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感慨片刻,走到林震南夫婦身邊,對著兩個人各自拍了一掌,便道:“咱們出去吧。”
曲洋和劉正風都到了外面,向蘇離告辭。
曲非煙自是要留在蘇離身邊,繼續學桃花島武功的。
她不是很想看到爺爺,畢竟呆在教主爺爺身邊,好神氣。可是爺爺走了,又有些不舍。
她將注意力轉到林平之那里,問蘇離道:“小林哥哥的父母,教主爺爺也救不了他們的命了嗎?”
蘇離道:“我能讓他們多活一些時日,只是他們這樣子,多活一日,便多一日痛苦,何況人都要死的。”
曲非煙道:“教主爺爺會死嗎?”
蘇離道:“我?我不知道。”
他是天外客,曲非煙等人的生命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而他的生命怕是如高山大川,綿延不絕。
他教曲非煙武功,傳承桃花島武學,究竟有什么意義呢?還是要失傳的吧。
可是做了會心安一點,那便做吧,如此而已。
這些世界里的人分別,來年便可相見,而他和這些人分別,再相見怕是要等來生了。
當然,大廳里的林平之要見他父母,亦只有等來生。
林平之哭了一會,便止住淚水,走出來向蘇離叩謝,他道:“任前輩,爹爹說了,咱們的林家的劍譜在福州向陽巷老宅,只是林家子弟不得翻看和修煉,否則后患無窮。”
蘇離道:“我已經聽見了,你沒有說謊,很好。”
他又道:“你父母是要火化,還是怎么處理?”
林平之道:“火化,這是爹爹的吩咐。”
他似一瞬間成長不少。
其實有許多人的成長都是這樣,因為突然之間,他們發現自己身后再無人可以依靠了。
最后蘇離帶著林平之和曲非煙徑自去了福州,他雖提著兩個人,那也是日行千里不止,縱有些疲累,呼吸煉化幾道天地之息,便又精神奕奕。
吸星大法練到他這地步,當真是在吸取日月精華了。
自他出地牢以來,所見人物,除卻那岳不群外,其余人等,自無他一合之敵。便是岳不群,也不過是能讓他多出一兩招而已。
武功高到他這地步,愈發能體會到劍魔、令東來是何等心境。
好在這世間尚有一個東方不敗,否則他證神通的過程中,當真是寂寞無聊。
他隱隱有種預感,東方不敗正自在黑木崖上等著他。
畢竟他從西湖牢底脫困,未有任何掩飾,而衡陽城的事,早晚要傳到黑木崖。
福州,向陽巷,林家老宅一處佛堂里,蘇離手上是一件紅色袈裟,正是辟邪劍譜了。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任我行當年瞧過葵花寶典,只是他非是過目不忘,又強自抑制住修煉葵花寶典的沖動,故而對于寶典的詳細內容自是知之不詳,但也有些印象,故而知道這的確是跟葵花寶典一脈相承的辟邪劍譜無誤。
蘇離如今自非當年任我行可比,一字一句瞧下去,卻也不免有些驚訝,同時有點熟悉。
出自葵花寶典的辟邪劍譜跟王重陽一生所學,當真有些聯系,涉及道家武學最高深的道理,涉及那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妙道。
不過辟邪劍譜更像是沒有總綱的九陰真經,重武而輕道。
對于天人之道的描述,皆是只言片語。
至于欲練神功,必先自宮,只是修煉這門功夫的捷徑。畢竟不是誰都有那王重陽的天縱之姿,調和陰陽,水火并濟,故而變成陰陽人是最省事的辦法。
何況道家自宮修道的事也是有的。
蘇離瞧之前,林平之已經瞧了,他看完后,林平之心里還在那里天人交戰。
蘇離笑了笑,抖了抖袈裟,內勁一吐,袈裟淪為粉塵。
林平之呼道:“前輩。”
他大覺痛心,又松了口氣。
蘇離道:“這功夫,你練了倒是足以報仇,只是我一身所學,倒有數門武功更在你林家劍譜之上,我會傳你一門。可惜,你曾祖父雖然也是個厲害人物,還是沒得劍譜精髓。”
林遠圖若是有東方不敗的修為,現在至少還能活著。
蘇離瞧了辟邪劍譜后,心知辟邪劍法歸根到底不過是比九陰神爪更厲害的武功,遠不夠讓他了解修習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的底細。
只能說讓他對東方不敗目前的出手速度有了些推測。
“武當太極拳劍,少林易筋經皆是無上絕學,即使我武功到這一步,也能對我有所啟發,接下來便去這兩個地方吧。”
他帶著林平之和曲非煙到了福建的武夷山,尋了一處高絕險峻的石穴,于洞內留下桃花島武功,以及上乘的內功口訣,和幾門拳腳功夫。
囑咐兩人好生習武,自己卻飄然離去。
曲非煙縱然十分不舍,那也沒辦法。
蘇離雖然目標定在武當山和少林寺,但是并不著急,他自西湖牢底出來,一件一件事接踵而至,根本不停,也是到了動極而靜的時候。
他專門走那些荒山野道,不履人煙。
吸星大法運轉得愈發如意順遂,本來就年輕的容貌,竟是又年輕了一兩歲。
這已經不是在習武,而是在修仙!
只是蘇離也感到了吸星大法的局限處,那就是吸星大法如今修習出的真氣,僅在經脈奔走,不在丹田匯聚。丹田如爐,上乘的內功都要在丹田溫養,才能愈發精純。
而北冥神功便無這個弊端,吸收的內力都會在丹田化為北冥真氣。
他要么找到北冥神功,要么自己解決這個辦法。
現在看來,得靠他自己。
他一念及此,抬首看向前方,已然能見到武當山最頂端的云煙露出空隙里的積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