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獵寶檔案 第743章 寶藏老頭
李承趕回酒店時,饒老正陪著一位相貌很蒼老的北美教授聊天。
“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李承將厚厚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對老師抱歉一句后,又對著那位地中海發式的老教授半鞠躬,“班納茨教授,你好,我是李承,你可以叫我威爾斯。”
來訪的客人,就是伊沃·班納茨教授,曾擔任二十五年耶魯大學歷史系教授,榮休之后接受母校福特漢姆大學聘請,擔任福特漢姆大學文理學院院長一職。
班納茨教授推推老花鏡,打量著這位年輕人,饒老在旁邊笑道,“伊沃,這就是我那位不成才的弟子,小聰明有一點,大智慧欠缺。”
“小伙子,有沒有興趣來福特漢姆大學進修?我可以給你一個額外特招名額,并且幫你申請第一學期的助學金,當然,以后每學期的助學金或者獎學金,就要靠你自己努力。”班納茨教授的聲音有幾分嘶啞,似乎做過咽喉韌帶或者肺部手術,又有些像煙嗓,聽著讓人起雞皮疙瘩,但很醒神。
不明班納茨老教授為什么有這提議?
聽完后李承微笑著道謝,“謝謝教授,很榮幸接到您的邀請。不過,我在老師門下學習不到三年,基礎還不夠扎實,等哪一天老師認為我可以自由學習,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
老爺子哈哈大笑,手指點點班納茨教授,“伊沃,別用獎學金誘惑我的學生。他的資產比你想象中雄厚得多,而且,他在北美有產業,有綠卡,要申請北美名校,耶魯或者哥倫比亞,比福特漢姆更合適。”
“哦,這樣呀。”班納茨教授頓時沒了興趣。
每一所大學,都有招攬優秀學子的傳統。他之所以發出邀請,是因為對方是饒真頤的弟子,憑著他對老友的了解,饒的弟子,絕對不是普通學生。現在發現,對方可選擇范圍很廣,又不看重獎學金助學金什么的,福特漢姆還真沒什么優勢,也就死了這條心。
兩位老先生喝飛茶是吳偉用玻璃杯沖泡的,很簡便,李承又從皮箱中取出隨身茶具,在旁邊擺開,換茶,這次用是他從國內帶回來的老班章。
坐在一邊安靜的燒水,沖洗茶盅,準備洗茶醒茶,一邊聽著兩位老爺子在“扯淡”。
沒錯,千萬別以為兩位教授老友聚在一起就一定討論高大上的學問,真不是!他們聊的話題,九成九都是當年雞毛蒜皮的小事,其中不乏八卦韻事。
正聽著有趣呢,班納茨教授似乎注意到李承所用的瓷杯茶具,“咦”一聲,伸手拿起一件。
“喔噢,這是印第安原色系列!”
“這個新近崛起的印第安陶瓷品牌,你們也知道?我非常喜歡它的韻味和設計,古樸原生中又帶有部分后現代線條感,簡介樸實但不失開放,風格簡雅大方。”
“我家中就有這一品牌的好幾件裝飾瓷,其中有一件印第安未來系列,風格很別致,我的最愛!他們的藝術感覺,要比萊諾克斯更強……”
伊沃教授突如其來的一頓夸獎,讓李承一愣,繼而暗暗發笑。
這些茶具正是印第安陶瓷工坊出品的原色系列,沒想到教授先生一眼認出來,還脫口而出自家陶瓷工坊的設計精髓和其它品名。
看來,自己遇到一位印第安陶瓷工坊的擁躉!
饒老一開始也莫名其妙,聽著聽著,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兩天前他剛剛參觀完弟子的瓷器廠,沒想到老友竟然是自家弟子瓷器廠的粉絲,真真有意思!
“說錯了什么?”伊沃教授有點懵。
“咳咳!”饒老笑得咳嗽起來,李承連忙起身伸手幫老爺子輕拍順氣。
“這個……這個……”老爺子忍不住笑意,指指這套茶具,又指指李承,“這套瓷器品牌,就是他和朋友三年前在懷俄明夏延府創燒的!”
“哦,上帝!”伊沃教授的驚愕表情,讓饒老爺子很滿足。盡管這件事與他沒什么關系,但畢竟是自家弟子所為,能折服一位權威教授,這不也是一種成就感么?
經此一事,老爺子豁然開朗。
師者,是弟子的解惑者,而不是操縱者。弟子的成就,未必就一定要體現在學術上,制瓷、鑒定或者說將生意做到極致,也是莫大的成功!
研究型大學,這個詞匯在國內出現比例不高,但在歐美,卻是一家高等學府的標簽之一!
研究型大學有兩個顯著特點:其一,把課題研究放在首位;其二,在校研究生數量與本科生數量相當,或者說,研究生數量占據較大比重。
福特漢姆大學,就是這樣一家學府,下設十個學院,其中四個本科學院,六個研究生學院,規模不大,但高度精英化。
曼哈頓中城的林肯中心校區,是其教研核心,實施小班制教學。
林肯中心校區整體規模不大,學生也不多,校園中竟然給李承一種空蕩蕩的感覺。要知道,這里可是曼哈頓中心城區,寸土寸金的地方吶。
李承此行以老爺子的助理和弟子的雙重身份,陪著饒老見過福特漢姆大學很多知名教授,像諾貝爾文學獎的約翰·特納教授;法學院副院長詹姆斯·奇爾頓教授;社會學科權威托馬斯·威廉姆斯教授;漢學家彼得·布朗教授;宗教學院副院長、曼哈頓教區主教喬治·索爾牧師……
他本人也隨著伊沃的大嘴巴,成為中心話題之一——二十三歲時創立最近風靡北美的印第安陶瓷工坊,本身就是傳奇。還好,饒老沒提李承還是三人組公司的創始人之一,否則影響會更大!
