了呼德氏的赫連氏說話很婉轉,聲稱其小公主和姜青玉早有一戰之約,所以也一定會到場。

  至于剩下的拓跋氏…

  卻是遲遲不肯回應。

  但在第二日,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拓跋奇隕落了!

  而且是被那個活了上百年的拓跋大祭司親手擊斃,甚至其兄弟、子女、妾室也被一一株連!

  不過…

  拓跋氏的女主人,知微夫人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危機,提前偷偷離開了拓跋氏,得以保全性命。

  而拓跋奇死后,拓跋大祭司暫代首領之職,并對外宣稱會率眾赴約。

  同一時間。

  在烏托布等人的支持下,六戒開始在傳播佛教,并在黑水湖畔著手建造北狄的第一座寺廟。

  姜青玉親自題名——

  小南山寺。

  黑水湖毗鄰包羅氏和乞顏氏,所以傳教過程會相對順利些,盡管各個部落的祭司都不肯放棄自己“神賜”的權力,但在六戒以佛門手段度化了一批人后,反對的聲音便頓時小了下去。

  隨后,乞顏大祭司和包羅大祭司宣布背棄神明,加入佛教,更是讓民眾對神明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六戒又緊接著宣布,會在小南山寺建成之日,在黑水湖畔開壇講佛。

  盡管北狄民眾不信奉佛教,但對開壇講佛卻是有所耳聞,那是只有活佛才有資格做的事情,每一次都會在楚國境內引起軒然大波!

  所以,哪怕很多人并不喜歡佛教,但還是心懷好奇,決定到時候去見識一下。

  正當北狄境內發生一件件大事的時候,楚國內部同樣也不平靜。

  走戊閣越皇在落霞鎮砍下大宦官嚴松魚一條胳膊,引起皇室震怒,前朝余孽的死灰復燃也讓景氏一脈嗅到了一絲風雨欲來之勢。

  而越皇當眾對拒北王所說的那一番話也越發引人猜忌!

  朝堂上,每日都有臣子上奏,不斷提到“削藩”二字。

  甚至有人聽到北狄境內的風聲后,請求皇帝景宏下令,讓拒北王提前結束冬獵大比,并勒令姜青玉率軍撤出北狄,以免這對父子再次立下開疆拓土之功,封無可封!

  盡管皇帝景宏一再表示對拒北王信賴有加,但為了防止功高震主,也不得不開始考慮后者提議,并試探性地在朝堂上和百官討論起了收服北狄的領軍人選。

  有人推薦青江王景宣,有人推薦中山王景寧,還有人推薦太子景淵。

  無一例外,全是景氏一脈的人。

  畢竟,沒有人覺得景宏會讓外人摘現成的桃子。

  而最終,支持太子景淵的聲音占據了上風,皇帝景宏要坐鎮京城,不能御駕親征,那么理應由太子代替他出征,去立下開疆拓土之功。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此事蓋棺定論的時候,太子景淵卻突然上奏表示拒絕。

  他認為功勞是屬于拒北王父子以及花滿樓的第三樓主女蘿的,倘若此時下令對方停手,由自己去完成最后一步,怕是會讓人心寒,也會讓天下人和后人恥笑!

  這開疆拓土之功,他受之有愧!

  倒不如成全拒北王父子。

  金殿之上,景淵更是雄心萬丈道:

  “既然父王可以容下一尊坐擁北境三州的拒北王,那么本太子為何不能容下一個姜青玉呢?”

  這番言論,聽上去有幾分僭越,將自己擺在了君主之位上,可景宏聽后非但沒有一絲責難,反而不吝夸贊,稱將來的景淵和姜青玉這一對君臣,必然不輸于自己和姜秋水!

  此事這才暫且作罷。

  正月二十三日。

  楚國境內又發生了另一樁大事。

  時隔多年,南山寺的善玄方丈終于又一次開壇講佛!

  盡管只提前了三日時間做宣傳,可這一次的盛事依舊引來了數以萬計的虔誠信徒,將南山寺內外圍得水泄不通!

  許多人猜測,這也許是善玄方丈生平最后一次開壇講佛,所以許多權貴和江湖人士都連夜快馬加鞭從偏遠之地趕來,唯恐錯過這一次盛事。

  再加上江湖上傳出六戒成佛的消息,更是讓這一次開壇講佛顯得意義非凡,連太子景淵都忍不住從京城趕來湊個熱鬧。

  這一日天尚未亮,南山寺內外便已經圍滿了人。

  甚至山腳下也已是人潮涌動。

  粗略一看足有七八萬之眾,單論人數已經超出了去年開春時北山寺觀日方丈的那一次開壇講佛。

  很多人連個落腳點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攀上了南山上的古木,或是駐足在了距離講佛高臺百丈之外的地方。

  而距離高臺最近的幾個位置,卻早早被人占據,這些人要么非富即貴,要么修為出眾,都大有來歷。

  其中有最顯眼的一伙人立于東側,為首之人身穿一件明黃四爪龍袍,正是楚國太子景淵。

  在景淵身側,有一個白袍儒士打扮的年輕俊彥攙扶著一位戴著面紗的黃裙女子。

  攙扶之時,腳下落后女子半步,并微微躬身。

  見到這一幕,景淵不禁打趣道:

  “史書上有二十四孝,我不知真假,也無緣得以一見。”

  “但依我看,青書兄對呂姨的孝順,卻是不輸于史書上的任何人了!”

