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山海經 第二十五章 拉鉤
第二十五章拉鉤
第二十五章拉鉤
小女孩趴在門口見魯大壯走遠,蹦蹦跳跳的跑回來,對嚴水生笑道:“水生哥,俺爹出去了,恁快休息一會吧!”
聽到休息二字,手中的斧頭更重了,但嚴水生搖搖頭,依舊咬著牙堅持。
見他倔強,小女孩沒再說話,踮腳伸手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軟綿綿的小手在他面上拂過,很是舒服,他心里不禁暖洋洋的,手臂上仿佛也添了半分力氣。
小女孩從口袋里掏出一顆青溜溜的野山楂,這是村里孩子們平日里滿足味覺需求的好吃食,她遞到嚴水生嘴邊,說道:“水生哥,恁吃這個。”
嚴水生搖搖頭,他不喜歡吃這些酸不溜秋的東西,他喜歡的是又肥又厚的大肥肉片,那樣吃著才過癮。
舅舅一直想要個兒子,但舅母第一胎生的偏偏是個閨女,而且生產的時候出血過多,大夫說很可能再也生不出娃了,這也是舅舅心中永遠的痛吧?
見他不吃,小女孩就自己啃了起來,野山楂還沒成熟,正是酸澀的時候,看她吃嚴水生嘴里就已經溢滿了口水,她卻嚼得香甜。
又舉了一會,舅母從屋里挎著個籃子出來了,見兩人說話,囑咐道:“長英,恁別跟恁哥胡鬧,俺去割豬草,恁倆在家待著別亂跑啊!”
“中!”嚴水生答應說道,小長英也應了一聲,繼續啃著野山楂。
舅母挎著籃子出去了,他則繼續保持著舉斧頭的姿勢,經過一段時間的酸麻,他反而感覺現在好一點了。
吃完一顆,小長英又從口袋里掏出一顆來。半大小伙子正是容易餓的時候,雖然早上才吃了一個大饃,但聽著她吧唧吧唧的聲音,嚴水生更餓了。他沒好意思跟舅母說,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他開口問道:“長英,恁知道恁家饃在哪擱著不?”
“知道啊!”小長英點頭說道。
嚴水生又問道:“恁現在餓不餓啊?”
小長英摸了摸肚子,疑惑說道:“好像餓了吧?”
嚴水生誘騙說道:“恁去掰塊饃來,俺倆吃中不中?”
“中!”小長英高興的蹬蹬蹬跑進了廚房,沒一會就拿著半塊黃澄澄的玉米面饃出來了。
小長英跑過來,把饃遞到他嘴邊,他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登時滿足感涌上心頭。舅舅家的饃很香,磨得精細的玉米面還奢侈得摻了一些白面,吃起來很是香甜。
小長英舉著饃,沒放下去,嚴水生一口還沒咽下去,含糊對她說道:“恁吃!恁吃!”
小長英就低頭咬了一口,又遞到了他嘴邊,說道:“哥恁吃!”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吃了一半下去。
玉米面的饃有些拉嗓子,嚴水生感到有些噎,讓小長英去弄點水來喝,她就跑去舅舅坐的桌旁,從大茶壺里倒出一碗飄著茶沫的茶水來,喂他喝完,她自己又跑回去倒了一碗喝了起來。
“恁娘了個逼!狗日嘞張大頭,當個里正了不起啊?不就仗著恁家里人多嗎?狗日嘞!惹急了老子給恁娘棺材釘拔出來,讓恁娘攪死恁個鱉孫!”舅舅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沒一會,就見他黑著臉提著一條肉和下水回來了。
見嚴水生依舊保持著平舉的姿勢,他面色好看了些,但轉臉卻看到了小長英手中捏的半塊饃,臉色一黑,魯大壯上去一腳踢到她屁股上,罵道:“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個賠錢貨!”
小長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嚴水生心中一顫,仿佛感覺那腳踹在自己身上似的,他想告訴舅舅是他讓長英去拿的,但卻像被封住了嘴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舅舅一腳踢完,眼底閃過一絲后悔,但聽到長英哭嚎,又變得有些煩躁的吼道:“別嚎了!嚎喪呢啊?”
長英的哭聲應聲而至,舅舅也黑著臉進屋去了。
長英在一旁一抽一抽的,嚴水生心中愧疚,問道:“還疼不?”
“不疼!”長英破涕為笑,舉起手中的饃,笑著說道:“饃沒掉!哥恁吃!”
不知為何,嚴水生突然感到一陣憋悶,頓時不餓了,又或許是怕舅舅看到,他對長英說道:“哥不餓了,恁吃吧!”
長英點點頭,坐在一旁玩耍,一邊一口一口的把剩下的饃都吃完了。
魯大壯放下肉,走出來到院子中,看了看桌上快燃盡的香,滿意的點點頭,對他說道:“行了,比昨天強,累了就放下吧!”
嚴水生搖搖頭,說道:“不累!”
