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杏壇 第二八〇章 遴選結果
雖然心里不希望自己在這次借調遴選中被選中，可兩天后的遴選結果還是讓春天心里有一點小小的失落，遴選最后的結果是除春天以外的其他三人全部被錄用。
原先聲稱看好春天的戶山鎮黨政辦張主任并沒有給出春天一個落選的理由，只是對春天說這是戶山鎮黨委政府的最后決定。
看似不靠譜的人竟然在遴選中勝出了，這種結果讓春天哭笑不得。其實，對疏于人情世故的春天來說，更讓他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后面。在戶山中學大院里名不見經傳的這三個人，混跡官場卻是如魚得水，十幾年后，岳淮德和陳釗都成了鎮政府“股級”部門的“一把手”，而穆懷文更是官居副局級，也圓了穆懷文飛黃騰達的夢想。
面對著穆懷文三人掩飾不住的興奮，春天有一絲的黯然神傷，雖然最終結果符合春天的心意，但春天心里還是有些許沮喪，春天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比穆懷文他們差在哪里，是文字水平不行？還是工作能力不夠？春天搞不懂。
趙志強不咸不淡地安慰了春天幾句，春天從趙志強的眼里好像看到了一絲隱隱的愧疚。
中午，單身宿舍區只剩下了春天和穆懷文，岳淮德和陳釗都是已婚人士，在戶山中學家屬院已有各自的小家，現在早就已經樂呵呵地跑回家呼朋喚友，慶祝各自的遴選勝出了。
出于同事和朋友一場的情意，春天決定中午請穆懷文去飯店撮一頓，為他的遴選勝出表示祝賀。接到了春天的邀請，穆懷文自然高興萬分。
春天和穆懷文兩個人找了一家小酒館，對坐而飲。
穆懷文是逢酒必醉，用戶山地區的土語來說就是“不喝醉了不算一頓”。加上今天借調遴選的勝出，讓穆懷文的心情是激動加興奮，所以喝起酒來根本就不用春天勸，左一杯右一杯，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灌得暈暈乎乎。
“小春，你這次借調落選，我都替你可惜！”處于半醉狀態的穆懷文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看著春天，一字一句地說。
“沒啥，其實我根本就不喜歡去那個地方···”春天淡然一笑，失落和沮喪只是暫時的，春天早就已經把它們丟到了腦后。
“真的假的？”穆懷文一臉的驚訝，“借調到鎮政府就有留在那里的機會，只要留在了那里，就有當官的機會，這種機會是好多人求都求不來的，你會不喜歡？”
“鎮政府就像一個大染缸，里面魚龍混雜，我這種性格不適合在那個環境里混···”春天耐心地解釋著。
“有什么適合不適合的？人往高處走，這是人之常情。人這一輩子，在哪里還不是一樣混？時間長了你就會體會到在官場混的好處，可以結官近貴，可以給自己的未來鋪就一條飛黃騰達的康莊大道···想我老穆家，世代農民，一直都是處在社會的最底層，受盡了他人的白眼和欺凌。我父親曾經對我說過，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我上學，讓我脫離這片苦難的黃土地，唉···”說道傷心處，穆懷文長嘆一聲，眼角濕潤了，“還好我沒有給我父親丟臉，初中畢業后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戶縣師范，總算是脫離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也圓了我父親的一個夢想。小春，你是不知道，當我接到戶縣師范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父親竟然激動的流淚了···這次借調遴選的第一關我算是過了，接下來是第二關，還有第三關、第四關，每一關我都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奮斗的目標，為了父親的榮耀，為了老穆家的臉面，我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我一定要在仕途這條路上混出個樣子來，讓我的父親以我為榮，讓老穆家人揚眉吐氣···”
說到這里，穆懷文喝了一口酒，再次長嘆一聲。
穆懷文這人有點自閉，很少跟人交流，在戶山中學大院里跟春天關系算是最好的了，可春天也還是第一次聽穆懷文袒露自己的心事。是酒后的真情流露？還是因為成功借調到了鎮政府，從而放松了對春天的戒備和警惕？
“這個，你給了多少···”喝著酒，穆懷文突然神色詭異地朝著春天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啥？”春天一時不解，愣頭愣腦地回了一句。
“不是，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穆懷文看起來有點生氣，“這次借調遴選你送了多少錢？”
“我又不是想求著他們去鎮政府，送錢干嘛？再說了，我賺的錢還不夠喝酒的呢，哪有閑錢送他們！”春天話語一頓，然后饒有興致地盯著穆懷文，“怎么？你送了嗎？”
“那是當然，這種事不送能行嗎？你以為這次遴選真的是憑能力和水平啊，你也不看看趙志強給黨政辦推薦的那都是些什么人？除了你還算是個人物之外，剩下的我們三個哪一個不是趙志強看著不順眼，時不時會給他添堵的人？你以為趙志強真的在給鎮政府輸送人才嗎？錯！他這是借著借調遴選的機會在甩包袱。反正教育系統隨便弄一個人去鎮政府部門，寫寫畫畫的水平肯定都會比那些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官老爺’們強得多···如果真的要憑能力和水平競選，你肯定是第一個被選上的，可現在呢？水平和能力最好的竟然落榜，這說明了什么？”看起來穆懷文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分析的頭頭是道，“這就說明這次遴選里面存在著貓膩。實話告訴你吧，上交表格的當天晚上，也就是你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就分別去趙志強和張主任家里走了一趟，每家送了一個五張老人頭的紅包，這兩個人連客氣都沒客氣就笑納了。我敢說，其他兩個人肯定送的比我多···”
看著春天一臉的不解，穆懷文嘿嘿一笑，又接著解釋，“黨政辦張主任公布錄取人員名單的時候，陳釗排第一，岳淮德排第二，我是第三，難道說從這里面你悟不出點什么嗎？”
穆懷文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瞅著春天，神情中帶著一絲輕蔑的微笑。
春天傻呆呆地坐著，穆懷文的分析讓他意識到，穆懷文的猜想幾乎百分百是正確的。沒想到，本來勝算最大的自己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這次借調遴選中跑了一把龍套，這樣的結局，讓春天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唉，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穆懷文舉杯跟春天碰了一下，“幸虧你沒去送禮，如果你也送了的話，那最后落選的肯定是我···”
穆懷文說著仰頭喝干了杯中的酒，春天再次傻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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