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杏壇 第三〇三章 大喜之日4
中午十一點,春書立在家里擺了三桌喜宴。婚房里一桌,主要是招待伴郎伴娘和許丹娘家過來送親的一個堂弟和一個表妹,由春天和許丹作陪。堂屋里的那一桌是男賓,主要是老春家的長輩們,春天的堂兄弟們,還有攝像、照相的人員和開車的司機等,由春書武、春書立和春書家哥仨作陪。剩下的那一桌是女賓,擺在春書立夫婦臥室的土炕上,招待的是遠道而來的春天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由春天的母親張秀麗和二伯母作陪。
酒宴開始十幾分鐘后,春天就領著許丹去外面的酒桌挨個敬酒,一是表示對長輩們的敬意,二是讓許丹認識一下老春家的這些親朋好友。敬酒過程也很簡單,春天執酒瓶,許丹執酒杯,春天每介紹一個人,許丹就喊一聲并敬一杯酒,遇到抽煙的男賓還要許丹再給點一支香煙。整個過程春天和許丹不用喝一滴酒,只要把禮貌和敬意表達出來就成。許丹在社會上闖蕩多年,見多識廣,絲毫不畏懼這種場合,大大方方地敬酒點煙,嘴里說著得體的客套話,得到了老春家這些長輩們的一致夸贊。
這一圈轉下來,時間也過去了半個多小時。敬完酒后,春天和許丹回到了新房,安心陪著吳曉王莉和許丹的堂弟表妹喝酒。許丹的堂弟酒量很大,還變著法地逼春天喝酒,因為人家是第一次登門的娘家人,代表的是戶山鎮老許家,所以,對許丹堂弟的敬酒,春天只好一一笑納。
下午兩點多,酒宴結束,除路途較遠的幾個和等著“吃小飯”的親戚需要留宿外,其他的都陸續回家了,春天和許丹少不得要一次又一次地到院子里相送。這也是戶山地區的又一個婚俗,新娘子新婚三天之內,不能隨意踏出夫家院門,至于理由和原因,也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多少年來就是這么流傳下來的。所以,春天和許丹只能在堂屋前恭送賓客。
下午三點,制作完結婚錄像帶的攝影師帶著照相師和司機也離開了,結婚錄像帶給春天留下了,相片還要兩天以后才能送過來。春書立拿出喜錢打賞了攝像師、照相師和司機,千恩萬謝地把他們送走了。
剩下的就是許丹娘家的小表妹和堂弟,還有那個開車輕卡送嫁妝的司機,輕卡車是許丹二姐工廠的,司機也是許丹家的一個遠親,這三個人都不想走,非要看完結婚錄像再回去。
春天和吳曉只好忙手忙腳地把許丹娘家陪送的二十五寸長虹彩電開箱、組裝,然后再連接上春天去縣城購買的日立的vtfx6500a錄放相機,這樣,攝影師剛剛錄制的結婚錄像帶就可以看了。做這些工作春天熟門熟路,十幾分鐘的功夫就搞定。
所有設備都搞定,春天就把家里人召集了過來,一起欣賞錄制的結婚錄像。還別說,許丹找的這個攝影師水平還真的不錯,剪輯的水平也非常高,整個錄像帶從片頭字幕、特效、音樂,到拍攝效果,都做的恰到好處,整個錄像歷時一個半小時,看起來就像一部渾然天成的小電影。老春家的這些老人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現在電視里,好奇地互相指指點點、評頭論足,新房內不時響起陣陣歡快的笑聲。
看完結婚錄像帶,許丹的堂弟和小表妹帶著滿足的心情告辭了。吳曉和王莉卻不想走,還想再這里等著晚上鬧新房、看熱鬧,春天只好由了他們。
晚上,天剛黑,村子里鬧新房的年輕人就一撥一撥相約著來了。
說是鬧新房,其實根本鬧不起來,來的這些年輕人雖然說也都是石門溝子村的,但他們跟春天并不熟悉,只是互相認識,知道是同村人而已,鬧新房要互相熟悉之間的人鬧起來才能放得開。雖然說戶山地區有“新婚三日無大小”、“鬧喜鬧喜,越鬧越喜”的說法,但來的這些村里人只是藉著“鬧新房”的借口,來春天這里看稀奇而已。
他們要來看的“稀奇”就是春天的結婚錄像和春天家的大彩電,還有多功能錄放像機,這些東西在石門溝子村可都是稀罕物。石門溝子村一百多戶人家,百分之八十的人家有電視,可大多是十幾英寸的黑白電視機,像春天家里原先的電視機就是十七英寸的“熊貓”牌黑白電視。這幾年,村子里新婚的年輕人雖然也有幾家買了彩電,可都是小的可憐的十四或十七英寸的彩電,像春天家的這種二十五英寸大彩電,在村子里絕對是頭一份。還有結婚錄像,石門溝子村以前也沒有人拍過,一般是結婚的時候找人拍幾張照片而已,村里人都明白,即使是結婚的時候花二三百塊錢請人拍了結婚錄像,又有幾戶人家能買得起昂貴的錄放像機呢?既然買不起錄放機,那拍攝的錄像帶放在家里還不是讓人看著鬧心的擺設嗎?
在春天和許丹的熱情招呼下,這幫子年輕人局促不安地坐在了春天新房的沙發和婚床上,一邊吃著瓜子和喜糖,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里播放的春天和許丹的結婚錄像,滿眼都是羨慕和憧憬。
看完了結婚錄像,春天又放起了卡拉ok錄像帶,悠揚悅耳的旋律立時在屋子內回蕩盤旋。春天把手里的話筒遞給了村里的那幾個年輕人,可是這些人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主動站起來唱一首歌。還是王莉替春天解了圍,接過春天手中的話筒,大大方方地和吳曉唱了一首黃梅戲《天仙配》中《夫妻雙雙把家還》的選段。村子里的那些年輕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王莉好和吳曉的表演,從他們專注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這些年輕人心中的那種不可遏制的青春的渴望和騷動。
在王莉的慫恿下,春天也選唱了一首時下最流行的臺灣歌手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當春天那渾厚的男中音在屋子里回旋的時候,春天沒有注意到,一絲的疑惑卻已悄悄掛上了許丹的眉頭。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在這美好的新婚之夜,春天是要借這首歌表達點什么嗎?
這是作為新娘的許丹心里的疑惑,也是知曉些許內情的王莉和吳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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