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46年,趙孝成王二十年。
塞外冰雪融化,綠草剛剛冒出新牙,浩浩蕩蕩的遷徙工作,就已經開始。
大批匈奴人,舉族遷往申岐之地以及趙國各郡縣。
經過趙國文吏幾個月的思想工作,以及各部落首領帶頭投降,滯留在部落內的匈奴人,經歷了才開始的惶恐與抵觸以后,心情也開始慢慢平復。
塞外的生活,并不那么輕松。
許多匈奴人也向往趙國安逸的生活,不愿每個冬天都忍饑挨餓,也不愿因為缺乏食物,而將家中老人敢出部落,任其自身自滅。
如果趙國真能分給他們田地、房屋,讓這些常年居住帳篷的匈奴人,放棄久居的塞外之地,轉而進入趙國,也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部落中絕大多數青壯,此時都被羈押在趙國,其中就有留守部落內之人丈夫、父親、孩子以及兄弟。
若他們不愿遷往趙國,自己家人就會被貶為奴隸。
別無選擇之下,絕大多數部落之人,都只能選擇屈服。
當然,事情無絕對,自然也會有反抗之人。
匈奴王庭。
王翦、司馬尚二人立于戰馬之上,看著前面濃煙滾滾的超級匈奴部落,全都面無表情。
相比起其余部落的服從,匈奴王庭頑抗可謂十分激烈。
他們得知單于被殺,剩余七萬余匈奴人投降趙國以后,非但沒有選擇屈服,反而重新挑選了單于,并且整裝備戰。
就連趙國派過去的使者,都被匈奴王庭斬殺。
不得不說,相比起其余各個匈奴部落,匈奴王庭的底蘊深厚無比。
哪怕匈奴單于所帶領的部落勇士,戰死者超過半數,其余半數也被俘虜淪為奴隸,其部落內可戰之人仍舊有近萬人。
如果加上可以縱馬射箭的壯女,以及年過四旬的長者,匈奴王庭可戰之兵甚至有兩萬之眾。
不僅僅是匈奴王庭拒絕投降,左右賢王所在部落,也因為首領的被殺而選擇負隅頑抗。
可惜的是,就在去年冬天,當所有人都以為,王翦不會在寒冷的風雪天發動進攻之時,王翦與司馬尚二人,卻是分兵突襲了兩個超級部落。
左右賢王所在部落,底蘊比不上匈奴王庭。
王翦斬首三千余,司馬尚斬首兩千余,將兩個部落內剩余之人全部俘虜,除了年輕女子與身高不過車輪的孩童以外,余者皆貶為奴隸。
這些人,也就是投降趙國的各部落首領,所能擁有的首批奴隸了。
“踏踏踏!”
忽然間,遠方有戰馬奔騰而來。
“啟稟兩位將軍,匈奴王庭兵馬已經被徹底擊潰,我等斬首五千余,偽匈奴單于死于亂軍之中,余者皆降。”
王翦、司馬尚聽到這個好消息,臉上皆是露出了笑容。
“王都尉,匈奴人以前來去如風,禍患我趙國北疆四郡多年,都拿起沒有絲毫辦法。”
“為何此番,能夠如此輕易攻克匈奴王庭?”
王翦聞言,卻是笑道:“以往匈奴人主動入侵趙國,仗著騎兵速度優勢,能打則打,不能打則逃,想要殲滅自然十分困難。”
“至于遠赴塞外攻破匈奴王庭,更不可能。”
司馬尚問道:“為何?”
王翦答曰:“此番之所以能夠成功,乃是因為匈奴王庭內絕大多數精壯,都已經陷于諸聞澤畔,致使匈奴王庭實力大減。”
“且除了左右賢王所在王庭,其余絕大多數匈奴部落,都已經投降趙國。”
“匈奴王庭不僅失其黨羽,還有最熟悉匈奴王庭的各部落首領相助我軍,自然能夠輕易破之。”
“否則,恐怕我軍尚未抵達匈奴王庭,北征大軍就已經被匈奴各部落蠶食了。”
司馬尚頷首,深以為然。
戰爭,有了匈奴各部落首領的協助,進行的非常順利。
縱然是最為艱難的安置俘虜工作,也因為各部落首領的協助,而變得簡單了。
頭曼、烏盧等人,跟隨趙軍左右忙前忙后。
整整忙活了八日,才將匈奴王庭全部打包,而后準備遷往趙地。
“將軍,匈奴王庭已克,不知我是否可以挑選奴隸了?”
