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光芒通往漆黑之地

　　妖魔世界，像是往常一樣，很平靜的運行著。

　　不過，在很多人的心中，現在恐怕是一個限時的平靜時間，因為在這之前，那些天昏地暗、雷暴交加的場景，都還清晰的印在心里。

　　對于眼前的這一切，沒有人敢輕易的認定，那種毀天滅地的一樣的景象，就不會再次出現了。

　　事實上，改變已經悄然發生——

　　不知不覺中，民間多了很多祭祀和祈禱活動，而這些活動的對象，自然是神明。

　　由于沒有具體的組織，而且進行祈禱的人十分分散，多數是在天地異象發生之后，因為對未來的恐懼，以及對未知力量的敬畏，而自發的、來自本能的進行祈禱，因此具體到神明，就變得沒有神明明確的對象了。

　　有些人認為，世界上存在著某個唯一的神靈，所以他們祈禱的對象就成為了那個至高物傷的存在；

　　有的人則因為之前出現的雷霆和風暴，等具體的情況，所以他們的祈禱對象，就是掌管這種力量的天空，認為天空之上居住著一個掌握力量的存在；

　　有的人因為在天災可能降臨的情況下，意識到了死亡的恐怖，于是他們的祈禱對象變成了死亡，但目的卻是讓死亡遠離自己，讓自己得以不死；

　　還有的人，認為這片土地并不安全，他們想要離開這里，但對于生存于中世紀環境中的人們而言，離開一片土地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遠洋，于是很多人放棄了原本的生活，揚帆出海，想要尋找新的大陸，可面對詭秘恐怖的海洋，他們當然也要祈禱，希望自己能安全的抵達夢想中的世界。

　　這種還比較粗糙的信仰結構，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顯然是必不可少的，至少在混亂之后，可以更好的維持秩序，讓整個世界能夠繼續運行下去。

　　更不要說，隨著掌握雷霆的奧斯誕生，這位最初之神有意引導之下，未來這個位面世界信仰為主的發展方向，已經是確定下來的了。

　　所以，當天空上一張巨大的面孔出現的時候，雖然騷亂依舊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但人們并沒有徹底失去理智，反而有很多人選擇向神明祈禱。

　　即使那巨大的面孔投射出的光輝，直接落下來，充斥海洋，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幾分，人們依舊還維持著基本的理智，當然，也有不少人瘋癲了，認為自己看到了不可想象的事物。

　　然而事實上，這些瘋狂的人并沒有錯。

　　“或許是因為瘋狂了，失去了任何邏輯和理智、常識與知識，同樣是去的還有各種約束，思路可能一下子就打開了，所以他們才能感覺到，自己看到的東西，其實具有很大的影響。”

　　鄧恩的世界意志化身，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張恐怖面孔，事實上，那是一個難以描述的龐然大物的臉。

　　對方只是單純的一個頭顱，甚至就比整個妖魔世界還要巨大！

　　當然，那張臉的大小，還在其次，更關鍵的是，這張面孔上，不滿了各種紋路，順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規則，朝著龐大的身軀各處蔓延——在妖魔小世界中的人，礙于世界本身的限制，最多只能看到那張恐怖的巨臉，甚至很多人因為地域約束的關系，都看不出這是一張臉，只能看到局部，就像是瞎子摸象，局限很大。

　　只有那些能看到關鍵部位——比如眼睛，或者鼻子之類的，才能猜測出這是一個人的面孔。

　　但鄧恩不一樣，他的視角不局限于身體器官，而是從整個世界出發，雖然這個世界小了點，在那個巨大身影面前不夠看，但看全對方卻沒有任何問題，因此他能清楚的發現，那龐大身影的身體各處，都布滿了奇特的花紋，散發出玄奧的氣息。

　　而這些氣息并不是形容詞，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并且不斷向外輻射，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精神波動，凡事能看到祂龐大身軀的人，通過感知接觸到這股氣息，就會被在體內種下種子，只要記憶存在，種子就會存在，醞釀著某種變化。

