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郭寧等人十余里之外的開陽江與躍龍江交匯處。
開陽江的另一邊岸上有座高峰,高峰靠江一面是一處峭壁,峭壁上山巖層疊,壁面粗糙,顯是天地自然造物。
而在垂直開陽江的那一邊,也是一道懸崖峭壁,這面峭壁卻光滑如鏡,如同刀削劍斬,順著這峭崖看去,只見遠處山頭盡是如此,赫然與郭寧等人所在的峭壁,位于同一條直線上,而此處正是起點,或盡頭。
此時在江面之上,這兩處峭壁相交處,立有上百人,個個凌空而立,顯然至少都有筑基修為。
上百修士俱都祭出法器,神念注視峭壁下方的江面,江面上懸有一顆鵝蛋大小的水藍珠子,正放著瑩瑩光華,光華所至,江水避行,在江面靠著峭壁處,形成了一個半徑足有十余丈的無水區域。
在無水區域最下方峭壁處有一洞口,洞口直徑三丈大小,呈半圓形立在峭壁上,洞口綻放著流轉不休的幽光,眾修士的目光神念,正盯著這處洞口。
離洞口最近的一名修士,是位極具威嚴的中年,頭戴紫金冠,身著蟒龍袍,腳踏一股五彩煙霞,右手捏一柄琉璃飛刀,周身氣息澎湃,遠非筑基修士所能比擬。
場中除他之外,還有八位修士與他站立在一處,同樣氣勢非凡,雖較之略遜,但顯然是同一層次修士。
其余人等分成兩撥,一撥約三十余人,氣息明顯遜色,立于那九位修士五丈之外。
另一撥六十余人,立于十丈之外,這撥人依氣息而辨,均是筑基修士,氣息卻遠遜色于前方那三十人,更無法與最前方那九位修士相比較。
依此而推,前方三十余人應當是凝神境修士,最前方那九人則可能是金丹境修士。
在遼陽國,縱如青華派、云翔宗這等與皇室并立的頂級宗派,金丹境修士都已是最頂級戰力,舉派之內金丹老祖不過十指之數。
不想這江中洞口處竟一下匯聚了九位金丹修士,三十余凝神境修士,六十余筑基修士,與此同時,方圓十余里范圍內還有不少筑基修士巡視。
這小小的江口,豁然聚集了遼陽國近三分之一的中高層修士。
最前方九位金丹修士中,除了那位身著蟒龍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外,還有兩位修士與他并肩而立,分處兩側。
左側是位須發皆白,手持拂塵的老道士,此刻正屈指掐訣,全力凝神感應演算;右側是位身著白色云紋長袍的俊秀青年,與其他修士神色鄭重緊張不同,他神情慵懶,一副毫不在乎模樣。
見老道士演算得頗為吃力,他還有心情打趣道:“顏老道,你青華派九章衍行訣不是號稱天下無雙,無物不算么,怎地算個無人主持的洞府禁制都這么為難!”
說罷,又對那身著莽龍袍,頭戴紫金冠的中年修士道:“梁王,依顏老道這半吊子算法,一個時辰我等只出手了三次,禁制絲毫沒有變弱,這般下去,何時才能攻破,還不如早些回府睡大…,回府潛心修煉,待修為提升后,再來開啟這龍府。”
梁王轉頭好顏道:“那不如請柏兄先回云翔宗休憩,待我等開啟龍府之后,再請柏兄過來探索。”
柏姓修士哈哈笑道:“怎好勞駕梁王,我也只是出言建議,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見梁王回過頭去,他打了個哈欠,嘀咕道:“若不是掌門師兄硬逼,我怎可能來,在洞府睡覺多自在!”
場上一時寂靜無聲。
過有一會,顏老道突然道:“準備好,五息之時,全力出手。”聲音不大,但極為清晰,場上眾人均聽得明白,各自蓄力,暗掐法訣。
剛到五息,梁王喝道:“諸位隨我出手!”聲若驚雷。
他法力早已灌入手中琉璃飛刀中,心念動間,小刀離手,瞬間變成一柄丈許長短的巨刃,赫然是一件極具威力的法寶,攜著風雷之勢,轟然撞向洞口幽光。
與此同時,眾修聽他出言,瞬間引動法術法寶以及法器,以九位金丹修士為主,上百道攻勢攜著驚天之勢,一齊轟向洞口。
恰在此時,洞口幽光微不可查地稍有閃爍,再被這無與倫比的攻勢轟擊,幽光猛然一頓,不再流轉不息。
梁王眼尖,隱約間似乎看到了洞內景象,曉是他金丹修為,這時也激動不已,高喝道:“再來!”神念控制飛刀回轉,再度蓄勢。
那云翔宗柏姓修士未料到前三道攻勢未使禁制減弱,僅僅第四道攻勢,竟讓幽光幾近潰散,此時亦全力運使法術。
片刻間,又有數十道攻勢合在一起,狠狠撞向幽光,如此連續全力攻有半刻鐘,那幽光禁制終于堅持不住,轟然潰散。
洞口真實景象顯現出來,內里流光溢彩,靈氣噴涌而出。
眾修喜不自禁,這等景象,絕非尋常修士洞府可比,俱都急不可耐,想要欺近過去。
便在此時,洞口前突然出現一名壯漢,其人身高九尺,方臉高額,身著尋常布衣,以麻繩相系,背負一柄厚背長刀,看來甚是普通。
后方筑基修士正覺驚奇,這人是誰,看起來像個凡人武者,怎的突然出現在這里?
