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743 唐烎來投
743唐烎來投743唐烎來投→:“如此猛將,居然只是個連長?!”
韶州,曲江賓館內也是相當的震驚,唐烎總覺得這幾天的事情越來越魔幻、神奇,一切就像是幻覺一樣。
仿佛睡一覺,第二天他依然會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韶州州長,在韶州這一畝三分地上,他能跟馮復分庭抗禮。。。
然而,當看到“勞人黨”的喜報又開始傳閱,其中內容之鬼扯,一度讓唐烎認為這是胡吹大氣,故意夸大宣傳出來的產物。
在他看來,一定是郭威在廣州受挫,所以要提振士氣之用,最多兩天,就會現形,說不定還能聽到南方來的炮聲。
結果自然是沒有。
兩天,多的是自認為看穿了真相的老油條交待了一些秘密,還有學張雪巖那樣,賣祖產保命的。
賣祖求榮可能有點過分,至少“勞人黨”這邊,是不會這么形容的。
捐款捐物的人,那必須是響應和支持革命事業的進步人士……
當然了,同樣是進步人士,總歸是有些區別的。
張三爺這種混不吝,完全沒有在曲江賓館禁足過,他是上檔次的;唐州長這種,賣祖產只是一部分,重點在后頭,立功表現才能敲定之后的待遇。
吃虧是吃虧,可現在形勢,越來越多的韶州士紳開始絕望。
一個叫陳三叉的廣州佬,在“勞人黨”的旗幟下,成了一個近乎關張的猛將,那種心情,十分的復雜。
更復雜的是,這個廣州佬,居然只是個連長。
“‘勞人黨’真是猛將如云、強將如雨啊。”
“喜報上說,這個陳三叉,原本就叫陳三,并沒有叉。到了安仁,因為要取個大名,他不會寫字,就在陳三后面畫了個叉……”
一群老油條無語了。ωωw.κйδhυ㈤.ιá
不是因為陳三叉的名字搞笑可笑,而是簡短的信息,暴露了一個事實,陳三叉,之前是個文盲。
一個文盲,一個連長,干掉了竇州“羅竇洞師”的兩個團。κáиδんǔ5.ζá
竇州佬到底吃什么的?!
而“勞人黨”,又有多少個這樣的連長?
沒人知道。
每天食堂開飯,也會聽到站崗的小戰士在那里討論“陳連長”“陳隊長”,那種羨慕,根本不加以掩飾,并且時不時就有小戰士立誓要向陳隊長學習。
是的,學習。
榜樣的力量,根本沒有說教,便立了起來。
唐烎越發地憋悶,他知道,繼續賭下去,事情會很難說。
撐到廣州挺住,然后在未來的談判中,韶州官僚一樣可以被釋放,談判桌上的事情,無非就是如此。
可萬一……沒挺住呢?
他之前已經找過了張雪巖,也的確放出來一些好處、情報,但畢竟還是留了一手。
一是資金去向,二是徹底歸順。
還存在“高人一等”的奢望,唐州長琢磨的,依然是“國士”的待遇。
此刻,喜報、捷報明明沒有什么恐嚇的文字,卻逼迫得唐烎在當天晚上發了高燒。
萬幸,原州立醫院也挺近的。
從醫院回來之后,唐烎終于下定了決心,公開發表聲明,支持“勞人黨”的革命事業,并且同時還會公開號召全社會支持“勞人黨”。
普通的州長,發布這樣的聲明也有效果,但遠不如唐烎。
唐烎代表的是唐家,是三百年傳承的唐儉一脈,是兩次內戰中的贏家。
既有帝國皇權的成分,同樣有大貴族、大資產家的成分,同時也代表了一部分傳統知識分子的立場。
最重要的一點,唐烎更是嶺南省內部山頭中,僅次于“四大家族”的地方實權派。kαnhú伍.ξà
一個州長、一個族長,雙重屬性的表態,必然會震動全國的豪門。
尋常百姓可能感覺不到什么,但是唐烎一個表態、一個公開聲明,就足以讓唐家不得不轉移資產,同時不得不跟某些家族同盟決裂。
這是解釋不清的,沒辦法解釋。
沒有哪個同盟,會相信一個族長公開背叛的家族。
即便唐家內部有能人將唐烎驅逐出家族,同時宣布另立族長,也必然會造成分裂。
唐烎是有子孫的,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地把資產讓出去?
這種情況下,已經出現了資產不能穩定傳承,甚至不能穩定保留的風險。
那么,老牌家族自然而然的,會把資產清理干凈,寧肯用錢來換取家族存在,以及新時代的政治地位。
類似的操作,早就有了先例,“江西房氏”如今的損失,在長江流域的超級家族中,目前也不是最大的,須知道,“江西房氏”幾乎只保留了江州一個地方的固定資產,江西其它地區的資產,已經清理得一干二凈。
所以,當唐烎表態之后,一輛專列,將會把唐州長送往長沙,而不是繼續留在韶州。
這一刻起,唐烎不再是反動政權的舊官僚,而是長沙“進步人士座談會”的座上賓或者主持人。
并且會時不時接受進步媒體的采訪,說不定還會公開發表一些講話。
十月底的韶州,因為唐烎的離開,整個曲江賓館都顯得冷清了許多,人們最期待的樂子突然達成了期望,也是頗有點索然無味的感覺。
而抵達長沙的唐烎,再次見到王角的時候,居然無法將眼前的壯漢跟自己印象中的體面學生對上號。
胡須長期不搭理,頭發蓬松又雜亂,辦公室中到處都是桌子,桌子上到處都是文件,遠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樣得體。
甚至王角在寫文章的時候,身上衣服的扣子,都扣錯了。
“唐公,許久不見,身體還康健吧?”
明明是二十歲出頭,可此時的王角,皮膚黝黑粗糙、身材高大結實,雜亂的發型和濃密的胡須,已經徹底的不修邊幅。
腳上,踩著一雙本地產的蘆鞋,辦公室的爐子是唯一的取暖來源。
王角這副模樣,讓唐烎目瞪口呆:“你、你……”
張了張嘴,上下打量著王角,王角頓時也反應過來,哈哈一笑:“不是公開場合,就不必計較那么多了。唐公,趕緊坐,我們還是合伙人吶,難道您忘了?”
唐烎無語,想起了金礦,想起了合同,想起了當時的意氣風發……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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