烏盧沒有了以往的驕傲,反而變得謙卑了許多,來到司馬尚身邊,滿臉期待的問道。
趙嘉并沒有騙他。
烏盧率眾投降趙國,并且將部落內自己私人的絕大多數財物,都獻給找過以后,趙王果然親自下詔,冊封其為左庶長。
這個爵位,哪怕在整個趙國境內,也算是身份顯赫了。
不過烏盧卻知道,自己這個所謂的爵位,只是虛銜罷了,只有兩千奴隸到手,烏盧才算是趙國境內真正的大貴族。
須知,哪怕是趙國境內權勢最高的廉頗,麾下私兵以及奴隸,也沒有兩千之眾。
“烏盧左庶長但請放心。”
“公子早就交代過,只要左庶長協助我等攻破了匈奴王庭,自然會讓左庶長有限挑選俘虜。”
“不僅如此,此戰所獲戰利品,左庶長亦能分上些許。”
烏盧聞言,當即大喜過望。
他由于將絕大多數財物,都獻給了趙國,如今私人財產極度縮水,雖說維持生計仍舊綽綽有余,卻也沒有能力從官府哪里購置奴隸。
烏盧此番當帶路黨隨軍出征,能夠獲得財物獎勵,絕對是出人預料的好事。
“敢問將軍,吾所得財物幾何?”
司馬尚微微一笑,道:“左庶長是想要財物,還是想要奴隸?”
烏盧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是要奴隸!”
司馬尚轉頭與王翦,以及那些負責統計戰果的官吏商議過后,這才轉頭看向烏盧。
“據統計,此戰左庶長可以獲得三百二十八名奴隸。”
“這些奴隸,除了某些特定之人以外,左庶長可以優先挑選各種奴隸,不僅是能生撕虎豹的勇士,還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只要匈奴王庭中有,左庶長都可以任意挑選。”
“這些奴隸,官府還分文不取。”
烏盧聞言,當即大喜過望。
他早就得知,前匈奴單于有兩位女人,可謂是傾國傾城,早就暗自垂涎已久。
只是礙于單于的地位,卻根本不敢表露出絲毫欲望。
可是如今,兩任匈奴單于盡皆身死,其后宮美人可以任由自己挑選,烏盧哪里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不僅僅是那兩個垂涎已久的美人,單于部落內存活下來的勇士,烏盧也要率先調走。
“這三百二十八名奴隸以外,乃是左庶長相助軍隊攻克匈奴王庭的獎勵,故此才有優先挑選權。”
“至于剩下一千余奴隸名額,就需要左庶長自己掏錢購買。”
烏盧小心翼翼問道:“敢問將軍,奴隸作價幾何?”
司馬尚答曰:“不同奴隸,都有著不同價格,不知左庶長需要買多少奴隸?。”
司馬尚吩咐屬下遞來一份表格,里面詳細記載了不同奴隸的價格。
其中。
有一技之長的匠人或者智者,乃是價格最昂貴的存在。
對這些,烏盧倒沒有什么興趣。
剩下來的奴隸,又以美貌女子以及壯年男子,價格最為昂貴。
當烏盧看完價格表以后,臉色不由變得十分難看。
依照烏盧如今所擁有的財富,根本購買不到太多奴隸,如此說來,坐擁兩千奴隸,靠著他們替自己賺錢、賺取戰功的美好愿望,豈不是就要落空了?
司馬尚好似看穿了烏盧心中所想,臉上不由浮現出了笑容。
“左庶長可是擔心,手中錢財不夠,沒有辦法購買剩余奴隸?”
烏盧收斂了臉上的不悅,強笑道:“豈敢,豈敢。”
“只是吾手中并沒有太多余錢,根本不足以購置滿兩千奴隸,不知將軍能否通融一二?”
司馬尚笑道:“無妨。”
“公子對于爾等頗為優待,早就有了安排,左庶長可以奴隸以及爵位作為抵押,向官府低息借貸,用以購買剩余奴隸。”
“左庶長但請放心,用以購置奴隸之本金以及利息,可以分三十年還清,每年所需支付利息之錢,根本比不上這些奴隸為左庶長賺取的錢財。”
“不知,左庶長需不需要向官府借貸?”
緊接著,司馬尚非常詳細的將借貸個中關鍵,一五一十告知烏盧。
烏盧雖然聽得有些云里霧里,卻也了解了個大概 烏盧暗暗想到:“分三十年還貸,我完全可以讓奴隸們幫忙賺錢,隨后再把工錢換給官府,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損失嘛!”
念及于此,烏盧當即小雞啄米般說道:“自然愿意借貸。”
司馬尚聞言,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繼而,他說道:“左庶長但請放心,只要以后你能帶著兩千奴隸,假如軍中立下戰功,自然可以抵消貸款。”
“不僅如此,若是像此番這般,相助軍隊立下大功,甚至還能免費優先挑選奴隸。”
“只要左庶立下足夠功勞,恐怕所能獲得之奴隸,甚至會超過兩千名額。”
“那個時候,左庶長既可以將奴隸販賣給其余部落首領,亦可賣給官府,在官府領取功勛與賞錢。”
司馬尚的一番話,讓烏盧眼睛一亮。
他感覺,自己內心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