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繡兒起了個早。
隔壁的廂房,香兒早已經在門口候著。
“小姐,你醒啦?”
香兒微紅著臉看向蘇繡兒。
“嗯。”
蘇繡兒的俏臉也微微透著紅暈,但和香兒微紅的臉色不同。
后者是害羞的紅,而蘇繡兒的紅,來自于身體的反應。
“小姐,昨個兒晚上...你們一宿沒睡,你今兒怎么還起這么早?”
“好你個香兒,我不是讓你回去的嗎?誰讓你住在隔壁偷聽了?”
香兒捂著嘴偷笑,然后說道:“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陪著你,什么時候離開過你呀,而且我知道咱們這有回門的習俗,還能不在這兒候著嗎?”
“好香兒。”蘇繡兒握住香兒的手說道,“你也不小了,趕明兒我就和爹說,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你呀,不能一輩子都做我的丫鬟呀。”
香兒身子一震,眼睛睜的大大的,語氣焦急道:“小姐,你是要趕我走嗎?我不要離開你,我一輩子伺候你好不好?”
“香兒,以后你伺候的應該是你的夫君,不是我。”
香兒捂住耳朵,閉上眼睛,搖著頭道:“我不聽我不聽,總之小姐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香兒哪里也不去,也不想要嫁人!”
見香兒固執的模樣,蘇繡兒沒有再說,而是將香兒捂著耳朵的手松開,岔開了話題。
“香兒,幫我看看衣裳穿的如何,可有哪里褶皺了?”
香兒見蘇繡兒不提自己嫁人的事情了,便破涕為笑,笑嘻嘻的幫蘇繡兒檢查衣衫。
將蘇繡兒的衣裳重新規整后,見蘇繡兒要走,香兒連忙問道:“小姐,你不叫少爺一起去嗎?”
“我呀,想要親手給夫君做一頓早餐。”蘇繡兒笑瞇瞇的說道。
香兒笑道:“小姐,你可是很少下廚的,沒想到成婚第二天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廚給少爺做飯。”
“貧嘴。”
蘇繡兒說完,就要往膳房走,但剛走兩步,突然呻吟了一聲,腿也一軟,險些跌倒。
就在這時,兩只強有力的胳膊將蘇繡兒抱住。
“娘子,怎么這么不小心,差點兒摔倒?”
香兒一瞧,這抱著蘇繡兒叫娘子的,不是林易還能有誰?
“少爺!”
林易擺手道:“什么少爺,我才不是什么少爺呢,聽起來怪別扭的,你就叫我林易好了,不然叫我林大哥也可以。”
香兒偷偷看了蘇繡兒一眼,遲疑道:“林...林大哥。”
蘇繡兒笑著握住香兒的手道:“香兒,你我雖為主仆,但實際更勝姐妹,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不要這么生分了。”
“嗯。”香兒紅著臉,低下了頭。
“娘子,我還沒說你呢。”林易故意扳起一副面孔,假裝生氣的說道,“你不知道昨個兒你都差點昏過去了,怎地還要早起做什么早點,難道我昨晚上吃的還不夠嗎?”
聽林易這么說,蘇繡兒整個臉都紅透了,甚至連脖頸都抹上了一層粉色。
“哎呀,你別這么說!”
香兒若有所思的盯著蘇繡兒的胸口。
曾經的小山丘...變大了...
現下林易可是壽霖軍的指揮使,在這壽霖城是一人之下,出行都有官轎。
帶著蘇繡兒和香兒,林易早上回門,向蘇燦和二娘敬茶。
二娘瞧著蘇繡兒盤起的發髻,笑著握住蘇繡兒,悄聲說些私底下的話。
蘇燦和林易則是坐在一旁,聊些壽霖軍打流寇的事情。
這時,蘇繡兒突然嘆了聲氣,接著用委屈的目光瞧向林易。
“二娘...這話我說不出口。”
“怕什么,繡兒你不說,讓二娘來說!”
林易和蘇燦對視一眼,均不知二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蘇繡兒默默的回到林易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林易正想用眼神詢問,看看二娘到底想要干嘛,但蘇繡兒眼睛低垂,壓根不敢和林易對視。
這可奇了!
這時二娘向林易開口道:“林易呀,你既然已是繡兒的夫君,也是咱老爺和我的女婿,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二娘,您有話盡管直說。”
“好,是這樣啊,咱們蘇家只有繡兒一個女兒,人丁單薄,香火不旺,我身為二娘,多年并無生育,愧對蘇家...”
蘇燦打斷道:“二娘說哪里話,都是一家人,我蘇家人丁不旺,從我這一代便是,和你有什么關系?”
