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熱茶剛剛喝了幾口,戶山中學總務主任宋秀文嬉笑著進了校長室,他是錢進今天上午的第四位約談對象。
對于宋秀文這個人,錢進打心里不待見他。在錢進看來,宋秀文這個人心眼太小,為人也太貪婪,屬于斤斤計較、錙銖必較的那一類人,一丁點的利益都能看在眼里。讓這種人做總務主任簡直就等于是讓老鼠看守倉庫,早晚得把學校庫房里的那點東西都倒騰到自己家里去。
不過,礙于自己妻子鐘紅和宋秀文妻子季華的干姐妹關系,錢進還必須得適當關照一下宋秀文,要不然在鐘紅那邊也交代不過去。錢進現在有些恨鐘紅這個死心眼的婆娘,稀里糊涂地被季華利用了一次又一次,還一直把季華當做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至于對宋秀文的職位安排,錢進也頗費了一番心思。宋秀文從1992年2月以來就一直擔任戶山中學的總務主任,一直過著悠閑自在受人敬捧的逍遙日子,對學校前勤的教學業務也早就扔得一干二凈,很顯然把宋秀文安排到前勤任職不合適。如果還是讓宋秀文繼續擔任戶山中學的總務主任,錢進又有些鬧心,別的不說,光是宋秀文和生活會計韓長征的利益之爭就把錢進折騰得夠嗆,現在又加上了季華堂哥季平安的羊湯館在這里面一攪合,整個戶山中學的后勤工作要多亂有多亂,這都是宋秀文這個人在里面渾水摸魚瞎鬧騰的。
錢進也曾經考慮過要換掉宋秀文總務主任的職務,這樣的話學校后勤說不定還能消停一點,最起碼沒了宋秀文的撐腰,季平安羊湯館的經營還能收斂一些;學生食堂那邊也少了一雙天天虎視眈眈背地里監視的眼睛,韓長征的工作做起來也可以隨心所欲和得心應手。可是,錢進想來想去,一時間還真的找不到適合安排宋秀文的職位,當務之急還只能暫時把宋秀文還是安置在戶山中學總務主任的位置上。不過,錢進不想就此輕易放過宋秀文,他要利用今天的談話狠勁地敲打敲打宋秀文。
宋秀文雖然是嬉皮笑臉地進了校長室,可他的心里也一直處在惴惴不安之中。因為到目前為止,宋秀文對27日舉行的干部競聘也一樣是心里沒底,更不知道錢進今天傳喚他進行個別談話是何用意。
前兩天的時候,宋秀文還可以派妻子季華時不時地去錢進家里走一走,或探聽一點消息,或在錢進妻子耳邊吹吹風,借鐘紅的嘴巴為宋秀文的任職說好話。可現在呢?錢進玩了一招“釜底抽薪”,家里是鐵將軍把門,徹底斷了宋秀文和季華走“夫人外交”的這條路線,這讓宋秀文郁悶不已。
宋秀文這兩天也曾時不時地去教委辦窺探過,想找機會和錢進親近一下,可惜,每次不是錢進不在家,就是被孫副主任擋駕,每次都是滿懷希望而去敗興而歸。
不過,宋秀文自認為憑他在戶山中學后勤工作這五六年時間積累的經驗,再加上妻子季華在戶山鎮教育系統的影響力和錢進妻子鐘紅的“干姐妹”關系,這些,足以對那些覬覦總務處主任職位的那些老師們形成威懾,也可以順利地保證他在這次干部競聘中的絕對勝出。所以,這兩天宋秀文也在家里準備戶山中學總務主任的答辯稿,積極為27日的干部競聘在備戰。
宋秀文進了校長室之后也不等錢進開口,就拿起茶幾上孫成章剛剛抽過的香煙點燃了一支,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錢進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對宋秀文這種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做法,錢進在心里是鄙夷至極,錢進不知道宋秀文是從哪里來的自信心,可以在決定他仕途命運的上司面前這么隨意和猖狂。
“老宋,”錢進面無表情地盯著宋秀文,“干部競聘的事情你考慮了嗎?”
宋秀文一愣,他沒想到錢進開門見山就問這個,叼在嘴邊的香煙也忘了吸。
“這事兒你是怎么考慮的?”錢進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
“這個···”宋秀文拿掉了嘴上的香煙,直愣愣地看著錢進,“還能怎么考慮?繼續做我的總務主任不就完了嗎?”
“是嗎?”錢進冷冷一笑,他已經給宋秀文布好了一個局,決意要殺殺他的銳氣,“可是,我看這次要保住你的總務主任職位有點懸···”
“怎么啦?有人競爭嗎?”錢進的話讓宋秀文心里一涼,“媽的,是不是韓長征那小子?”
“有沒有人競爭我不清楚,這不還沒有到競聘報名的時間嗎?”錢進故意回避了宋秀文提出的這個敏感的問題,繼續給宋秀文布迷魂陣,“不過,昨天下午鎮政府的徐副鎮長和教育局紀檢科分別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收到了幾封關于你的舉報信,說你在總務主任的職位上大權獨攬、濫用職權、吃拿卡要、作威作福等等,反正就是想借著此次人事改革的機會把你從戶山中學的總務主任的職位上拿下來···”
錢進的話還沒說完,宋秀文連驚帶嚇,整個人都快要傻掉了,臉色由紅變紫,嘴唇哆嗦了幾下就是說不出話來。宋秀文知道這幾年自己在學校后勤總務主任的位置上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生活會計韓長征。對于錢進所說的舉報信里的內容是否屬實,宋秀文自己心里當然有數,如果真的要追究起來,還真夠自己喝一壺的。退一萬步講,即使最終可以托人擺平這件事,可到那時候,戶山鎮教育系統的人事改革也已完成,還會有自己的一杯殘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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