卻見前方九位金丹修士紛紛上前,躬身行禮,梁王驚喜道:“恭迎父親!”
其余修士則道:“見過葛前輩。”
眾修這才恍然醒悟,趕緊跟著行禮,這人竟是遼陽國唯一的元嬰層次修士,皇室鎮國戰神葛蕃晟,因他是力道修士,斗戰中是以肉身對敵,故此看來像個武人。
葛蕃晟擺了擺手,道:“不必拘禮!”
轉而看向顏老道,贊譽道:“青華派九章衍行訣果然不凡,若是我出手,怕要十天半月才破得開這禁制,你竟然只一個多時辰就能破開,了不起!”
顏老道連忙謙遜道:“不敢當葛前輩如此贊譽,不過是術業專攻,寸有所長罷了!”
葛蕃晟見他臉色惴惴,毫無喜意,再看其他修士,除了梁王之外,均是如此,哪不知他們心思,笑道:“我這次是臨時起意,來到此處,并非早有預謀,洞府之物還按你等商議的去分配就是。”
眾修士自然知道這話只是說說罷了,真有什么元嬰境修士都用得著的好物,他豈會不取,即便他不取,分配之時豈能真按原先商議的來!
只是他說了這話,總比不說強,眾修再有意見,也只能壓落心底,作出受寵若驚的模樣,恭聲道:“一切聽從葛前輩吩咐!”
見眾修并無異議,葛蕃晟轉身朝著洞口,看了看豎立的半圓洞口,又抬頭看了看正上方峭壁,只見洞口半圓的直徑與上方刀砍劍削如同境面的峭壁,正好處于同一條線上。
怎么看這刀削劍斬的峭壁都與龍府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
他是遼陽國實際上的主人,自然知道這如同劍斬的山崖峭壁延綿有多長,眼中露出驚嘆之意,感嘆道:“難道這劍斬峽真不是天地造化?人身能有這般偉力!”
隨即搖了搖頭,這等事情,如同凡人看神仙傳記,真去思考真假,反而壞了自身心境。
當即抬步往洞內行去,臨到洞口邊,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物,輕笑一聲,道:“現在的小家伙,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連我遼陽皇室都不放在眼中了,還敢拿人要挾!”
跟著隨手一拂,便進了洞府。
在場修士一臉不解,誰人這么不開眼,敢不將皇室放在眼里,還敢在元嬰境眼皮底下拿人要挾?
場上金丹境修士見到葛蕃晟那一拂,看似風輕云淡,毫無動靜,心中卻為那不開眼之人默哀,竟惹得元嬰境修士出手,真是自尋死路。
只是神識之中并未察覺到任何地方有動靜,便再無興趣,趕緊跟著進了洞府。
光滑如鏡的山壁下,唐塬仍舊恢復一副笑臉,和藹道:“二位已經無路可去,何不將人放下,我等靜下心來好好商談!”
王濤看了看郭寧,只見他手中少女已經臉色烏青,眼珠爆出,渾沒了先前絕美模樣,若是尋常凡人,只怕早已被掐死了。
他咽了口口水,囁嚅道:“要不還是將人放下,聽聽對方如何說道?”
郭寧瞪王濤一眼,看得他往后一縮。
這家伙明明實力強橫,浪到作死,卻又膽小如鼠,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葩!
到如今這地步,再責怪這胖子也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得脫便走,走不脫,便決一死戰。
唯死而已,想要自己委曲求全,那是絕不可能的。
想到此處,他將少女往邊上一扔,推倒在地,道:“她體內早已被我種下劍氣,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間,便是放下她,你等又能如何!”
那少女被松了脖頸,好一陣踹息咳嗽,才恢復過來,見李翟、唐塬眼帶詢問看來,緩緩點了點頭,示意郭寧所言不虛。
李翟色厲內荏道:“你手中之人乃是驚穹山元嬰真君欽點的入室弟子,也是皇室中最受老祖器重的公主,你現在若是解除禁制,放了她,總還有一線生機,若還執迷不悟,可要考慮好后果了!”
王濤看向郭寧,見郭寧神情毫無變化,心頭一動,抬手取出一塊渾灰色牌子,展露出來,道:“休要拿皇室和什么驚穹山來壓我們,我們也是有靠山的,我鎮岳宗可不怕你!”
李、唐二人臉色再度變得陰沉,李翟一招手,周邊巨石樹木后邊轉出來三名筑基修士,五人成半圓將郭寧、王濤圍在中間,沉聲道:“只要你放了她,再交出紫云龍葵,我等饒你不死。”
這種話郭寧從來都不信,也不屑于去聽,冷笑一聲,重新將少女抓在手中,鏘然道:“死便死耳,我之性命又何須你來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