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如你所愿
不知疲倦!
今年的姬定真的就如同一頭永遠不知疲倦的驢子,是滿世界到處亂竄。
光馬匹就跑死跑傷十數匹,馬車也是修修換換兩三輛。
好在他不是打工仔。
他是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斗,故此再多的辛苦,也會不覺苦。
而且他是想要得到別人需要窮盡數代人方能完成的偉業。
那他自然沒有資格天天躺在家里吃喝玩樂,且要付出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努力。
上天是公平的。
離開楚都后的姬定并沒有直接去往濮陽,而是繞道又去了一趟昭陽封地。
而那子讓見到姬定去而復返,是絲毫不覺意外,反而眉宇間透著一絲愁緒,撫須道:“老夫就知道你會再來這里。”
姬定稍稍一愣,旋即道:“看來老先生也收到了消息。”
子讓點點頭道:“在你離開不久,老夫就得知消息,宋國出兵進犯楚國,老夫心想楚王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召你回去的。”
說到這里,他重重一嘆:“但是老夫可不愿見到你再回到這里。”
姬定呵呵笑道:“看來老先生已經將我視作瘟神。”
子讓卻是十分嚴肅地問道:“那你認為自己是不是?”
姬定沉吟少許,道:“我以為凡事都得用比較法去論證,相比較老先生而言,我自然算得上是瘟神,但如果相比起當今的宋國國君而言,那我自然就算不上。
這宋國本無事,可是那宋君偏偏要掀起一場戰爭,不顧他宋國子民的死活,老先生若無法阻止宋君這么做,也就不能說我是瘟神。”
子讓道:“故此你又打算借此搞亂宋國,以便于新會能夠在宋國能夠成長。”
姬定點點頭,道:“這世人皆知,宋人最擅于經商,而在諸侯國中,也唯宋工商業最為發達,這可是一片非常好的土壤啊!”
子讓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姬定的套路,他如今也是非常清楚,但他乃是宋人,讓他幫助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國家,這他難以做到啊!
可見他自己也做不到兼愛,在他心中,對于蜀人的愛和對于宋人的愛,是完全不可比的。
姬定知子讓心中所難,于是又道:“如果老先生能夠卻說宋君罷兵,那我可以不這么做。”
子讓瞧了他一眼,問道:“那以后呢?”
姬定雙手一攤道:“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你若不去傷害別人,別人定會來傷害你的。
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切,那就必須摧毀舊制度,建立起一個新制度,我相信在新會控制下的宋國,將會比現在更加繁榮,宋人也將會活得更加幸福、安定。”
他可不是想要在蜀國稱王稱霸,他是志在天下。
等到他壯大起來,遲早還是要對付宋國的。
子讓嘆了口氣,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姬定道:“我會想辦法推翻宋君,然后換一個人上去。”
子讓道:“換誰?”
姬定搖搖頭道:“暫時還不確定,就看誰更有野心。”
子讓略感詫異地瞧了眼姬定,皺眉道:“如此一來,豈不是換湯不換藥?”
他以為姬定是要搞亂宋國,然后讓新會做主,但若換個人上去,顯然不是指讓這新會會長坐上去。
等于不會摧毀舊得體系。
姬定苦笑道:“我不想新會這么快就在中原冒頭,那樣的話,會引起諸侯們的警惕,可能會使得新會胎死腹中,但如果能夠成功,這場混亂足以令新會在宋國成長壯大。”
子讓又問道:“那你希望老夫做些什么?”
姬定道:“我希望一旦生變,老先生能夠率領墨者保護宋人,避免他們受到戰火地蹂躪。”
子讓自然明白姬定的意思。
先制造混亂,然后墨者暗中保護百姓,從而讓新會變得壯大。
這就是他在蜀國玩得套路。
子讓思來想去,就算他不愿,他也難以阻止,如果只是宋君要與楚國開戰,那他還可能說服宋君罷兵,但問題是,后面是齊國在慫恿。
另外,姬定也只是讓他去保護宋人,而非是讓他迫害宋人,如果讓他去制造混亂,他自問無法做到。
子讓道:“這不用你說,如果國內真的發生混亂,我們墨者自會承擔起我們的責任。”
但是他并不知道,其實宋國一早就在姬定的計劃之中,只不過姬定原本的計劃,是先越地,再蜀地,然后才輪到宋國。
當時的情況是,越地最為混亂,自越王無疆死后,越國就分崩離析,而蜀地非常安穩的,宋國更是當今的二流強國。
這凡事開頭難,姬定自然是從最容易的地方著手,而新會若要成長,就必須在混亂的地方。
姬定就打算先在越地成立新會,鍛煉出一批人才,下一步再弄亂巴蜀,在巴蜀建立起新會,之后再對付宋國。
故此他最初給予楚王的戰略建議,就是以小國消耗大國,其目的就是為新會制造成長的土壤。
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姬定正打算在越地建立新會,蜀國直接崩盤,姬定只能先在蜀國成立新會,等到他回過頭來,打算進軍越地時,這宋國又跳出來。
姬定又只能先針對宋國。
濮陽!
