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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時機未到莫強求

  (書號:138409)

正文第275章時機未到莫強求作者:刀鋒飲喋  ,最快更新!張賢業沒明白他的意思,不解道:“那書生去了便去了,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張承韜站起身來,動作遲緩,真的像一個臥床已久的老人,“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又如何,可竟然沒有一人,在那書生走后,再修書信與我。”

  “難道…”張賢業驚道。

  “要么死了,要么是有別的變故。”張承韜言簡意賅。

  “爹爹擔心什么?”張賢業仍舊不解:“只憑那書生手下的土雞瓦狗,能掀起多大浪來。放在宋尹廷那邊的探子,一直都盯著呢,不見他大軍有什么動靜啊。”

“我派去開元寺的人回來了,說普慈方丈閉門不見他。”張承韜緩緩說道  :“這才是我擔心的。”

  “爹爹給地給糧,有求必應,大開方便之門,每年還布施那么多銀子,那老禿驢知恩不圖報!居然閉門不見?!”張賢業恨恨道。

  “你懂什么!”張承韜忽然大喝,聲如洪鐘,雙眼如同噴火,顯然是氣急了:“他閉門不見,才是知恩圖報!這點道理都不懂,我平常都白教你了不成?!”

  “爹爹…”張賢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張承韜長嘆一聲,語氣又軟了下來:“以普慈方丈的大神通,我派去的人,他還不是三兩句就應付過去了。然而他閉門不見,顯然是示警與我。先有劍州延平異象,再有普慈示警,必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出了大問題。”

  “難道是宋尹廷暗中搞鬼?”張賢業仰頭問道。

  張承韜眉頭緊皺,沉吟半晌道:“你立即遣一隊兵馬,去宋尹廷處要人,便說有人刺殺了這兩位宮女,要他將陣中劍術高明之人一一列出,讓阿強去認人。”

  阿強是張承韜身邊的侍衛,武力并不出眾,只是打小跟著張家,忠心不二。

  張賢業隱約明白了爹爹的意思,以這兩位宮女的性命,嫁禍宋尹廷,顯然不夠分量,結果也必定不了了之。

  可這兩位宮女的分量,卻足夠要把宋尹廷的大軍,攪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如此一來,便能試探出他有沒有暗中搞鬼。

  “備一份厚禮,給開元寺送去。再修書信給淑妃娘娘與你兄長賢文,叫他們務必留心,汴京有無異常變動。”張承韜說完這些,忽然眉頭一皺道“不!這些你都別管了!今夜便率大軍進山,去劍州府一探究竟!晝夜行軍,越快越好!”

  “大軍拔營,漳州便空虛了,不如留下一半人馬?”張賢業問道。

  “不…”張承韜緩緩搖頭道:“眼下關節便在劍州延平一帶,大軍留在漳州也無用,不如全帶走!”

  “那爹爹你自己小心!”張賢業一咬牙,起身一陣風似的往門外跑去。

  泉州開元寺。

  星光下的山頂,萬籟俱寂。

  一間幽靜的木屋前,小和尚廣念砸了砸嘴,皺了皺眉頭,嘎吱一聲推門而入,與此同時,一臉的不情愿都被藏了起來,換上笑嘻嘻的神情。

  “方丈師伯,你要見我?”

  屋內點著一盞油燈,燈前是一位清瘦的老和尚,看上去已經老得不成樣子,須發皆白,皺紋很深,臉龐枯干,不像傳說中的得道高僧那般鶴發童顏。

  不用說,這位便是泉州開元寺,方丈普慈。

  廣念進來時,普慈正攤開一卷紙,慢條斯理地抄著經。

  “方丈師伯,油燈這么暗,可別熬壞了眼睛。”廣念笑嘻嘻道:“弟子來替你抄吧。”

  “你的齋飯,可曾讓別人替你吃過?”方丈普慈頭也不抬,像蒙學的孩童一般,寫得認真之極,仿佛一筆一劃,都傾注了全力。

  好一會兒,他才閣下筆管,抬頭笑吟吟地看著廣念。

  廣念也對著方丈笑,心里卻有些發毛:“師兄是不是說我什么壞話了?”

  “你若行得正坐得直,何須怕別人說壞話?”方丈問。

  “我年紀小,行得正不正,有時候自己也鬧不明白。”廣念嘻嘻一笑道。

  方丈苦笑著搖頭,有些拿他沒有辦法。

  “方丈師伯,我可沒有瞎說,”廣念認真道:“這回下山,我連大善大惡都弄不明白了。”

  “那便沒有白走一趟。”方丈笑著點頭道。

  廣念微微一愣,心說方丈師伯這是老糊涂了不成,明明下了一趟山,連善惡都辨不明了,怎么聽他口氣,像是在說,這是一件好事似的。

  假如善惡不明是好事,那是非不明豈不也是好事,行差踏錯也是好事…這樣推此及彼,殺人放火遲早也是好事了!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普慈方丈捏著案上毛筆的筆管中央,將它持平置于眼前:“假如這是一座危橋,橋這邊站著一人,那邊也站著一人,你若救下其中一人,橋便塌了,另一人必死無疑。”

  “那就什么也不做,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去。”廣念答得理所當然。

  “你果然是天生學佛的料…”普慈方丈寬慰地笑笑,無來由地說了這么一句,接著又道:“可若是無人出手搭救,等橋一塌,這兩人都得死。”

  “那就救嘛!救一個也好!”廣念再一次脫口而出,仿佛這些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你若救了這個,便是殺了另一個,你忍心殺人么?”方丈又問。

  “我不動手,他也一樣是死,怎么怨得了我。”廣念撇撇嘴。

  “可過路的未必只有你一人,你不出手,后來興許也有人出手,救的興許是他。他終歸是因你而死,怨不怨你呢?”

  廣念翻翻白眼:“方丈師伯,世間哪有這么巧的事情,這種題,根本就是出來為難人的。”

  普慈方丈微微一笑,放下筆管道:“你這趟下山,不是見了這座橋么?”

  廣念想說,這是開的什么玩笑,我哪里見過這樣稀奇的橋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方丈師伯說話總是神神叨叨,說不定又是暗指了什么,自己這樣答回去,沒準又要惹他恥笑,還不如裝傻充愣算了——廣開師兄就說過,假如遇上不懂的事情,只需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就會顯得很高明。

  “想見著便見著,想見不著便見不著。”廣念活學活用,挺直了腰桿,悠悠說道:“方丈心里有座渡人的橋,便能見著,我心里沒有,便見不著。”

  “好,好,好…”方丈普慈連說了三個好,面上盡是欣慰之色,“廣念啊,你不是總覺得山上不舒坦嘛,去跟著那書生修行吧。”

  “方丈師伯,”廣念苦著臉跪了下來:“弟子知錯了。弟子不該胡說八道,橋不橋的,我壓根聽不懂。山上再不舒坦,自有飽飯吃,蒲團坐,風也吹不著,雨也淋不著…”

  方丈普慈搖頭輕嘆:“也罷也罷,時機未到,不可強求,到時候你自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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