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周忙起身拱手道:“閣老息怒!學生當時也是這么問葉公的,但葉公當時特地對我說,正因為您現在是內閣次輔,天子倚重,他一鄉野致仕之官紳豈敢驅使閣臣!故而沒有敢寫信于您,而只是讓學生替他來向您問好,聽閣老教誨。”
韓爌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葉向高這個德高望重的前首輔會這么尊重他,且還主動放低姿態。
這讓韓爌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本來韓爌因為未能借著士子罷考的事整到方從哲而郁悶,所以在通過秘密渠道得知葉向高只是給趙南星、鄭三俊、錢謙益寫信而未給自己寫信時也就更加憤慨起來,而發了脾氣。
但現在聽黃道周這么一說,韓爌則頓時釋懷,并道:“仆剛才失態了!”
說著,韓爌就繼續問著黃道周:“葉公可還有其他話要你轉達給仆?”
“葉公自言,如今東林失勢,乃至整個士林不能轄制天子,就在于人心不齊,且上下無序,尤其是我東林諸君,行事沒有章法,劉季晦(劉一燝)在閣時,與閣老您同列于禁內,然當時東林諸君子皆倚臺諫之權而輕閣老之尊,故凡事行于魯莽,而從未遵循閣老等勸,甚至還失禮傲慢以至于閣老們不但不能訓借其勢諫阻君王,反而被其連累。”
黃道周這么說后,韓爌連連點頭。
他也不得不承認東林黨就是太松散了,自己和劉一燝這些閣臣很多時候根本管不住東林黨的言官,甚至還被東林黨的言官拖累。
“知我者,葉公也!”
亓詩教來見了方從哲,且道:“元輔,下官已按您的吩咐人讓立即通報與我們走得近的北方士子,讓他們積極應考,即便沒打算今年應考的,也來應考,爭取在這增多的一百個進士名額中多占份額。”
方從哲聽后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那些罷考的近千南方士子還罷考不罷考。”
這一天是順天鄉試開考的日子。
應考舉子甚多。
整個考場外塞滿了人,摩肩接踵,冠帶如云。
而方從哲則因此不由得皺著眉頭問著李汝華和孫如游等人:“諸位,不是說有很多士子罷考嗎,怎么今年順天鄉試的人數似乎比往年更多?”
“想必是陛下增加鄉試名額的法子真起了作用,按照規制,在京官員子弟是準許參加順天府鄉試的,如今看來,只怕是官員們阻止了自家子弟罷考的行為,甚至還讓自家子弟積極應考。”
李汝華說了起來。
所以,朱由校也沒指望可以靠這次士子罷考以及順天府鄉試與明年會試讓北方士紳打壓得了南方士紳。
畢竟南方士紳又不傻,在明知道皇帝拉攏北方士紳而不懼怕士子罷考之事且嚴厲打擊罷考之事后還傻傻的罷考。
朱由檢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利用南北士紳的矛盾的達到自己穩固皇權的目的。
這一次,因為夷了李三才三族與殺了八十七名大鬧錦衣衛的士子而導致士子罷考之事因為南方士紳準確說是東林士紳的主動妥協而沒有發生。
所以,這無疑意味著朱由校對士子不妥協乃至強硬處理的行為不會影響士大夫們要繼續為朝廷效命的動力。
誰讓大明是目前整個華夏大地唯一可以出仕的朝廷呢。
方從哲有些失落地回了家。
但他一回家,就看見了自家門前停滿了車轎,而且在自家東院房里還站滿了人。
方從哲怕被打擾干脆從垂花門西側繞了過去,然后來到柳氏房中問:“那個逆子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