二娘感激的看了蘇燦一眼,又將目光投向林易,繼續說道:“林易,二娘有一個不情之請,你和繡兒都這么年輕,未來時候可長著呢,我在想,假如...我是說假如,你們生的第二個孩子,可否姓蘇,好讓咱們蘇家的香火,繼續傳遞下去。”
原來是這檔子事兒。
林易心里不禁好笑。
這種事情放在以前的年代,的確很難讓男方答應。
但是對于現代人穿越回來的林易來說,不過是一樁小事,甚至壓根就不算個事。
看見二娘期待的目光,林易甚至都沒有多加思考,直接回道:“二娘,你說的這件事,我答應了。”
見林易答應的這么爽快,原本正要出言制止的蘇燦都愣住了。
蘇繡兒更是抬起頭,眼神中帶著驚訝和感激,瞧向林易。
瞬間吸引了這么多的目光,林易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蘇家畢竟是壽霖城的首富,家財萬貫,而且古人本就對傳宗接代非常重視,所以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
原本蘇家其實是想招個贅婿的,畢竟人家家財擺在那里,但林易的身份已不是一般人,讓壽霖軍的指揮使入贅,不但林易會被說閑話,這蘇家恐怕也會讓別人嚼舌根。
做生意,最忌諱就是不把衙門放在眼里。
凌駕在衙門之上?
想想就行了。
從來只有壽霖城的蘇家,可不是蘇家的壽霖城。
“林易...你可想好了?”二娘問道。
“想好了,反正我和繡兒肯定不會只生一個,就算有一個兩個姓蘇,那也沒什么,反正都是我和繡兒的骨肉。”
聽了林易的話,蘇繡兒嗔道:“官人,你...你當我是母豬嗎?要生那么多。”
二娘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
“繡兒,蘇家能開枝散葉,當然是好事啦,多生幾個怎么啦?又不是養不起!”
開導完繡兒,二娘又對林易說道:“林易啊,二娘支持你,一定要和繡兒多生幾個,你那虎虎酒不錯,趕明兒給老爺帶兩壺,你自己也可以試試,效果不錯的呀。”
“咳咳...”蘇燦忍不住大聲咳嗽了起來。
回到家,臘條將血饅頭小心翼翼的從懷里掏出來,掀開包著饅頭的布頭,來到床邊。
小心翼翼的將媳婦扶起來,說道:“娘子,來,把這個血饅頭吃了,你的肺癆就會好啦!”
那形容枯槁的女人艱難的坐起身來,剛坐直身子,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臘條連忙拍著女人的背,又從桌子上倒了杯水,遞到女人手里。
女人咳了一會兒,這才抽空喝了口水,將目光集中到臘條手里的血饅頭上。
“這...咳咳...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臘條連忙道:“這個呀,是今兒平布街那兒有行刑的,我尋思著不都說這血饅頭能治療肺癆嗎,我就買了個饅頭去試試,還真弄到了。”
女人拿著血饅頭,聞了聞,露出難堪的表情,說道:“這饅頭...聞起來好腥...我...咳咳咳...”
臘條連忙推著女人的手說道:“娘子,不管它什么味兒,能治好你的肺癆就夠啦,你也不用總是咳嗽的這么辛苦了。”
見丈夫一片好心,女人不忍違背,硬著頭皮將血饅頭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去了,這才將饅頭放回到臘條手里。
看著女人再次躺下來緩緩入睡,臘條露出欣慰的表情,小心的將女人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轉身到膳房去了。
臘條原名姚濤,之所以被人稱呼為“臘條”,主要是因為他做的是臘肉的生意。
這年頭,有幾個老百姓能夠買的起整塊的臘肉啊?
普通人也就是切那么一條。
稍微有錢的,切厚一些,沒錢的,切薄一些。
沒叫“臘片”就不錯了。
臘條人近三十才娶上媳婦,可惜的是這媳婦身子一向不好,這兩年還患了肺癆,這可把臘條給急壞了。
他還等著媳婦身子好一些,好傳宗接代呢。
找了不少大夫,給開了藥,但總是不見起色,偶有癥狀減輕,但沒多久又嚴重起來。
這賣臘肉的生意也就一般,天天吃藥,家里也快負擔不起了。
后來聽好心的客人說到,說這血饅頭能夠治肺癆,臘條便聽了進去。
擱過去,窮人多,能有一些野方子,不花什么錢就能把病給治好,對于這些人來說足矣謝爺爺告奶奶了。
于是臘條便揣了個饅頭去平布街碰碰運氣,恰好就碰到了踏虎和娜蛇被斬首,并且血濺當場。
臘條也順利做成了血饅頭。
話說當天夜里,臘條正睡著香甜,突然睜開了眼睛。
今兒晚上,有些奇怪。
往常的時候,隔壁的房間一晚上要咳上好幾次,但今兒夜里卻異常的安靜。
莫非...那血饅頭起作用啦?
臘條連忙起身,悄悄的來到隔壁。
自打他媳婦患上肺癆,兩人便分房睡。
一是為了各自休息好,二是怕自己也被傳染。
待臘條躡手躡腳的走過去一瞧。
嘿,這床上竟然沒人!
這可奇了,大半夜的,人去哪啦?
就在這時,臘條聽到膳房里傳出聲響。
難道媳婦肚子餓了?
臘條又往膳房趕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自個兒娘子正背對著門,蹲在地上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