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荀卿直諫 曹君論戰
曹操聞聲，當即大驚失色。瞠目結舌地望著荀彧，曹操有些驚慌失措地問道：
“文若，文若你…”
荀彧卻依舊不慌不忙，一對兩袖，拱手拜道：
“主公，請聽微臣一言。
諸葛亮此人頗有韜晦之能，先前諸葛亮多次謀取兗州邊郡，皆是在主公深陷鏖戰之時，這便是那諸葛亮大智若愚之策。
假癡不癲，諸葛亮故意示世人以愚蠢貪心之狀，實則卻是暗藏野心。”
曹操聞聲，眉頭一皺，隨即緩聲問道：
“文若，你此話何解？”
荀彧當即快聲答道：
“主公，那瑯琊王諸葛亮先是裝瘋賣傻，平白奪得了魯國兩縣、濟北國、東平國和東郡，如今又將豫州牧劉備據守的小沛占據。
有此可見，那諸葛亮不僅不曾顧忌主公之威，反而愈發肆無忌憚。
長此以往，諸葛亮便會生出吞象之心，恐怕整座兗州，諸葛亮也不會放在眼里了…”
曹操聞聲暗自一驚，慌聲道：
“文若你的意思是，那諸葛亮是要和曹某正面相抗？”
荀彧一聽的，卻不置可否，只道：
“主公，諸葛亮之心，微臣不能斷言，但以諸葛亮近日來的行徑，足可看出，此人有氣吞宇宙，問鼎天下之志向，主公，不可不防啊！”
“哈哈哈哈，文若啊，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曹操聽得啼笑皆非，云淡風輕地說道：
“文若，曹某也知道那諸葛亮絕非善類，可那不是曹某分身乏術的緣故嘛，曹某一時也不能莽撞伐之。”
荀彧見曹操依舊不肯下定決心，當即高聲呼喊道：
“主公！先前主公的確可以放任諸葛亮肆意妄為，那是因為諸葛亮那時所謀求的，不過是一城一地之得失…
可眼下主公又非要征剿諸葛亮不可！卻是因為諸葛亮已經志在天下，早晚要成為主公的大敵！
主公啊，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主公再遷延不決，等諸葛亮將徐州平定，則大勢去矣！”
曹操雖然被荀彧的話語激得有些動容，卻依舊淡淡問道：
“文若，那諸葛亮不過奪了一小沛，到底有何不同？
先前曹某要出兵攻伐瑯琊，爾等極力阻撓，為何今日又如此憤慨地要勸諫曹某出兵？”
中軍大帳之中一片寂靜。
半晌。
只聽荀彧幽幽地說道：
“主公，諸葛亮攻魯國、取濟北國之時，主公正被南陽張繡纏身，而諸葛亮攻陷東郡之時，主公又正領軍南征袁術，此皆無良機進兵瑯琊。
而諸葛亮將東平國吞據之時，亦恰好是主公擊潰張繡的契機，敢問主公，若是主公倉促調兵征剿瑯琊，可能萬無一失？”
曹操一聽，隨即沉聲說道：
“曹某，不能…
那諸葛亮倒還真有兩下子，曹某若是莽撞進兵，自然會首尾難顧，若是張繡死灰復燃，和諸葛亮采取東西鉗制之手段，那就真的有些棘手了…”
荀彧嘴角一聲淺笑，低聲嘀咕道：
“主公，正是如此，所以兗州幾處郡國之失，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微臣那時才勸諫主公莫要因小失大。
但今日則不同，南陽張繡已經近乎平定，此時張繡正茍縮穰縣，引頸待戮；
江淮袁術則更是幾近敗亡，不日也自會身死魂銷…主公此時用兵瑯琊，才更是勢如破竹！懇請主公下令！”
曹操聽罷，低聲一笑，兀自說道：
“那諸葛亮的確是可惡，但曹某覺得，此時也不是進擊瑯琊的良機…”
這時。
曹操話音未落。
帳中的荀彧登時又邁步近前，拱手高呼道：
“主公，請恕微臣斗膽，敢問主公，主公可知那諸葛亮所略之地，可有什么玄機？”
曹操只道：
