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725 柳璨的判斷
725柳璨的判斷725柳璨的判斷→:很多事情如果太熟悉了,便會覺得理所當然。
其中就包括生命。
親人的生命,朋友的生命,敵人的生命,陌生人的生命……
只要人類還不能永生不死,那么,肉體的死亡,必然是會到來的。
蕭愿陡然想起來,古時“人瑞”曹夫子,最終也是要迎來壽終正寢的。
通常一個家庭之中,親人從不會去想象身邊人的消亡,因為一年一月一日,年復一年、日復一日,親人都在身旁,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一個幻覺,覺得這樣的理所當然,這樣的熟悉,會一直持續下去。
所以當親人去世的那一刻,才會格外的崩潰,情感上的復雜難以描述,但是生活中,便是打破了一種習慣,一種日常。
敵人,同樣如此。。
錢镠心狠手辣,但是他會死;錢镠老謀深算,但是他會死;錢镠布局深遠,但是他會死……
而王角,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連自稱老夫的年齡,還隔了五六七八年。
他輸得起,也敗得起,因為王角的影響力已經有了,是這個時代中的風云人物,政治界的領袖之一,年輕人的一個標桿、榜樣,底層人的指路明燈。
那么,同樣是老謀深算的柳璨,憑什么不選擇王角呢?
這絕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選擇,不為其智慧、能力、出身,只為其年齡。
“勞人黨”中七老八十的一個都沒有,“大唐人民革命軍”中的方面大將,也就郭威而立之年,甘正我年過不惑,剩下的,都是當打之年。
這是一個由年輕人主導的政黨,前途遠大,前途一片光明。
于是乎,蕭愿將手中的工作放下,看著柳璨問道:“照之公,莫非有什么消息?”
“消息談不上,但是江東省省立療養院中,老夫有幾個老熟人。”
有了這個回答,蕭愿便可以肯定,柳璨的老熟人,大概率是醫生。
而且是院長、副院長這個級別的。
王角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好奇問道:“什么意思?”
“主席,照之公的意思是,錢巨美的身體報告,可能泄露了出來,而且應該沒有那么樂觀。”
“這種身體報告還能泄露出來?”
不過王角馬上又覺得很合理,他有渠道,柳璨這個老狐貍,怎么可能半點花活沒有。
帝國每個行中書省的“正堂相公”,碌碌之輩有,蠢材是絕對沒有的。
做碌碌之輩,不過是一種選擇罷了。
“也是先有了結果,再來推斷原因。若非老夫知曉錢巨美身體不適,也不會聯想到杭州代表的咄咄逼人。現在一看,很有可能是虛張聲勢,用戰來求和,拖延時間,拖到江東內部平息惶恐。”ωωw.κйδhυ㈤.ιá
“就算身體不適,也不至于惶恐吧?”
王角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然而柳璨搖搖頭,對王角道:“你還不是老人,不懂那種惶恐。看淡了的人,也未必能直面死亡。似杜總統者,古往今來,少之又少。而權力場、名利場中的動物,更是惶恐死亡,人生在世的一切榮華富貴,突然一瞬間,伴隨著自己生命的消失而不再擁有,那是比普通人的大恐怖還要更甚。”
聊到了這里,柳璨又眼神復雜地看著王角:“所以,當初安仁鎮鎮將黃世安的公開處決,威懾力有多大,其實你不太清楚。對于湖南官場的震動,就相當于這次郭威全殲十七師這個王牌師,‘威震華夏’的方式有很多種,但你的方式比郭威的更恐怖。”
王角想不通,主要是很多事情,他在價值觀上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然而浸潤一百多年財富掠奪的統治者們,早就扭曲了價值觀。
他們對底層的壓迫,本身就是多重手段,但是多重手段的外部表現,又是一種“恐怖威懾”,即如果被壓迫者要反抗,那便會迎來更加強烈的鎮壓、報復。wαρ.āйsηυ伍.α
于是倘若有了仨瓜倆棗,亦或是拖家帶口,這種反抗幾乎就很難形成洪流。
王角的出現,是打破了這種“恐怖威懾”,他打破的方法,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對這個時代而言,便是用一種革命的恐怖,去對抗剝削和壓迫的恐怖。
當初柳璨這個糟老頭子始終扭扭捏捏,原因就在于此,他處于害怕和不安之中,視王角為洪水猛獸。
事實當然也是如此,湖南的權力場,宛若一盤大餐,被王角嘁哩喀喳一通亂來,吃干抹凈還連吃帶拿。
柳璨此刻多少帶著點隱退之后的哲學思辨,不過他興趣顯然不在于此,但還是會跟王角聊一些類似的話題。
“錢巨美身后的追隨者,絕大多數人,都是因錢巨美勢大而起,那必然的,也會因錢巨美勢弱而衰。都是名利場中的動物,老夫很能跟他們共鳴。錢巨美一旦倒臺,江東新貴必然要互相傾軋,不然隨時可能成為獵物。名利場跟斗獸場,其實區別也不算太大。”
說到這里,柳璨從王角那里接過一杯茶,呷了一口,才托在掌中繼續說道,“因此各種可能會帶來的大動蕩,都會讓江東內部那些沒有準備好的家族惶恐不安。他們需要爭取時間,這一點,應該在前年就開始了。只是江東比湖南富庶太多,自古以來豪門林立,且經久不衰。似吳縣男爵府那般,累積到現在的財富,恐怕朝廷一年的生產總值,也未必比得過。”kαnhú伍.ξà
王角當五塊錢一個月學校保安的時候,就知道“甫里先生”是百億大富豪,搓麻將都是十萬塊隨便扔的。
飛艇想做就做,全看心情,他甚至能讓南海的名媛們都坐著飛艇來干上一炮。
底蘊,即便是庸俗的炫富底蘊,也是讓人羨慕嫉妒。
“江東跟隨錢巨美的新貴,除非有人牽頭,否則,對江東世家下手的可能性不大,最終只會是新貴之間的傾軋,猶如養蠱。”
“所以,他們必須虛張聲勢、狐假虎威,在談判桌上,擺出咄咄逼人的氣勢,把我們嚇住,只有嚇住了,才能給他們準備的時間……”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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