經過一年的努力,供各國開會的會議室終于建成,就在宮殿邊上,是一個圓形的建筑,獨特的樣式,非常顯眼。
建造這會議室的本意是多溝通,避免一些誤會,以此來減少戰爭,大家和氣生財。
可惜事與愿違。
這會議室自開門以來,天天都在吵,屋頂蓋都快被吵翻了。
不過這也是外交常態,在正式場合上面,大家都表現的溫文爾雅,但是在私下交涉時,肯定是經常互噴,甚至會親切地問候對方的母親。
只要是吵架,這文化人跟文盲也都差不多。
今日這里的氣氛依舊如此。
“真是豈有此理,你簡直就是在血口噴人。”楚國大夫屈善是拍著桌子,指著對面一人罵道。
那人名叫孟晦,乃是宋國駐濮陽官員。
孟晦冷笑道:“我們血口噴人?真是笑話,關于此事,你們大可去調查啊,三個月前是不是有一支我們宋國的商隊在你們楚國巨陽附近失蹤。”
屈善道:“就算真有此事,你也不能說這是我們楚國士兵所為,你們宋國可有證據?”
孟晦呵呵道:“這還用證據嗎?你們楚蠻子可不是第一回干這種事,反正你們不把人交出來,那我們宋國是絕不會罷休的。”
原來最近一只宋國商隊在巨陽附近失蹤,宋國就以此為由,要求派人前去巨陽調查此事,以及逮捕兇手,楚國怎么可能會同意,屈善就表示讓宋國在家等候結果,他們楚國自會派人前去調查。
但宋國認為此事就是楚國軍隊所為,畢竟跨國貿易的商隊,可不是幾十個人,都是又武裝力量保護的。
其實一直以來各國也都有發生本國士兵在本土劫掠外國商隊的事,這倒也算是很平常之事。
雙方對此爭執不下,當時這會議室真是充分發揮了它功能,雖然是在爭吵,但至少也沒有直接開戰。
大家都還是想憑借外交解決此事。
突然,宋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直接派兵去掠奪巨陽附近的楚國商隊。
這令楚國大為惱火,咱們這邊還交涉,那邊你們就直接出兵,可真是欺人太甚,關鍵你宋國憑什么欺負我楚國。
屈善一聽“楚蠻子”,當即氣得是吹胡子瞪眼,這可是楚人最為敏感的地方,怒指孟晦:“你們還不愿意罷休,我告訴你,你們宋人遣派軍隊在我楚地燒殺搶掠,我們會定要你們宋人血債血償。”
孟晦絲毫不肯退讓,亦是拍案而起,道:“我們宋人可不怕你們這些楚蠻子。”
“二位勿要動怒!勿要動怒!我來說一句公道話吧。”
坐在中間一人突然開口道。
此人正是齊國派來駐守的官員田渾。
不等他將話說完,屈善就怒指田渾道:“你們齊國休要在此裝好人,你們以為我們不知道么,這事都是你們齊國在后面唆使的。”
田渾神色一變,冷冷道:“看來你們楚人還真是如傳言中一樣,蠻橫不講理,你說是我們齊國在后面唆使的,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人家宋國可是拿出確實證據,證明那支商隊確實是在你們楚國失蹤的,難道你們楚國就不用為此負責嗎?”
屈善怒哼道:“這不多虧你們齊國當初進犯我國,以至那巨陽附近山賊四起。”
之前楚國也在調查此事,楚國方面認為不是軍隊所為,而是附近的山賊所為,因為巨陽就在徐州下面,上回交戰,巨陽算是一個次要戰場,戰爭給予當地帶來一些破壞,導致當地出現許多山賊。
齊國自然有一份功勞。
田渾道:“當初這事我們相邦與你們楚相可是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
“這事當然不能怪齊國。”
忽聽得屋外一人說道。
只見一個年輕人入得屋來。
不是姬定是誰。
“令尹。”
屈善見到姬定,立刻起身走上前來,真是一臉委屈。
姬定手一抬,讓他先別說話。
“哎呦!是楚相來了。”
“楚相,別來無恙。”
在坐官員見姬定入得室內,紛紛起身向姬定拱手示意。
姬定也拱手一一回禮。
田渾笑道:“楚相突然到來,可是為了處理楚宋商隊一事?”
