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順1730 第十六章 木牛流馬(二)
皇帝聽到這個回答,也是很滿意地嗯了一聲。
他倒是沒有懷疑過劉鈺,主要是劉鈺在松蘇的改革過程,也是一直避免其改革涉及到內地諸省的。
當然兩邊的思路不一樣,但皇帝并不了解這其中意識形態的區別。
正如劉鈺和顏李學派在土地問題上的分歧,兩邊看似都是均田派或者國有土地派,但實際上兩邊的思路可以說完全相悖。
這種不經意地測試之后,皇帝對于牛二提出的印度問題,也就基本上沒什么不滿的了。
既然劉鈺打了保票,說英國人短時間內不可能增兵,因為體制問題,英國那邊做不出這樣的決定。
那么,再拖一段時間,問題也不大。
至于說攻取印度之后怎么辦,牛二的思路,皇帝整體上也是認可的。
主要是牛二用大順這邊方便理解的角度,大致介紹了一些印度的賦稅制度、土地所有制這些問題。
而皇帝也明白劉鈺說的,大順和印度之間的矛盾、大順與英國之間的矛盾,二者之間的區別。
故而,印度問題,那也就真的不再是個單純的收稅問題了。
如果防止將來印度的都督自立?
如何把印度拉入到大順的體系之內?
這又繞回到了霸術里的輕重學。
要對印度進行全面徹底地經濟改造,讓印度作為原材料生產國和消費地,這樣才能讓印度綁定在大順的天下體系內。
否則的話,不進行全面的改造,那么印度更喜歡和歐洲人混在一起,因為他們生產的東西,正是歐洲人所需要的;跟著大順混,那些織布的、織綢的、原本收布收貨的商人,都得去吃屎,人家自然不肯跟著大順混。
故而考慮到穩定,那么自然就是要把印度搞成一種“印度紡紗,大順織布;印度繅絲,大順織綢;印度黃麻,大順麻袋;印度種米,大順吃米;印度缺布,大順賣布”的模式。
這種模式越深,印度這邊在大順的天下體系內也就越穩定。
按照劉鈺的說法,歐洲人就算種棉花,那在北美種棉花,豈不美哉?更近,地也更多。到時候,總不可能放著更近的北美棉花不要,跑到大老遠的印度來買棉花吧?
反過來說,印度的產業全面與大順的工業手工業對接,那么大順不要這些東西,他們賣給誰呢?
舊的賣布的商人,紡織工匠,或者被餓死了,或者被槍斃了。
新的繅絲的作坊主、買棉紗的商人,便是心向大順的買辦了。
這是治本的辦法。
而治標的辦法,則是不用印度土兵,而用大順的兵,且維系一種穩定的退役授田制,無論誰在印度當都督,那也沒有自立的資本。
皇帝的腦袋,只要離開了能威脅龍椅的范圍,大體上還是清醒的。
只要天下的核心區沒出問題,天子就沒問題。剩下的天下范圍內,現在依然沒有能當天子的勢力了。
這種遠地方,作為皇帝設想的內外分治的重要一環,便無需有那么多的顧慮。
遂道:“那西拉杰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走投無路。他既來朝貢,朕自是要開導開導他的。”
“不過,暫時,還是要盡量低調一些。如今他既在已在天津,那就先來京城,暫時住下。”
“印度諸事,樞密院還是要多研究研究的。具體怎么弄,也需得多問多想。至于整體上稅收之類的對策,既是外事,那也不必在朝會討論。不過,你的報告,大有道理,行與不行,你這些日子還是往樞密院去多討論。”
“西拉杰的事,便不用你們管了。既來了天朝,那就要按天朝的禮法法度來,禮政府自會安排,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既是這樣說了,牛二心想反正人是給帶回來了,樞密院那邊的參謀部,更肯定是早早就定好了進攻計劃。皇帝既說自己的想法大有道理,日后用不用自己,那雖難說,但至少自己為將來的模樣,奉獻了己力。
之后皇帝又問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也沒有繼續再問到底是修鐵路還是移民的事,便讓二人退下了。
從宮里出來,牛二也沒有再打聽印度的事。
樞密院有樞密院的規矩,他的級別,以及這一次去印度辦事的緣故,才堪堪知道印度計劃。
至于作戰方面的事,牛二覺得還用不著自己提什么意見。
當初在爪哇,一切都是按照計劃來的,還是非常順利的。
他覺得大局已定,自己的想法皇帝似乎也不反對,心情大好,便想著去看看鐵路,這個他心中相當大的事。
“國公,我正要去看看從門頭溝到京城的鐵路,料想這種東西定是有來有回的。來的時候必要裝載煤炭,回去的時候多半空著,不知可以乘坐否?”
“昔者我讀三國,每每讀到上山下領、各盡其便;人夫不勞,牛馬不食的時候,便想著,若是諸葛武侯的木牛流馬之法傳至今世,該是多好的事啊?”
“如今雖不得見木牛流馬,但竟是能在聽國公說完蒸汽車之后,有生之年竟能得見,下官心中實在是……五味雜陳。”
劉鈺也不想再糾結剛才在宮里是修鐵路還是移民的事,笑道:“五味雜陳,是什么意思?按說應該興高采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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