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來誰著史 第五百零六章 畢勒哥
在姚友仲的眼中,高昌的畢勒哥的確跟宋臣沒什么兩樣了。沒辦法,誰叫高昌對于大宋跪的太頻繁舔的太徹底了呢?那真的是想叫他尊重尊敬都尊重尊敬不起來的。
此次去文書于高昌,目的就只兩條。一是讓畢勒哥動用所能動用的全部力量,來探看耶律大石那兒的情報,并權利配合宋軍密探的刺探行動;二就是讓畢勒哥盡可能的囤積糧草牲畜,或許過不多久,宋軍就會開赴西域。
畢勒哥根本就不知道混戰中的東喀喇汗國,汗王伊卜拉欣已經秘密遣派人手趕赴汴京了。
姚友仲對二者接觸的具體信息了解的不多,但他卻知道伊卜拉欣汗秘密派遣人手來中原,這本質上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如此一封文書遞來了高昌城,內里的口氣讓畢勒哥看了十分的不舒服。
偏偏這個時間點里,高昌城正人心惶惶呢。
原因是什么呢?
就是因為西面正在發生的戰事。
不管是東喀喇,還是東克普恰克,戰爭在吞噬人命的同時,也會催生出一股逃難狂潮,只不過這游牧民族的逃難狂潮可跟真正的難民是全然不同的兩碼事。
這些個‘難民’們沒吃的沒喝的時候是會操刀子殺人搶劫的,更別說有那些個整體都往高昌地界遷移的部族了。為了給族人爭奪生存空間,為了給木馬爭奪草場和水源,操刀子火并,簡直是必然的結果。
而雙方火并,那就必然會有一個失敗,哪一個又是誰呢?
高昌回鶻!
面對著能豁出命來拼殺的敵人,高昌人自然不是對手了。占據了半個西域的高昌,地盤可是很大的。
他們身后有退路,如何會豁出命的跟人拼呢?要是真有那股子寸土不讓的勁頭,當初未分裂的喀喇汗國也不至于壓得高昌抬不起頭來了。
當然,若只是這點事兒,那高昌還不至于舉國震動,都城街市如此蕭條。真正的麻煩在于,東喀喇和東克普恰克的戰亂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高昌的商貿經濟。
西域這個地方從來都不是個內需發達的所在。
在絲綢之路開啟之后,這里的經濟定位就僅僅是一個中轉站,但現在發生的戰爭讓高昌的轉口貿易陷入了停頓。更不要說,還有不知道誰放出來的假消息,說以塞爾柱人為首的天方大軍已經介入東喀喇了,戰亂中的東喀喇自然是不堪一擊,如今都已經全被塞爾柱人征服。后者很快就要舉兵殺入高昌……
呵呵。這可真是雪上加霜的。
高昌城市面本來就有些寂落,現在一聽塞爾柱人要帶著天方大軍殺來,那些個有錢的富商一個比一個害怕。
一手拿刀,一手持經書,天方教就這么叼,就問你怕不怕?!
所以現在高昌城的市井如此的蕭條是由多方面造成的。
畢勒哥本來就承受著重壓,姚友仲的文書偏生這個時候送過來,直接把他脾氣給引爆炸了。
但他好歹還沒有徹底失控,而是立刻的把手中一些跟‘外人’聯絡的證據給拿來燒了。
沒看姚友仲話里話外的意思么,宋軍怕是很快就要進入西域了。畢勒哥心中一百個埋怨,可在面上,卻也不敢表露半分。
哪怕前段時間,他為了平息城里的惶恐氣氛,特意招攬了一些兵馬,放在城外演武練兵。畢勒哥心中也半點都沒有刀兵抗拒宋軍入疆的念頭。
就跟歷史上那些屈服在異族鐵騎下的讀書人一樣,主觀上他們能不知道這是可恥的么?他們不希望頭上的皇位是漢人坐的么?只是在事實面前,把所有的不情愿不甘心和恥辱全都咽進肚子里罷了。
畢勒哥現在就是一個另類的‘讀書人’。
面對不可抗拒的強權,他心中有著一定的不滿意,可外在的行動上卻半點也不會表露。
“哼,姚友仲這廝,不過是一武夫罷了,本王世代君主,豈是這一個蠻夫能比?哼!還想讓我聽你的號令,還真是癡心妄想!”啪的一聲,畢勒哥將手中這封文書狠狠摔地上。
不過,就算罵姚友仲混蛋,畢勒哥也不得不承認,他很怕姚友仲。
宋人里有名的大將,還是西軍姚家的嫡系,這樣的主兒威脅太大。給他做副手的更是當年的神將劉法之子,也是深得宋人皇帝信賴的人。
那位趙官家把這樣的人物擺在河西走廊,怕也未必沒有震懾之意!
畢勒哥想著事情,在殿內來回的背著手踱步,心里無數個惡毒念頭翻轉著,卻一個都沒敢對準趙構,全懟向姚友仲了。
后者得天佑的‘神話’,在如今還是很有市場的,而且極富傳奇色彩。
那趙宋本已經被女真打的抱頭鼠竄了,趙構卻猛地異軍突起,輕而易舉的掃蕩胡塵,收復了失陷二百年的幽燕十六州和遼東不提,現如今南滅李朝,西叩高昌,虎視眈眈,叫天下震怖!
那要不是得天命了,如何能這般神奇?
畢勒哥可不敢詛咒天命在身之人,那就只能逮著姚友仲狠罵不已了。
不過只要有一線生機,畢勒哥是絕不可能將自家傳承了數百年的基業拱手讓出的。
房間內度了幾步,他咬著牙叫來了兩個心腹,冷笑的問:“你們怎么看?”
問的人,就是高昌的丞相馬木刺和宮廷總管火赤哈兒。
馬木刺瞟了火赤哈兒一眼,沒有說話。
他雖然是高昌的丞相,也是畢勒哥的心腹重臣,可他清楚火赤哈兒才是畢勒哥最信任的人。
而且自打西夏被宋軍勢如破竹的擊敗之后,他的‘心’就已經徹底的冷了下去。
馬木刺沒什么異能奇術,但他不是個笨人,懂得看‘形’觀‘相’。就趙宋的勢頭,豈是高昌這衰敗了大幾十年的小國可以抵擋的?
別說中原的大部隊了,就是河西走廊的姚友仲軍,大舉西進的話,高昌可能都擋不住。
現在看畢勒哥一臉的不服不忿,他心中沒有半點觸動,有的只是寒冷。
火赤哈兒卻沉吟的說著:“陛下,漢人勢大,明面為敵,斷不可取。以老奴之見,不若……陽奉而陰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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