姬定搖搖頭,道:“倒不是的,我此行是專門來處理有關于宋國遣派士兵進犯我國一事。”
孟晦冷笑道:“是你們楚國先不守規矩,襲擊我國商隊,我們才給予報復。”
“關于宋國商隊在我國失蹤一事,我們楚國一定會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復,畢竟我們楚國與各國都有來往,出現這種情況,也非我們所愿,關于此事,我們可以再仔細詳談,就是如何確保商人在各國的權益。但是。”
姬定偏頭看向孟晦,道:“但是任何處理的方式,都不應該是出兵燒殺搶掠的報復,故此我們楚國將正式向你們宋國宣戰。”
此話一出,各國臉色皆是一變。
他們真心沒有料到,楚國會主動向宋國宣戰,畢竟在巴蜀,楚國和秦國正在不斷增兵,這種情況下,再與宋國為敵,可真不是明智之舉。
畢竟誰都知道,如今宋齊是穿一條褲子的。
但是這又符合楚相的一貫風格,當初楚國被各國群毆,楚相都能夠那么囂張,更何況是現在。
“哦。”
姬定又看向孟晦道:“這才是文明人的做法,唯有野蠻人才會干那種不宣而戰的卑鄙行當,看來如今的宋國早已不是當年宋襄公時期的宋國。”
屈善趕忙道:“令尹難道忘記當年戴氏取宋一事么,如今的宋國本就不是當初的宋國。”
在進入戰國之后,諸侯國是普遍發生卿大夫奪權,江山改姓或由旁支取代,像什么田氏代齊、三家分晉。
宋國也發生了戴氏取宋,那宋桓公被宋剔成君推翻,與田氏代齊不同的是,這宋剔成君乃是宋戴公的后裔,是屬旁支,非外姓人。
而當初宋剔成君能夠奪權成功,齊國可是出了很大的力,得位不正的宋剔成君自然有些心虛,故此他與齊國的關系是非常密切。
姬定點頭笑道:“對哦!差點都忘記這事了。”
孟晦聽他們一唱一和,編排自己的國君得位不正,不禁倏然起身,冷笑道:“你們可有見過誰人會與牲畜講禮儀。”
姬定笑道:“故此我們楚國選擇拿起鞭子。”
“你...!行!那咱們走著瞧!”
言罷,孟晦便是拂袖而去。
這都已經宣戰了,自然就沒有什么可談的。
田渾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他非常滿意自己的杰作啊!
當宋國出兵過界,搶掠巨陽,這事就變得非常復雜,因為楚國到底是大國,若忍下這口氣,那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而這正是齊國想見到的。
魏溪瞧了眼田渾,稍稍皺了下眉頭,然后來到姬定身前,小聲道:“客卿此舉是否沖動了。”
姬定可還佩戴魏國相印,他是稱呼姬定為客卿。
魏國如今是最渴望和平了。
姬定笑道:“此事咱們待會再談,我這剛到,舟車勞頓,比較疲乏,腦子有些不好使。”
魏溪稍稍一愣,道:“行,過兩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行!”姬定點點頭,又向其他人道:“若無其它事,濟就先告辭了。”
田渾笑道:“楚相遠道而來,我等愿為楚相接風洗塵。”
姬定忙道:“不敢,不敢,到時我宴請各位。”
這一番客氣之后,姬定便與屈善出得會議室。
屈善立刻道:“令尹,此事分明就是齊國在后面慫恿,若非如此,宋國豈敢輕易入侵我國。”
姬定嘆了口氣,道:“難道你不說,大家就不知道嗎?這些話說出來可就多余了,至少此時沒有這個必要。”
屈善卻是感到不解,道:“我只是想戳破齊國那虛偽的面具。”
姬定苦笑道:“難道你認為此戰,我們能夠一舉消滅宋齊嗎?”
屈善不語。
姬定道:“故此最終還是要跟齊國談,他若不承認,你公開將矛頭指向齊國,是毫無益處。”
“我...我也不過是被他們氣昏頭了。”屈善嘆了口氣,今年就他楚國事多,嗓子都給吵啞了,又問道:“令尹打算怎么辦?”
姬定道:“事已至此,要不打一仗,誰也無法想本國臣民交代。”
談話間,他們已經出得院門,姬定突然左右看了眼,又看向左前方,然后向屈善道:“屈大夫,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明日我們再談。”
屈善順著姬定的目光看去,見是宮殿的方向,立刻反應過來,關于姬定與姬舒的事情,大家都是知曉的,于是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時我們再聊。”
“屈大夫慢走。”
與屈善別過之后,姬定便迫不及待地趕去宮里。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后宮,這剛剛來到屋門前,就見一名美貌少婦快步從屋內行出。
不是姬舒是誰。
二人一照面,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
怔怔看著對方,過得好一會兒,姬舒才走上前來,凝視著姬定那清瘦的臉龐,道:“你瘦了。”
姬定拉著她的手,嘆道:“天生麗質也敵不過那相思之苦啊!”
