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水太深了,把握不住
秦白的意識就像是被從身體里被剝離開來，等到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不在考場中了。
他來到了荒山野地，身體懸浮在半空中，不遠處是一座熟悉的村莊。
此時大雪皚皚將地面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看不出絲毫的生機。
秦白心中已經有所猜測，這村莊正是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腦海里已經回想起了接下來會發生何事了。
秦白用意識控制著身體朝著一間破屋而去，穿過墻壁后看到一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少年正從床上坐起身子。
少年身材矮小，穿著的衣服滿是破洞，因為天氣寒冷的關系被凍的瑟瑟發抖。
他的屋中擺放著個簡陋的自制爐子，通過火折子將里面的柴火點燃后，頓時溫度開始穩定回升了。
少年哈著手站在火爐前許久，等到身體熱乎起來以后，才挪步整理起了床鋪。
因為屋子墻壁四面都有漏風，所以也不怕室內生火所導致缺氧，他便坐在了破舊的桌子前看起了書。
這些書籍都是他通過幫書院抄寫時默背下來的，依靠著強大的記憶力，少年也在不久前取得了秀才的功名。
不過他雖然拿著書，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雙手都有些微微發顫。
秦白就站在少年的一旁，他無法改變什么，畢竟只是一段記憶，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
他知道少年時期的自己為何如此興奮，因為那等待了十幾年的金手指就在今日被激活了。
少年呆呆的看著窗戶，實則是盯著一塊系統的面板，緊接著他的表情也逐漸僵硬了下來，最后變成了驚愕。
系統在此時提醒他立即動身前往北羊山，并且警告的字眼不斷閃爍著。
就在少年愣神的片刻時間里，爐里的火焰開始跳動了起來，房間內墻角的陰影出現了變化。
陰影就像是水一般流動了起來，隨后聚集到一起形成了張古怪扭曲的人臉，正朝著少年接近。
而意外絕不止如此。
門外的榕樹枝干無風晃動著，上面的積雪隨之掉落，樹皮的褶皺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仔細看去上面有著大量的血印。
樹下的一只野貓受到了驚嚇，下意識朝著秦白的房屋奔走了過來，但隨著越來越接近，身上的毛發也開始脫落，樣貌詭異起來。
等到少年有所發現的時候，陰影已經快要融入自己的影子里了，榕樹的枝干也伸向窗戶的位置，那只無毛貓從墻壁縫隙中鉆了進來。
旁觀的秦白臉色陰沉，如今的他心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胸膛里有股怒火在燃燒。
考場中他的身體眼皮掙扎了起來，似乎隨時就要醒來，書寫的速度則開始加快。
幻境依舊在繼續著，突然出現的妖魔讓少年感覺到了驚恐，村莊里的狗成群的叫了起來，但很快也沒了生息。
烏鴉落在屋檐上，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膨脹起來，接著雙翅就無法在支撐著飛行從掉落到了地上。
它的雙眼變成了血紅色，喙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打破窗戶朝著少年抓去。
少年肩頭被抓傷，但他顧不上那么多了，用身體撞破木門，穿著單薄的衣服沖入了雪地中。
直到他遠離了房屋以后，再往回看時，一切異變都已經恢復了往常，榕樹依舊在那里立著，只不過樹下多了兩具動物的尸體。
原本就很破敗的房屋看起來即將就要坍塌了。
緊接著少年便發現，只要自己有回頭的念頭，周圍便會出現異樣。
他沒有任何準備在冰天雪地里行路怎么可能走的遠，不過半日便倒在了地上，很快大雪便將他覆蓋了起來。
這時秦白突然愣了一下，他發現接下來的記憶已經忘卻，他只記得自己費勁千辛萬苦來到北羊山，但對于倒在雪地里卻一點印象也沒。
這到底是陸判筆編造出來的虛假記憶，還是確實被自己忘記了？
雪地里的少年臉色變得越來越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
秦白注意到遠處一人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那人身寬體胖，圓潤的臉上一直帶著笑意，行走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比起他的體型倒也顯得矯健多了。
他背著個行囊，裝了寫古怪的書畫，看似個行走的書商。
胖書商走到埋著少年的雪地前，直接伸手將他從中拉了出來，然后又拍去了他身上的積雪。
“嘖嘖…”胖書商依舊帶著笑容，他看著少年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然后他將手掌放在對方前胸輕輕按著，少年的皮膚從紫色逐漸恢復了過來，原本微弱的氣息也緩和了。
這手段也不像是尋常的走商，哪怕是燕赤霞也無法做到直接用真氣疏導他人氣血。
秦白緊皺眉頭一直盯著胖書商不放，不知為何他覺得對方有些古怪，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而且這種感覺不斷在心里醞釀著，呼之欲出但總隔著一層窗戶紙。
胖書商帶著少年來到了一處破廟里，接著轉身朝外面的雪地中走去。
秦白試圖靠近對方，但畢竟是記憶，他只能被困在破廟里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古怪的胖書商走遠。
幻境隨之開始破碎，就在他即將回到身體中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了一個悠遠的聲音，正是那胖書商。
“熟讀兒歌三百首……”
考場中的秦白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著一絲驚愕。
淦，這個世界到底還藏了多少私貨。
別告訴我這里面還有西游降魔篇，那水就有些太深了吧…
不過就算是西游降魔又如何，自己也不是唐僧…
秦白在情緒波動之下差點將木桌子捏碎了，過了許久他才緩了過來，紙片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膽子很小的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他不去考慮這些，把精力放在了修煉之上，最后一張試卷已經完成，接下來只要等待時間結束便能離開考場了。
待到衙役喊話之時，秦白與學子們各自交卷朝著外面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