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三百年 684 傲慢
684傲慢684傲慢→:在“小諸葛”譚延昌的記憶里,或者說看過的軍事史中,雙方幾萬人的兵力交戰,而且是在一個相對狹窄的戰場上,那必然是無比慘烈的大會戰。kαnhú伍.ξàwǎp.kāνsμ⑤.ξ
雙方你來我往,炮火連天,打得精疲力盡,最后一方慘勝……
“第二十一軍六萬余人,竟然兩個小時就完了。”
譚延昌一聲長嘆,關起門來自怨自憐,“還真是幫嶺南人養豬啊。”
六萬多大兵,都是廢物,可不是養豬么。
原本廣州方面就是通過這種“冗兵冗員”的方法消耗贛南的本地產出,譚延昌也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人總有一點點奢望,沒到關鍵時候,幾萬人馬在側,譚延昌還是頗有一點想法的。
自己就算不敢比肩馮復、錢镠,重現譚全播的輝煌,也不是不可能啊。
凌煙閣候補……
淪為“監下囚”之后,譚延昌才陡然發現,“大唐人民革命軍”根本沒有對這場大勝感到任何興奮。
慶祝是有的,也就是多發了一塊糖幾發子彈,如是而已。
戰士們對于打仗的渴望是極為強烈的,但是,不想跟第二十一軍這樣的廢物交手,打爛仗打多了,硬仗就打不了,這一點,“戰士委員會”都是無數次強調過的。
實際上也是如此,很多平時訓練的項目,遇上了豬一樣的對手,贏起來是很爽快,可優秀的戰場技能沒有再次實踐,就會變得生疏,更有甚者會變得陌生,這是非常不好的現象。
于是就出現了這種讓譚延昌極為心酸的場面,明明“勞人黨”的人對他禮遇有加,態度也不錯,可他還是覺得委屈。
因為被小瞧了。
他可是“小諸葛”!
不過這種委屈,伴隨著各種戰報從前方傳回來,也逐漸消散。
這世上,原來不是他一個人這么豬。
攻破南康縣,“大唐人民革命軍”只用了二十分鐘,南康郡公一脈逃跑都沒逃好,因為沒有投誠,被抓了俘虜,有兩個張家年輕人還比較囂張,方言跟王角如何如何,直接被戰士打了靶。
只因囂張的時候,這兩個年輕人還沖天放了兩槍,以示強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譚延昌都驚呆了:這世上竟然有如此愚蠢狂妄之徒。
然后譚延昌在第二天,就知道這世上不但有,而且很多。
大庾縣縣長姓馮,標準的廣州人,是馮氏扶持在江西的力量,為的就是控制住大庾山。
整座大山就是江西和嶺南的分界線,往南就是韶州,往北就是虔州。
馮縣長也是個狠人,叫囂要跟大庾縣共存亡,并且還當場殺了兩個勸降的下屬助助興。
這貨殺人也就罷了,還是在城頭殺的。
同時還把城門給關了,雖說炮火之下無城門,但他把城門關了不是防備“大唐人民革命軍”,而是大庾山東嶠關的駐防部隊。
大庾山東嶠關跟“武廣線”是配套的,東嶠關平日里沒什么人,但戰爭時期,炸一下隧道、鐵路、橋梁,倒是方便的很。
馮縣長說了,駐防部隊不把鐵路、橋梁、隧道炸了,就別想進城。
縣城里的所有槍炮都架設起來,駐防部隊敢靠近,他就敢下令狂射。
駐防部隊不少大兵當時就急了,老婆孩子還在城里呢,看兩眼總行吧?
看兩眼。
兩眼之后就一槍爆頭扔下城頭,馮縣長繼續放話,敢不聽從命令,下場都是如此!
太猛了!
譚延昌聽說這種瘋狂無腦行為的時候,以為姓馮的失了智。
可他冷靜下來之后,才明白過來,馮縣長跟他差不多,都過于傲慢,根本沒有真的去看一看對手是怎樣進化的。
在馮縣長看來,他背靠“南海四大家族”,又是馮氏子弟,走兩步就到了嶺南省,他是安全的啊,他立于不敗之地啊,他有什么好怕的?
然后事情的發展,完全符合譚延昌現在的變態心理。
大庾縣縣城內為數不多的“勞人黨”成員,通過早就預備多時的地道,偷偷地將城外東嶠關駐防部隊的妻妾家眷送了出去。
于是東嶠關駐防部隊直接集體起義,沒二話。
郭威的先遣部隊剛到,駐防部隊的營長,就過來帶路:幾位太尉,這邊走。
“勞人黨”一年多沒摸清的大庾山小道,直接清清楚楚,還附贈圖紙。
其中一些小道,駐防部隊還分別標注。
比如說“五姓湯鍋”常走的,便標注“五姓湯鍋”。
比如說始興縣伯家要走的,便標注“始興縣伯”。
俺都是走私的快樂大道,駐防部隊發財也就是靠著這點兒過路費、買路錢。
南康縣二十分鐘被攻破,大庾縣強了不少,挺了四十分鐘。
馮縣長本人跑路的時候,汽車速度是拉滿的,到了東嶠關,就被駐防部隊打成了馬蜂窩。
沒別的意思,就是泄憤。
九月八日,胡丙帶著大部隊翻山越嶺向西借道瑤寨,然后本地瑤人帶路,順利進入了湖南郴州境內,于同日夜晚十一點整,跟甘正我的第二軍同時發動進攻。
義章縣被第二軍攻破的同時,義昌縣同樣被第五軍攻破。
算上第一軍拿下的大庾縣,至此,整個韶州門戶大開,兩條主要的鐵路,三條主要的公路,全部被“大唐人民革命軍”掌握。
此時整個韶州,還全然無知的狀態中,甚至曲江縣縣城內,還補辦了一場中秋宴會,跟“登高節”一起熱鬧熱鬧。
韶州州長唐烎,這光景的心情也著實不錯,跟李昪在宴會上有說有笑。
“十九軍進入潮州,事情就有了變數,也迎來了轉機。韶州不是久留之地啊,當早做打算。”
“唐公放心,嶺南已經連續兩年依賴海外糧食,又遲遲打不開局面,再如此勉力維持下去,必然內生禍端。說不定這時候廣州已經派出部隊,準備跟十九軍搞一搞摩擦呢。”
“搞摩擦是肯定的,十九軍進潮州,何嘗不是廣州的渴望?這樣,他們也能順理成章地介入福建。畢竟,現在的福建,已經不能完全算是江東。”
唐烎和李昪相視一笑,局面都在他們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可真是不錯。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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