說著,他打量了姬舒,發現她的美貌卻是更甚往昔,更加嬌媚動人,只不過那御姐的嫵媚已經漸漸勝過那少女的清純。
姬舒微微撅了下嘴,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來看我?”
姬定忙道:“我也想來,但是今年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不瞞你說,我有大半年在路途中度過的。”
“可真是不打自招。”姬舒哼了一聲:“可見你般憔悴,非相思之苦所至。”
姬定眨了眨眼,突然摸了下自己的臉,“我現在很憔悴嗎?”
天生麗質能否抵過相思之苦,這不好說,但肯定是抵不過長日的風吹日曬。
姬舒凝視著消瘦的姬定,是一陣心疼,倒也不想再去追究姬定是否想她。
正當這時,一聲啼哭打斷二人的傾訴。
姬定偏頭看去,只見那蔡夫人抱著一個小嬰兒,小心翼翼地走出來,手上還一邊哄著那嬰兒,心里沒由來的一陣不爽,當即道:“夫人,這才多久沒見,你...你就生了?奸夫是誰?”
蔡夫人本想跟姬定打聲招呼的,聽到姬定這么一說,差點沒咬著舌頭,當即惱怒瞪他一眼,啐道:“奸夫就是你。”
“我...?”
姬定震驚地指著自己,一時間各種狗血劇情在腦中上演,難道我還有一個雙胞胎的弟弟,冒充我之容,騙了蔡夫人的身子?
蔡夫人話剛說出口,頓時覺得有些不對,輕輕跺了下腳,道:“真是被你氣糊涂了,我的意思是這孩子是你的。”
“我的?”
姬定錯愕道:“我跟誰的?”
姬舒心中的萬般柔情,頓時煙消云散,冷冷道:“看來你還有很多情人啊!”
“沒有啊!”
姬定猛然反應過來,瞧了眼姬舒,又看向蔡夫人。
蔡夫人抿唇一笑,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姬定納悶道:“為什么你從未跟我說過。”
他之所以反應不過來,就是因為姬舒一直都瞞著他的,他認為如果姬舒懷上了,肯定會跟他說得呀。
姬舒道:“我這不是怕給你增添負擔么。”
姬定聽罷,心中一陣感動,哪敢怪她,握住她的手又加得幾分力道。
蔡夫人突然道:“快些抱抱你兒子吧。”
便將嬰兒送上。
姬定凝視著那瞇著眼,粉嘟嘟的小嬰兒,一時竟是感慨萬分,他從未當過父親,也根本就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緩緩伸出手來。
蔡夫人突然將嬰兒輕輕抱回懷里,稍稍白了一眼姬定,道:“你看你手抖的,我真不敢讓你抱。”
姬定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快抖出幻影來。
姬舒、蔡夫人相視一眼,咯咯笑了起來。
姬定一臉窘迫,趕緊深呼吸兩口氣,還做了幾下伸展運動,又惹得二女笑聲不止。
為了抱兒子,姬定也懶得跟她們拌嘴,小心翼翼地從蔡夫人手中接過嬰兒來。
蔡夫人剛剛脫手,小嬰兒立刻張開嘴,大哭起來,聲音極其洪亮。
“怎么回事?”
嚇得姬定差點將嬰兒給拋出去。
姬舒趕緊從姬定手中接過嬰兒來,一邊哄著嬰兒,一邊道:“你兒子可是挑剔,就得我跟阿姐抱著,其他人都不行,可真是折騰壞阿姐了。”
蔡夫人笑道:“什么折騰,麟兒可也給我帶來不少歡樂。”
姬舒眼眸一轉,道:“阿姐既然這么喜歡小孩,何不自己生一個。”
蔡夫人臉上一紅,剜了一眼,啐道:“你瞎說什么。”頓了下,她又道:“我知道,你情郎回來了,可不想我留在這里,那行,我先回去了。”
“就走?”
姬定錯愕道。
蔡夫人道:“我這都有好幾日沒有回過家了。”
姬定哦了一聲:“真是多謝夫人,改日我們夫婦親自上門答謝夫人。”
“我與公主的關系,倒是不用這般見外。”蔡夫人螓首輕搖,又道:“告辭。”
便是下得臺階去。
蔡夫人一走,公主突然好奇地問道:“你方才見到阿姐抱著嬰兒出來,為何那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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