“嘿!還挺有骨氣!這才像個男人樣!不錯!”魯大壯很意外,罕見的夸了他兩句,拎著煙袋鍋子回屋去了。
長英像是忘了那一腳,在一旁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但嚴水生眼前卻一直重復著舅舅的那一腳,還有長英的哭聲,愧疚像一條毒蛇噬咬著他的心,唯有身體的痛苦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這讓他在香火燃盡之后又堅持了半柱香,直到雙臂再也無法堅持才松手。
舅母割豬草回來了,把豬草倒入豬圈內的豬食槽中,就轉身回屋洗刷準備做飯了。
“水生,過來!”舅舅在里屋喊他,嚴水生拖著生疼的腳板和酸脹的胳膊進了屋去,卻見舅舅坐在里屋的太師椅上,朝他招手。
嚴水生疑惑的走過去,舅舅嚴厲喝道:“跪下!”太師椅放在窗邊,對著窗戶,窗外陽光撒進屋內,被舅舅的身形擋住半邊光輝,在嚴水生看來,卻像是籠罩著一圈光陰一般,他不知為何,腳一軟就跪了下去。
舅舅嚴厲說道:“曲尺能成方圓器,直線調就棟梁材,我木匠一門奉魯班為祖師爺,入我一門,需謹記唯有靜心潛學,精益求精,技藝才能穩步提升,我門方可經久不衰……”
看著舅舅別扭的說著些咬文嚼字的話,嚴水生感覺有些好笑,他不是向來看不起文人書生的嗎?怎么現在卻掉起書袋來了?嚴水生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插話說道:“魯班俺知道,俺聽爹爹講過,他是木匠、石匠還有泥瓦匠的祖師爺,舅舅恁也姓魯,是不是魯班的后人啊?”
魯大壯背得辛苦,被嚴水生打斷,瞪了他一眼,說道:“別胡說八道,恁爹沒告訴恁魯班原名叫公輸盤嗎?不過叫魯班習慣了罷了,恁別亂說話,聽我講!”
嚴水生閉上嘴聽他繼續說,魯大壯被他一打岔,忘了該說什么了,想了想,繼續說道:“俺門下門規有條,一、忠君愛國,若有叛國通敵牽連師門者,需收回手藝,處死效天。二、孝順父母師長,若德行虧欠,需收回手藝,逐出師門。三、嚴謹敬業,不得偷工減料,若做出有辱師門之事,需收回手藝逐出師門。四、嚴以律己,學得手藝之后,不得依靠技藝行傷天害理之事,若品行不端,需收回手藝,逐出師門。五……”
“孩兒他爹,這下水咋某肝子嘞?”舅母突然在廚房問道。
舅舅怒哼一聲,說道:“別說某肝子了,連心也某!讓里正要走球了!”
“啊?這張大頭咋這欺負人呢?也不怕天打雷劈!”舅母也怒聲說道,一副下水中,肝臟就占了四分之一,那可是一大塊肉啊!
舅舅一頓煙袋鍋子,氣道:“那有啥辦法?人家是里正,就吃你點肉,又咋弄?”說完,他有些煩躁,轉頭對嚴水生說道:“總之,恁入俺門下,要遵守門規,努力學手藝,別給俺丟人,聽著了某?”
“聽著了!”嚴水生點頭說道。魯大壯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行了!起來吧!明天跟俺進山去認木頭!”
嚴水生站起身來,心下一陣迷茫,這就算是拜師了嗎?
舅母做好了飯,喊他們過來吃,割回來的五花肉被她做成了紅燒肉,一大塊一大塊的肥碩肉墩子很是實在。嚴水生坐上桌就準備拿筷子去夾,卻被魯大壯一敲胳膊,訓道:“才說過就忘了?孝順父母師長!”
嚴水生吃痛縮回手來,吞了口口水,只得老實說道:“師傅師娘先吃。”
“嗯!這才像話!”魯大壯慢里斯條的抽過筷子,在桌上墩了下,向盤中最大的那塊夾了過去。
嚴水生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筷尖,穿透了紅燒肉肥嫩的肉中,被舅母燉的軟爛的肥肉如同魚凍一般,被筷子輕輕一碰就破開了……嗯?為什么是魚凍呢?
魯大壯夾起最大的那塊,放到了嚴水生的碗里,說道:“吃吧!”
“謝師傅……”嚴水生匆匆說了句,就拿起筷子把肥肉扒入口中。入口軟糯的肥肉輕輕一抿就化為香濃的肉汁鋪滿口腔,瘦肉也一點不柴,很是筋道耐嚼。
魯大壯又夾了一塊放入長英碗中,小長英咬了口肥肉,卻突然說道:“爹,俺不餓,不想吃……”
魯大壯聞言罵道:“個倒霉玩意兒!沒點出息!誰讓你剛才吃饃的?這會沒肚子吃肉了?就恁這熊樣以后嫁出去也撈不著好日子過!”
小長英撇撇嘴,又想哭了,魯大壯看得心煩,擺擺手說道:“去吧去吧!上外頭玩去吧!別在這惹人煩!”
小長英跳下椅子,跑了出去。
扭頭看她跑出去,嚴水生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就是他出主意讓長英去拿饃的,也是他沒吃才讓長英吃飽了吃不下肉去的,原本香甜的肥肉吃到嘴里卻如同嚼蠟,半點滋味也嘗不出了。
低著頭匆匆扒拉完一碗稀飯,他放下碗筷,說道:“俺吃飽了。”就站起身來。
“怎么才吃這點?不好吃嗎?”舅母關切問道,嚴水生搖搖頭,沒說話,轉身跑了出去。
小長英正蹲在墻角看螞蟻搬家,才一會過去,她仿佛就忘卻了所有憂愁。嚴水生緩緩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來,明知故問道:“看啥嘞?”
小長英抬起頭來甜甜的笑道:“看螞蟻搬家。”
嚴水生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容,感覺有些無地自容,他認真對小長英說道:“長英妹子,哥哥對不住恁,往后哥一定不會哄騙恁了,等哥長大了,誰也別想欺負恁!”
小長英懵懂的說道:“嗯!水生哥最好了,俺長大了給恁當新媳婦兒!”
嚴水生笑了笑,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點頭說道:“中!哥長大了就娶恁當媳婦兒!”
“中!拉鉤!”小長英高興的伸出小指頭,嚴水生笑著看了她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小指頭,和她勾在一起,陪她興致勃勃的念著口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