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丹的家位于村子的最南頭,距離戶山中學也就一里多路,說話間兩個人就到了。
許家的門前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的前面有一條蜿蜒的小河,清清的河水緩緩地流淌著。岸邊是幾顆高大的垂柳,散亂的枝條在風中飛舞著。小河的南岸是一片幼小的楊樹林,光禿禿的樹干已微微返青,一根根枝椏筆直地刺向深邃的天空,像一隊隊武士揮舞著長矛整齊有序地排列在大地上,看起來氣勢非凡。
許家的房子是兩年前在老房子的基礎上新翻蓋的,四間八扇玻璃窗的大瓦房,高大氣派的紅磚門樓,在四周那些低矮的瓦屋和草房的襯托下,顯得派頭十足,彰顯出了主人家的富有和闊綽。
這還是春天第一次在鎮子上看到這么有氣勢的村民住房,不由得暗暗咋舌。看來,二伯母說的沒錯,這老許家還真不是一般的富裕。其實,許丹家里房子的改建,大部分的錢款是許丹的兩個姐姐出的。許丹的父親許多從東州市公安消防大隊退役后,就在村里謀了一個村支部委員的職位,整天忙于村里的工作和應酬,這些年也沒積攢下幾個錢。
堂屋的沙發上已經坐滿了人,看到倆人進了門,屋子里的人都笑著站了起來。一時間春天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該怎樣打招呼。
許丹看出了春天的窘態,連忙挨個給春天介紹,春天微笑著挨個問好。
坐在沙發最中間的是許丹的父親許多和許丹的母親,左側手沙發上坐的是許丹的大姐許烈和她的丈夫程兵,右側手沙發上坐的是許丹的二姐許火和她的丈夫馬天祥。為了表示隆重,也為了替許丹把把關,許多夫婦今天把兩個女兒女婿都給叫了回來,一起相看春天這個初次登門的毛腳女婿。
打過招呼后,許丹拉著春天在許多夫婦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家人滿臉笑意地上下打量著春天,把春天看得心里有點發毛,心里有些后悔冒冒失失地跟著許丹登門。早知道許丹家里有這么多人,就是許丹說破大天春天也不會來的。
“春主任,請抽煙···”許丹的大姐夫程兵拿起茶幾上的香煙,遞給了春天一支。
春天去許丹的大姐許烈開的“幸福酒家”里喝過幾次酒,所以跟許烈和程兵都認識,算是熟人。為了許丹的終身大事,程兵兩口子今晚把酒店關門歇業,專程趕回家候著許丹把春天領回來。
“大哥,就別叫春主任了,叫我小春就成···”春天已經隨著許丹把對程兵和許烈的稱呼從“老板”、“老板娘”改成了“哥”和“姐”了,此時程兵再稱呼他為“春主任”,春天感覺到有些刺耳。
“哈哈,那好,那好,”程兵也是個爽快人,哈哈一笑,拍了拍春天的肩頭,“叫小春好,這樣顯著親!”
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著閑話,問的都是春天在學校里工作上的事情,春天耐心地一一作答。十幾分鐘后,許丹的母親面帶滿意之色,站起身招呼著三個女兒去廚房準備酒菜去了,堂屋里的幾個大男人就開始說起來鎮上的奇聞逸事,春天也不插嘴,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與此同時,廚房內老許家的女人們也開始了一番對春天的評論。
許丹的母親對春天的印象也還不錯,只是心里還有點擔心,就悄悄地問許丹:“小春這小伙子的工作、言談舉止都挺好,可你看他那頭發,都披散到肩頭了,比女人頭發的還長。還有他穿那身衣服,一個窟窿一個洞的,怎么看著不像好人呢?”
“媽,你懂啥?人家小春是搞藝術的,這就叫藝術范兒,說了你也不懂!”許丹的二姐許火在一旁哈哈大笑。
許丹的大姐許烈把他所知道的春天的情況詳細跟母親說了,包括春天的工作情況,任職情況和美術輔導班的情況,事無巨細,一一羅列陳述,許丹的母親聽后自是喜不自勝。
一時間,廚房內飄出四個女人的歡聲笑語。
十幾分鐘后,四個涼菜上齊了,廚房里的女人們在開始在準備熱炒,堂屋里的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拉開了酒桌上的戰局。
許丹的父親許多酒量不大,也就能喝二三兩白酒,但他的酒興卻不小,尤其是喜歡看年輕人斗酒。每次看著別人喝得醉醺醺的樣子,許多都會感到其樂無窮。
許多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酒品如人品”,他常常說喝酒實在的人做人也實在,喝酒耍滑藏奸的人,為人處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許丹的大姐夫程兵是開酒店的,這幾年早就把酒量鍛煉出來了,一次喝個斤八兩的一點事兒都沒有。許丹的二姐夫馬天祥是開公司的,天天迎來送往、吃喝應酬,也能喝一斤左右的白酒。春天的酒量倒是能和程兵、馬天祥拼一拼,可在來的路上許丹曾經囑咐過春天,讓他喝酒的時候小心點她的兩個姐夫。一時間,春天猶豫不決,不知道這酒到底是該喝還是不該喝。
“小春啊,”程兵拍了拍春天的肩頭,“有啥可猶豫的?你又不是不能喝,不會還沒結婚就怕媳婦了吧?”
“哪有···”春天臉一紅,又一想程兵說的話沒錯。自己本來就沒想跟許丹怎么樣,干嘛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春,放開膽子喝,不要跟小程和小馬兩個人一樣···”許多用手指點著程兵和馬天祥,“這兩個人都有一斤白酒的量,第一次登門都跟我裝呢,都說自己不會喝酒,每次坐席都是喝茶水,等到把媳婦哄騙到手了,孩子出生了,這做人的本相也就露出來了。最多的時候兩個人一次喝了三斤高度‘戶縣老燒’,一看這做人就不實在···哈哈。”
程兵和馬天祥兩個人紅著臉低頭不語,春天則在心中暗笑。
于是,在許多的操持和慫恿下,春天放開了膽子和程兵、馬天祥拼起了酒。
許丹怕春天喝醉,幾次進屋囑咐春天少喝,都被許丹的兩個姐夫給哄了出去。
晚上九點,許家的酒宴結束。
春天和許多、程兵、馬天祥四個人總共喝了五斤白酒,許多樂得笑瞇了眼,程兵和馬天祥拉著春天的手,兄弟長兄弟短的,叫得異常親熱。許丹則噘著嘴朝著她的兩個姐姐生氣,說兩個姐夫沒安好心眼,想借機把春天灌醉,看他出丑。
九點半,春天從許家告辭。謝絕了許丹的執意相送,春天踏著一地皎潔的月光,腳步踉蹌地回到了學校。
此時的許家,已經鬧成了一鍋粥。
許丹的兩個姐姐在忙著照顧各自已經喝大了的老公,喝了半斤酒后的許多興奮地在堂屋里指手畫腳,說他看準了春天是個有前途的實在孩子,還說一定要把閨女許丹嫁給他,讓許丹的母親通知春天的二伯母,讓老春家快點登門來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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