　　鄧恩掌握的時光碎片中，就有推演未來的能力，隱約能看到未來，這些種子會帶來的變化，那是讓整個世界都能夠晉升的契機，但同樣也是滅絕的分歧，如果徹底時空，那么整個世界將毀于一旦。

　　于是毫不猶豫的，世界意志干涉現實，抹去了絕大多數普通人的記憶，讓他們瞬間失去了對那張巨大面孔的記憶，但也有少部分頂尖人物依舊留存著這份感覺，因為這些人都是有機會掌控種子的。

　　全部人都擁有種子，那么就會造成世界要么晉升，要么毀滅，如果將普通人剔除，問題就不那么嚴峻了。

　　做完這些之后，鄧恩又屏蔽了外界景象，短暫的封閉了位面的空間和時間，這才開始和外面的那股恐怖身影進行接觸——意識層面的信息傳遞。

　　“年輕的同胞，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你可以叫我提普坦，正像祂們所說的那樣，你還太弱小了，但目前這種情況情況，確實是最合適的，關鍵就要看你，是否愿意取舍。”

　　對方反饋回來的信息，包含著大量的內容，但剔除掉復雜的波動之后，里面蘊含的內容并不多，當然，如果這陣波動被一些傳奇法師獲得，也許就能從中掌握更多的內容。

　　但星神作為世界本身，對于這些細末枝節并不十分在意。

　　鄧恩只是將這些波動記錄在數據庫中，等著以后慢慢解析，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和那個恐怖存在的對話之后。

　　“您是來接引我的投影的？”他先試探性的說道，“但是我對于如何塑造世界投影，并不十分了解。”后面這句話，其實不算謊言。

　　實際上，鄧恩掌握了一點投影技巧的，至少他的神族化身，就有這樣的天賦能力，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進行神力投影。

　　只不過，這種投影的效率顯然不那么高，世界化身拿過來生搬硬套的話，雖然能制造一個投影，但力量的轉化效率、持續時間、作用范圍等都有問題。

　　簡單來說，是把整個世界當成一個神明，然后進行投影，這無疑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而且期間還要靠將世界原力轉變為神力來維持，無論怎么想，損耗和特性都不盡如人意。

　　鄧恩認為，星神作為世界化身的代表著，肯定有著特殊的技巧。

　　“當然，所欲我這次才會讓投影過來，這樣更加方便對你進行接引…”外界的龐大身影傳遞著意志。

　　“偉大的存在，你是說，目前這個只是你的一個投影？”鄧恩目瞪口呆，雖然他對于星神有著很多的猜測和想象，也早就意識到了，這是一個超乎常理、常識和概念的族群，但一個投影就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還是讓他十分意外。

　　“當然，這也是為了保護你，如果是我的本體過來，那么光是威壓，就足以將你這個新生的小世界上的一切生靈湮滅，那樣縱然不會讓你隕落，但也會讓你的世界中，所有都是生靈全部滅絕，這對你未來的發展是有影響的。”

　　“好吧。”無論如何，鄧恩對情況并不了解，他需要對方作為引導者，告知自己更多的信息，不過目前不用著急，因為他會有很多時間——

　　對方已經通過意志，直接將世界凝聚投影的技巧，傳遞過來了。

　　這種技巧十分巧妙，比神靈化身所掌握的血脈天賦，要深奧和有用得多。

　　鄧恩只是微微思考，就明白了使用方法，至于原理？那當然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理解的，而且普通的星神也不會在意具體的原理，因為這同樣接近天賦能力。

　　不過，鄧恩卻將相應的技巧存在了資料庫中，未來慢慢的卻探索里面的奧秘。

　　而現在，隨著意志的運轉，妖魔小世界中，兩道光芒急射出來——

　　代表物質的蓋亞與代表意識的阿賴耶。

　　它們凝結在一起，最終形成了一個人影，一個普通人大小的人影。

　　這道人影，和對面的龐大身影比起來，當然顯得十分微小。

　　“為什么不按照你所擁有的力量，直接投影出真實的大小呢？”龐大身影提普坦發出了疑問，“雖然你的星空力量本質弱小，并不能形成多么巨大的，但現在這么一點，也實在太小了。”

