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心欲無痕
姜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的虛弱痛苦沒有絲毫減弱。
他掙扎著坐起來，靠著歪扭的石柱，默默看著遠處的老人。
沒有再嘶喊，沒有再憤怒，而是安靜又恍惚。
丹皇心疼，嘗試著轉移姜毅的注意：“他應該被困在這里很久了。
臨死之前，用自己的身體做養料，孕育了那棵樹。
樹上結的果子，應該就是生死吟。
生死吟成熟后就會主動的橫渡生死兩界，飄落人間。
誰用鈴鐺，誰就要祭獻自己的一切。
鈴鐺回歸后，會把掠奪的血氣靈氣乃至魂氣，融入他的尸體里，滋養那棵樹。
至于為什么有些人回不去了，很可能是沒有想通這里面的關鍵，而是走出石殿，被黑暗里的惡靈吞噬了。
有些人為什么能回去，時間為什么又有差別，是因為他們留在這里，等待樹上的果子成熟后，跟著它重回了人間。”
丹皇說的都是自己的猜測，但經得起推敲。
“那是棵什么樹？”
姜毅干裂的嘴唇動了動，虛弱的回了句。
“我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有可能是他得到的某種神秘種子，也可能是跟他的靈紋有關。
總之，他很可能是要通過那棵樹，重新獲得新生。”
丹皇活著的時候癡迷于各種靈物藥材，對現存的以及消失的東西都有了解，但是這種能結出生死鈴鐺的樹，卻聞所未聞。
姜毅沉默著，恍惚著，久久不語。
丹皇道：“至少我們有離開的辦法了。
等樹上的果子成熟，你就跟著他重新回去。”
回去？
姜毅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動，流露出一抹苦澀。
“姜毅，振作點。
我們誰都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意外，但既然已經發生，你就該選擇面對。”
“我能面對我自己，但我怎么面對天后，面對苦苦等待的神朝英魂。”
姜毅喃喃低語，黯然落寞。
他努力地成長，拼了命的索取機緣。
他甚至沒有時間享受生活，沒有時間去感受情感，更沒敢停下休息過，他一直在奮力的往前沖。
因為天后在等待著他，神朝的那些英魂在等待著他。
可是，全沒了！全廢了！他回到了起點。
多年努力，功虧一簣。
“你的境界廢了，不等于你廢了。
你可以重新修煉，你還可以再站起來。”
丹皇想要勸說姜毅，卻說著說著，也沉默了。
以姜毅前世今生的經歷，應該能振作起來，但是，他們現在在幽冥地獄，他們是來尋找藥材的。
如果要重新修煉，再探尋幽冥，尋找解藥，時間上恐怕…姜毅閉上眼睛，虛弱的躺在堅硬的地板上，地板很冷，冷的他渾身僵硬，冷的他意識都有些恍惚。
這么多年的努力，就這么廢了嗎？
身體的痛苦，他能忍，他也不在乎！精神的折磨，他也能承受。
但是這個…他真的接受不了。
天后那里怎么辦？
神朝的英魂怎么辦？
他們等的時間已經夠久了，自己突然廢掉，重新開始，簡直是罪惡！更擔心的是喬馨！橫渡幽冥，本身就存在時間錯亂，如果再重新修煉，重回人間，她還在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
姜毅蜷縮在地板上，喃喃低語，淚水漸漸朦朧了雙眼。
丹皇輕聲嘆息，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姜毅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姜毅完完全全冷靜下來后，腦海里突然閃過道亮光。
八禁圣天訣？
境界退化了，豈不是可以重修八禁圣天訣，補全缺失的靈嬰境‘自我’。
等將來重回神之巔峰的時候，八部‘自我’就能完美湊齊，實力提升整整八倍！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姜毅想到這里，虛弱的坐起來，意識內窺，仔細檢查身體。
意識海還在，只是規模縮小了。
經脈還很寬大，只是因為極度干癟而顯得細小。
經脈血管還緊密糾纏在一起，能相互影響相互促進。
氣海沉寂，內部虛弱，但更像是受到重創，不是完全廢掉。
至于靈元，雖然斷開了跟靈魂的聯系，但是從樣貌和翎羽尾羽來看，之前融合的大地獸靈炎等，其實都還在里面。
姜毅漸漸打起了精神。
他現在的這種情況應該不能算通常意義的那種‘境界退化’，更像是極度虛弱后引起的‘境界回溯’。
也就是說，基礎還在，只需要調理滋補，境界還是很容易就重新回去的。
而且，重新修煉，重新成長，之前的某些缺憾，或許還能重新彌補。
“心欲無痕。”
姜毅又想到了蘭諾，兩人之間存在特殊聯系，彼此能相互促進。
有蘭諾靈魂境界的‘強行提振’，他的修煉速度肯定還會更快。
姜毅深提口氣，振作了起來。
“我還有李寅！我留在這里重新修煉，他可以帶著妖童到外面尋找藥材。”
“雖然幽冥危險，但是…”“還有個許丹！許丹的鏡像力量，能應對很多危險。”
“但許丹是靈魂境三重天，現在比他們所有人都強。
怎么控制呢？”
“有了！！心欲無痕！！”
姜毅扶著石柱，重新站了起來。
喬馨還在等他，他必須要在限定的時間里回去，天后諸將還在等他，他沒有資格留下傷感。
丹皇欣慰的感受著姜毅的情緒變化，不愧是神皇的轉世，這樣的痛苦竟然都能短短幾個小時就振作了出來。
換成別人，恐怕要崩潰個三五月了。
“師父。
這里是地獄了？”
李寅離開青銅塔，緊張的看著陰森破敗的殿宇，在看到黑暗里那個身上長樹的老人后，頭皮頓時一麻。
“我為了進地獄，付出了些代價，現在境界全無，需要重新修煉。”
“境界全無？
師父，你…”李寅大驚失色，為了來地獄，連境界都能舍棄？
師父就是師父，真特么狠啊！“我可能要在這座殿里待段時間，你幫我到外面找幾株藥材。
不過外面危險，我給你找個同伴。”
“找同伴？”
李寅身體微微僵硬，目光在石殿外面陰森的環境里掃了幾圈，給我找個鬼？
“我的青銅塔里還有第二層空間，里面關著個女人，叫許丹。
至尊金城城主的女兒，大乘圣品，靈魂境三重天，靈紋是鏡像空間。”
“她會配合我？”
李寅稍稍松口氣，只要是活的就好。
不過，皇族之主的女兒？
師父玩的就是刺激。
“我有套魔功，名為心欲無痕。
它能在兩個人之間締結契約關系，相互刺激彼此的靈紋和靈魂，達到共同成長，這樣修煉起來就會事半功倍。
但是締結契約之后，你們必須都好好地活著。
如果一方死亡，會傷到另一方的靈魂，嚴重了連靈紋都會退化。”
“這種契約締結之后，有辦法解除嗎？”
“想要解除關系，最直接的就是等到生死境，契約力量自然消散。”
“有什么危害嗎？”
“如果你們都是圣品靈紋，你們會相互刺激，共同成長，到生死境就各自分開。
如果你能在生死境之前蛻變成天品靈紋，她就會成為你的奴仆。
你能感受到她的意識，也能控制她的生死。”
“天品…”李寅搖頭，圣品怎么可能蛻變到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