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杏壇 第五一四章 個別談話6
自從王海跨進了校長室的門之后，錢進就一直冷著臉好像在思考什么，王海的心漸漸變得忐忑不安起來，他不知道錢進這么做是故意甩臉子給自己看呢？還是錢進心里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在考慮。難道說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下派干小學校長的事情出了什么變故？還是錢進要借著這個事情為難和整治自己？王海滿肚子的疑問，想問又不敢問。身邊有椅子王海也不敢坐，只好繼續垂手而立。大熱的天，一時間，王海的冷汗都下來了，他現在能感覺到的，只有自己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
其實，錢進這么做就是為了威懾王海，就為了給王海一個下馬威，不要讓王海以為掌握了一些秘密就可以為所欲為；其次，錢進也一直在猶豫，把這么一個唯唯諾諾、難堪大用之人派下去做校長到底合不合適？
王海心神不定和惶恐不安樣子錢進看在眼里，但錢進故意不動聲色地繼續喝茶，他要讓這種折磨和煎熬更長久一些，讓王海的心理防線再崩潰一點。
五分鐘后，錢進放下茶杯開了口，這五分鐘對王海來說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漫長的令他有些發狂。
“王海啊，下去干小學校長的事情你真的考慮好了嗎？”錢進對王海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是···”王海輕吁一口氣，畢恭畢敬地回答。
“為什么想到要下去做小學校長呢？在戶山中學做專職會計不好嗎？”錢進冷著臉再次發出疑問，這個問題上次王海找錢進提出做校長要求的時候，錢進就想問。
“這個···”王海略一沉吟，其實放棄戶山中學會計的職位改做小學校長原非王海的本意，而是他家里那個強勢的老婆逼他去找錢進的，王海的老婆是想趁著這次人事改革的東風，借助錢進之力把王海給推上去，她自己也想過一把“夫貴妻榮”的癮，只是沒想到苦了沒有主心骨的王海。現在，錢進問起這個問題，王海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好編了個理由，“我···我想借著這個機會鍛煉鍛煉，希望校長能給我一個成長的機會···”
“唉，”錢進深深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是給王海聽的，也是錢進自己內心的一種感嘆，錢進在王海身上看到了權力的力量，這個力量真的很大，大到竟然讓王海主動放棄了好多人垂涎的會計職位而成為權力狂熱的追求者，“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我也就不勸你了，以后的路你好自為之吧···”
“不過，”錢進盯著王海，突然話鋒一轉，“下一步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做人和當官的規矩道理，這個不用我教你吧？”
錢進之所以要這樣開門見山地直接訓導王海，就是怕王海嘴上沒有個把門的，做了學區校長之后，會不會不經意間泄露戶山中學財務上的秘密？錢進也是在間接地警告王海，即使你王海做了小學校長，也一樣是在我錢進的治下，為人下屬的本分你王海還是必須要遵守的，不要因為手里有了一點把柄就可以有恃無恐地肆意所為。
“請領導放心！”王海已經聽明白了錢進話語中隱含的意思，連忙正色表態，不過，眉眼間卻掩飾不住那一絲愿望達成之后的喜色，“27日和28日的人事改革之后，我會立即著手做賬，報領導審查合格之后，再和新會計交接···咱們學校的賬目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會計做賬其實是一項很繁瑣的工作，要對學校的各種原始憑證進行審核，審核無誤后再編制記賬憑證，然后根據記賬憑證登記各種明細分類賬，到月末還要作計提、攤銷、結轉記賬憑證，對所有記賬憑證進行匯總，編制記賬憑證匯總表，根據記賬憑證匯總表登記總賬。其實，這些表面上的東西都不重要，做賬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結賬和對帳，要做到賬證相符、賬賬相符、帳實相符。
王海剛剛向錢進保證的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做賬，其實說的就是結賬和對賬，也就是說要把帳“做平”，讓收入和支出達到一個合理的平衡，讓一些不該有的花費換一個名目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賬簿上。這種事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不容易，像錢進這樣的人只知道伸手要錢和花錢，王海作為會計就需要在后面不停地挖空心思地想辦法弄單據給錢進補窟窿，這里面的辛苦也許只有做過會計的人才能知道。
錢進做了多年的校長，王海的話他自然一聽就清楚。其實錢進也明白，平日里他只管伸手向王海要錢，學校賬面上沒錢了王海也得想辦法弄錢供他開銷，至于這個虧欠的窟窿王海是怎么填補的，錢進很少過問，錢進只知道戶山中學現在的賬面上絕對沒有現款，有的也只能是外債。所以，對王海的辛苦和付出，錢進還是理解的，至于王海從中沾了多少便宜，只要不是太過分，錢進也不想過問和追究。這就是單位當政者和會計之間達成的一種心照不宣的協議，再說了，做會計的天天替領導數錢，有干磨爪子的道理嗎？
“唔，”錢進應了一聲，不過臉上還是不動聲色，沒有一絲笑容，“那你就先回去準備答辯稿吧，今天的談話內容不準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老婆···”
錢進知道王海家里有一個強勢的老婆，并且王海對老婆是言聽計從，錢進怕王海把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告訴了他的老婆，那樣的話，估計不用出半天，整個戶山中學大院都會知道王海要做小學校長的事情。真要這樣的話，很有可能導致不可控局面的出現，這是錢進最不愿意看到的。
“是···”王海臉色微紅，很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錢進最后的一句話所表述的意思。
錢進皺著眉頭揮揮手，示意王海退出去，王海告別錢進之后開門出了校長室。
王海出門之后，錢進用手搓了搓臉部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一下，臉色也略微有了一絲緩和。說句實話，這種裝模作樣的作態對錢進來說，真的很累人。
出了校長室之后的王海，心情立馬變得雀躍起來，也早已把錢進囑托的話忘記的一干二凈，他現在就想著早點跑回家，把他將要榮升為戶山鎮學區小學校長的好消息告知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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