  白袍儒士一臉淡然:

  “殿下過譽了,這都是青書應盡的本分。”

  “也多虧殿下開口,娘親才得以離開京城,來南山寺觀看善玄方丈開壇講佛,否則青書今日也無法盡孝。”

  景淵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

  “你我知己兄弟,客氣什么?”

  “再說了,呂姨來京城是做客的,本就來去自由,是父皇手底下那群人做的太過分了才是!”

  “今日,本太子便替父皇做個承諾,只要呂姨想來南山寺拜佛,隨時都可以離開京城,任何人不得阻攔!”

  此言一出。

  戴著面紗的女子忍不住開口:

  “呂氏謝過太子殿下。”

  景淵笑道:

  “呂姨,提了多少次了,叫我小淵即可,什么太子殿下的,太過生分!”

  “您和母后以姐妹相稱,永遠都是我最敬重的長輩,哪怕日后我坐了皇帝,您一樣可以叫我小淵!”

  女子搖頭:

  “尊卑有序,這是規矩,也是禮。”

  景淵無奈一笑:

  “那便隨呂姨吧。”

  “對了,提到禮…”

  “青書兄,不久后,稷下學宮便要舉行今年的春試了吧?”

  “范喻頓悟先天后,一舉成為了楚國公子榜的魁首,不知今年春試,你是否有信心和去年一樣,再壓他一頭?”

  “父皇最近一直念叨著要將景漓妹妹賜婚于此人,可我一直認為此人名不副實,配不上景漓,還望青書兄可以壓一壓他的氣焰!”

  白袍儒士微微蹙眉:

  “殿下,范喻是有真才實學的,若是有機會拉攏,不妨納為己用。”

  景淵欣賞道:

  “青書兄,你還是那么唯才是舉,一點私心都沒有!”

  “不過,我有你,已經足矣!”

  “不瞞你說,我可是將今后宰相的位置一直為你留著呢!”

  姜青書微微低頭:

  “謝殿下抬愛,若青書才能足以勝任宰相之職,一定不會推辭,但若是才疏學淺難以勝任…”

  景淵拍其肩膀打斷道:

  “不要妄自菲薄,你我一定會成為一對名垂青史的明君賢臣!”

  說罷,他一指東方:

  “青書兄,看,日出了。”

  “父王和本太子的楚國,也在冉冉升起啊!”

  咚,咚…

  旭日東升之時。

  南山寺上的鐘聲響了一百零八次。

  隨后,在數萬人的殷切注視下,白眉垂至地上的老方丈善玄在兩個小沙彌的攙扶下,徐徐走上高臺。

  老方丈盤膝坐下,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頃刻間。

  一輪大日般的佛光從他背后冉冉升起,和東方的初陽遙相輝映。

  下一刻。

  本還有幾分昏暗的天空陡然變得輝煌絢爛,一片片朝霞朝著南山寺匯聚而來,在天上形成了一個“卍”字。

  同時,老方丈開始講佛:

  “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普提生,離地獄,出火炕,愿成佛,度眾生…”

  (取自晨鐘偈)

  他的聲音并不重,卻似是洪鐘大呂,準確傳達到了每一人的耳中,即使是晚來一步只能待在山腳下的百姓也能聆聽得十分清楚。

  一時,數萬人聽得如癡如醉。

  包括景淵等人在內。

  然而…

  黃裙女子呂氏卻恍若未聞一般,望著一個方向怔怔出神。

  在高臺西側的一間閣樓上,有一個中年人身穿紫色蟒袍,手中握著一截折斷的枇杷樹枝,神情復雜:

  “婉兒,青書,十二年了,本王終于又見到你們了。”

  “秋水…”

  人群中,呂氏不敢發出聲,只是不知不覺中,臉上已是清淚橫流。

  若不是有面紗遮掩,怕是已經被人看出了端倪。

  “娘,怎么了?”

  姜青書似是覺察到了不對勁。

  呂氏掩飾道:

  “沒什么,善玄方丈講的太好了。”

  “青書,今日多虧太子殿下帶你我來了,否則,娘一定會抱憾終身!”

  兩日后。

  也就是正月二十五。

  日升時分。

  在漫天朝霞的照耀下,姜青玉帶著上萬人浩浩蕩蕩來到了落霞鎮以北的八十里處。

  但他不是最早到的。

  有一支打著赫連氏旗號的部隊比他先到一步,攔在了去往落霞鎮的必經之路上,粗略一看,人數同樣不下一萬!

  而對方隊伍的最前方,也是一駕馬車。

  噠噠噠…

  見到姜青玉如約而至后,一個不帶任何兵器的赫連氏騎兵來到了馬車旁,抱拳道:

  “是姜公子么?”

  “我家小公主請你入馬車一敘。”

飛翔鳥中文    誰說睡覺不算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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