“嗯？怎么？那諸葛亮連奪取城池，也要暗藏玄機么？”
荀彧一昂腦袋，隨即娓娓道來：
“主公，微臣愚笨，細加猜想，那諸葛亮所奪取之轄地，魯國、濟北國和東平國，皆是兗州郡國…
或許那諸葛亮正是拿捏著主公的心思，魯國偏遠，地寡民稀，本就難以統御，諸葛亮定然是認準了主公不會將魯國兩縣放在心上，才如此堂而皇之地領軍突襲…
至于那濟北國和東平國則更是如此，濟北王、東平王掣肘已久，主公怕是也紛亂不已，那時又有張繡和袁術生亂，主公自然無暇顧及諸葛亮…”
曹操聽著荀彧的話語，逐漸深深地吐息著。
眉頭緊皺，曹操急聲反問道：
“文若，你言下之意，那諸葛亮是摸索清了曹某的想法，才如此膽大妄為？”
荀彧聞聲，沉沉地點了點頭，無奈道：
“回主公，恐怕正是如此…”
“豈有此理！這個諸葛亮也太不把曹某放在眼里了！”
曹操一聽，立馬勃然大怒。
猛地一跺地，曹操睚眥欲裂，怒吼道：
“若不是曹某顧及到穰縣的張繡，曹某恨不得立馬揮師東進，將那狂妄至極的諸葛亮碎尸萬段！”
荀彧見狀，正以為曹操似乎是改換了心志。
連連叩拜，荀彧急忙趁勢接道：
“若是主公擔心張繡和劉表聯合襲擾潁川，大可以命夏侯惇將軍謹慎固守，再調撥些精兵良將，自然可保許昌無虞。
而主公則需遣一員上將，領兗州雄兵直撲瑯琊，又有任城國的夏侯淵將軍和山陽郡的于禁將軍遙相呼應。
則此戰必勝！瑯琊也終將平定啊！主公！”
義憤填膺地呼喊罷，荀彧氣喘吁吁地半躬著身軀，正抬頭打量著曹操的神情。
中軍大帳里端正中的帥案前。
曹操正面色冷峻地端坐在首席上。
激憤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曹操凝眉低語道：
“文若，你今日為何像換了個人似的？曹某記得先前文若你和奉孝兩人，可是竭力勸阻曹某對瑯琊用兵…”
荀彧聞聲，當即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死死地瞑目良久，荀彧無奈地一聲輕笑，轉而也低聲回道：
“主公啊…難道主公還沒有看明白那諸葛亮的居心叵測嗎？
敢問主公，那諸葛亮為何要援救劉備？為何？”
荀彧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帳中群臣頓時一陣唏噓。
不時地傳來陣陣小聲的議論。
“荀大人這是怎么了？”
“誰知道呢，或許是瑯琊王得罪了荀大人了唄。”
“自然是如此，瑯琊一事，荀大人向來是主和的，今日怎么突然變了？”
“荀彧！你放肆！竟然敢對主公如此不敬？”
一聲清亮的呵斥聲自群臣之中響起。
不知是何人率先開口指責，而后帳中文武便哄堂叫嚷開來。
帥案前的曹操聽著耳畔傳來的騷亂嘈雜之聲，立馬面露不悅。
粗聲清了清嗓子，曹操干脆朝帥案上狠狠一拍，只道：
“好了，肅靜！”
曹操凝眉朝荀彧一望，緩聲道：
“文若，你接著說，那諸葛亮到底為何要援救劉備？莫非還別有用心？”
荀彧頓了頓，低聲回道：
“主公，諸葛亮之所以冒著得罪徐州呂布的風險，執意要援救劉備，其目的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將劉備的兵馬據為己有這么簡單…”
曹操瞇縫著兩眼，正饒有興致地聽著荀彧的諫言。
轉而。
曹操隨口朝荀彧問道：
“文若，那依你之見，那諸葛亮到底有何密謀？”
荀彧清聲笑道：
“主公，難道，你忘了那劉備的身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