李承在這所大學收獲一堆資源關系,其中有不少是看饒老的面子,同樣也有一部分教授在投資他的未來。
福特漢姆大學加貝利商學院吉爾伯特·溫斯洛教授,在聽說李承創立印第安陶瓷工坊后,第一時間并非招攬他入學,而是提議授予李承“加貝利商學院榮譽學士”這一名頭。
這一名頭沒什么鳥用,但是,對于福特漢姆大學而言,這位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就成為“名譽校友”,以后說不準還能拿到捐贈呢?
沒錯,研究型大學,并不意味著這里的教授都是老學究。
精明著呢!
饒老的公開課,安排在加德納大講堂——加德納教授是十九世紀末福特漢姆大學的創立者之一,推動圣約翰教區學院往研究型大學轉變的關鍵人物。
主講課題為“楔形文字的發展與衍變推想”。
既然是“推想”,那今天的公開課的程序就是先“設問”再“解答”。老爺子所闡述的,全都是他自己的思想,妥妥的干貨。
公開課兩個小時,饒老一共提出三大疑問并一一作出自己的推想。
第一個問題,“楔形文字起源推想”。
有關楔形文字的起源,目前有兩種猜測:主流猜測為烏魯克國王恩美卡創造楔形文字,其依據為蘇美爾流傳的史詩《恩美卡與阿拉塔之王》曾記錄此事——該書成文于烏爾第三王朝(公元前2112年—公元前2004年);
另一種猜想為八十年代出現,立即風靡世界的“超新星爆發崇拜說”。大意是六千年前船帆座×號超新星爆發,引發“天空兩個太陽,夜晚和白晝同輝”,這種神秘的自然現象,引發當時人類的崇拜和敬畏,并將其演化成神話和宗教,而關于這顆星的圖畫就演變成了最初的文字。
饒老對這兩種學說都予以駁斥。
前一種不符合邏輯——同樣在這首史詩中描述,國王恩美卡將自己創造的文字寫在泥板上,讓信使拿給阿拉塔王看,面對新創造的文字,阿拉塔王居然能看明白,這顯然不合邏輯。
當然,饒老并未全盤否定,他提出另一種猜想——恩美卡國王可能改進了部分楔形文字,算是部分認同史詩記錄內容。
對于后一種,饒老直接否定,文字的創造和成形絕不會因為某一次突發事件而形成,它需要相當長的時間來積累和完善。
到了推想部分,饒老提出一個全新概念“楔形文字的誕生應該始于計數文字”!
計數文字是人類最為簡單的文字,譬如太陽落下去一次,有人用木棍在墻壁、土壤上畫一道痕跡,兩天畫兩道……諸如此類的簡單記錄。
這種簡易文字,與漢字早期的“結繩記事”有異曲同工之處。
隨著所需要記錄的信息量增加,簡單的計數文字已經不適合需求,于是,相對比較復雜的象形文出現,而他們所用的工具依舊為木片和兩河流域廣泛存在的泥板。
同時,文明在這里分岔,一部分衍變成“圖畫文字”,而另一部分衍變成“楔形文字”。
老爺子基于這一結論,又提出第二個“推想”——楔形文字和烏魯克的圖畫文字,究竟是不是一回事?
西方楔形文字研究者,通常都將公元前三千五百年左右出現的烏魯克圖畫文字(一種象形文字),認定為“楔形文字”的萌芽,饒老認為這一觀點是錯誤的。
他認為,文字的最大特性是“字格”,也就是字的整體架構與風格。
楔形文字的字格特征鮮明,它的筆畫特征非橫則豎,多銳角,基本上沒見過楔形文字有弧線筆畫及弧度角,這就是楔形文字的字格。反觀圖畫文字,整個字格就是百分之百的“擬形”,基本上很少見到直線筆畫。
兩者的字格,完全不同,截然迥異!因而不可能有上下傳承關系,但有可能是“并立”關系——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還是可能的。
饒老的第三個推想——楔形文字究竟有沒有血脈傳承下來?
這個問題同樣是楔形文字研究者非常關心的課題。
一個傳承四千年、成熟的文字體系,在公元元年出現斷層,這完全不符合文明發展的傳承規律。老爺子否定了“文明沖突導致文字消失”的常規觀點,他提出“楔形文字在衍變中重生”!
饒老劃出兩條楔形文字的衍變路徑。
一條是楔形文字——腓尼基字母——古希臘字母——拉丁字母、斯拉夫字母。
這一條衍變線路,最后的成果是,希臘字母和拉丁字母成為所有西方國家字母的基礎
另一條衍變路徑則一路向東,楔形文字——古巴基斯坦文——阿拉美亞字母——印度、阿拉伯、希伯萊、波斯等民族字母——以及公元六百年后相繼出現的藏文、八思巴文、滿文、維文等。
兩個小時公開課結束,掌聲如雷——盡管這只是推想,可是,饒老愣是給楔形文字畫出一幅完整的傳承譜系,無論對錯,這都是一大創舉!
這是李承從未接觸過的領域,眼中滿滿的崇拜。
自家師傅,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寶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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