　　“大概是因為習慣吧。”鄧恩這樣回答，投影的外形和力量，當然受限于本體，比如鄧恩想要變得像對方那樣巨大，哪怕只是接近，都十分困難，那意味著組成投影的大部分力量要用來維持大小和光影效果，實在是不劃算。

　　同樣的，這么小也十分反常，是因為鄧恩的潛意識中，還是認為自己是人類，才會形成這樣的大小。

　　所以，當他放開限制，那身影就繼續膨脹，很快就膨脹到了和旁邊的妖魔小世界差不多大。

　　這也讓鄧恩意識到，恐怕面前這個龐大身影所代表著的，就是他背后世界的大小。

　　除此之外，鄧恩也發現，自己的投影身上，同樣分布著眾多奇特的花紋紋路，這些圖案中蘊含著的玄妙和復雜的氣息，雖然比不上提普坦，但同樣有著相似的效果，而且因為是出現在自己身上，這讓鄧恩可以感受到里面蘊含的信息。

　　“阿賴耶和蓋亞的具象化？蘊含著世界信息的花紋？”

　　“既然你已經完成了投影，那么我們就盡快前往眾神殿吧，那里距離這里并不遠，”提普坦攤開手掌，無限光芒從中透射而出，聚集在不遠處，形成了一條光帶，隨后延伸到性空山深處，“只需要跨越七個位面，就可以抵達了。”

　　鄧恩覺得自己和對方在距離的概念上，也有著非常巨大的差異，但考慮到星神這種生命形式本身的特殊性，似乎一切又都說得通了。

　　隨后，他毫不猶豫的跟隨者提普坦走上了那條光芒之路，當然，這里面有可能存在危險，但鄧恩認為，對方要對自己不利，完全沒必要靠外力，那么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再說了，現在只是一個投影，對方真要有什么壞心思，只要一拳頭下去，自己這個分神的本體——妖魔小世界，就得破碎。

　　但是當他真正走上那條光芒組成的道路后，才意識到里面的不同凡響，當他站在外面看的時候，單純看到的，就是光芒，走進來，光芒反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光影，那是空間和時間的結合！

　　在八大國度，為了時光之力，眾多神族勾心斗角、生死搏殺，但在這里，時光似乎觸手可及，但也僅限于此，緊接著鄧恩就意識到，這又是一種天賦超凡能力，恐怕就連提普坦自身，都不見得能夠完美控制。

　　不過，在這種時光通道的作用下，只是轉眼之間的功夫，鄧恩就感覺到自身的投影，已經轉變了位置，周遭無數光影急速變化，讓他意識到是那些沿途的星空和位面被超越了。

　　但是這種速度太快，甚至超出了概念，鄧恩沒有機會能詳細感悟。

　　不過現在，他已經明白，為什么對方會覺得隔著多個位面的距離，還能稱之為離得近了——

　　幾秒鐘之后，光影散去，腳下的道路消失，他們來到了一片虛空之中。

　　這里的景象和周圍截然不同，幾乎看不到星辰，也沒有太多的光芒，更沒有聲音，顯得一片寂靜。

　　“這里就是眾神殿？”鄧恩轉頭看向身旁的提普坦。

　　“不，這里是漆黑之地，是周圍星空中的視界邊際，無論是光，還是物，只要來到這里，都會吸收進去，沒有辦法逃脫！”

　　鄧恩面色古怪，因為他覺得這種介紹，非常像是某種天體——

　　黑洞？

　　被直接傳送到黑洞中了？那物理效應呢？時間流速的變化呢？

　　盡管有這些疑問，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他在等待著下文。

　　“眾神殿就在漆黑之地的深處，但要走進去，你還要經歷最后的考驗，只有這樣的考驗，才能證明你是我們的同族。”

　　注意到鄧恩神色微變，提普坦安慰道：“別擔心，這只是必要的步驟，因為眾神殿在建造的時候，就定下了這個規則，必須是擁有真名的星神才能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