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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帶著趙汝愚跟李伯言匆忙入府。邊上等候的潘家長工聲都不敢出聲,今日的潘家,正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老太爺呢?把超兒帶到哪里去了?”
房伯朝里邊覷了一眼,道:“夫人最好還是別現在過去,老爺正在氣頭上呢。”
李伯言一愣,問道:“潘子惹禍了?”
房伯心里一咯噔,暗暗苦笑,眼前這位更能惹事,他可不敢將李伯言帶進宅子里去,不然只會火上澆油。
“這位是超兒的恩師,房伯,你快些告訴我,老太爺帶著超兒去了哪?”
“后…后頭祠堂。”
“趙相公,快些,晚了我怕超兒沒命。”
趙汝愚也是暈眩,這叫什么事啊,只能暗暗叫苦,“快些帶我過去吧。”
哐當!
潘家祠堂上傳來茶盞碎裂的聲音,隔著老遠就聽到了。李伯言眉頭一皺,看來這回潘老太爺是動真格了啊。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敗家玩意兒!”
潘超躲過自家老爹的“奪命”家法棍,哀嚎著要跑,卻被幾個叔伯攔住了。
見到李伯言來了,正愁沒個擋箭牌,趕緊朝李伯言身后一躲,哭著道:“伯言救我!”
李伯言一看,這潘黑炭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來真是惹大事了,當即身子一閃,將個頭矮上一截的潘超摁扒在地上,道:“老叔要如何處置?某來教訓他便是。”
“哎哎哎!疼!疼!”
拿著家法棍的潘陸豐一聽喊疼,心立馬軟下來,有些慌張地道:“伯言,你讓開,這是我潘家的事,你別插手。這個孽子,放我來教訓就是。”
李伯言隱隱一笑,道:“我跟潘子是同門,豈能勞煩老叔親自動手,還是我來吧。”
“李伯言,你敢打我!”潘超被李伯言按在地上不得動彈,心想著這特么的還是兄弟么,居然過來幫自己老爹對付他,真叫一個悲催啊。
李伯言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怎么不敢?陳百川我都打過,還打不過你不成?”
聽到李伯言這么爽快答應了,不管是被摁在地上的潘超,還是舉著家法棍的潘陸豐,都心頭一驚,這是哪一出?
“伯言,住手。”
后頭走得慢了一拍的趙汝愚,終于是來唱紅臉了。
一見到趙汝愚親自過來了,在祠堂東角落氣得已經蹬腿光喘氣的潘老太爺,還是一旁看熱鬧的潘家長輩,都拱手行禮,這是對于貴為國公的趙汝愚,由衷的尊敬。
“趙相公,老朽把這個孽障交到您手上,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李伯言見氣氛稍稍緩和了,便將潘超松開。李伯言跟趙汝愚一前一后感到,潘黑炭心里頭就有點數了,這是來搭救他的,連忙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一聲,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如今,也只有趙汝愚能救他了。
趙汝愚扶起年有耄耋的潘老太公,問道:“不知潘超犯了什么錯,讓老丈如此動怒?”
潘陸豐瞪了一眼悶聲不吭的潘黑炭,苦著臉搖頭道:“趙相公不提倒也罷了,這一提,某真想一棍子敲死著忤逆子!”
潘超的傻呵的脾氣跟他老爹一樣,這時候閉嘴裝啞巴也就罷了,不曾想傻呵地來了一句,“爹啊,你打死我,誰給你養老送…”
潘黑炭話還沒說完,就被李伯言一腳踢在屁股上,直接來了一個五體投地。
“哎喲,李瘋子,你怎還帶偷襲的!”
李伯言瞪了一眼回眸看來的潘黑炭,又瞟了瞟已經氣得手發抖的潘老太公,這坑爹潘黑炭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嘴就這么趴著。
“潘家的家業遲早得敗在這忤逆子手里!還以為出了個文曲星,潘家有盼頭了,結果…”
“不知老叔,潘子犯了什么錯?”李伯言也好奇,潘黑炭這次坑爹究竟坑到了什么地步。
“他!他…你讓他自己說!”潘陸豐家法棍一甩,氣得轉身背對二人,覺得話再從他口中說出來,估計得把自己氣死不可。
“說說吧。”
潘黑炭瞅了一眼李伯言,支支吾吾道:“也…也沒什么大事。看上了紅袖招的季姐姐,想著給她買個鐲子,就要了十貫錢。”
“呵,你倒是不客氣!十貫錢,你說說,你當時開口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什么趙相公要讓你買名人詩詞集,我還擔心這錢不夠,特地去別苑,想問問趙相公,是不是再多添些錢,結果一問看門的管家,人趙相公壓根就不在永州,你還學會撒謊了!”
“咳咳。那個爹啊,我錯了…”
“住嘴!你還嫌不夠丟臉嗎?人無信不立,你現在連你爹,老太爺,都敢騙了,將來還如何考取功名?在官場立足?”
李伯言心中暗笑著,這心得多大呢,還做狀元夢啊,他看了眼趙汝愚,朝他使了個眼色。
“這個…老丈啊,讓潘超買詩集一事,確有此事。只是我臨走前走得急了,沒有跟他說明要買哪幾本。孩子嘛,生性頑劣,可能就是買詩集剩下的錢,拿去玩樂了,這幾日我不在永州,也沒布置下課業,也無可厚非。這輪起來,還有老夫一半的過錯。”
“不可不可!”潘老太公聽趙汝愚這么一說,頓時心頭就舒服多了,看了眼潘超,道:“趙相公真讓你買詩詞集,你為何不解釋清楚?”如果真按趙汝愚說的,那頂多就是有些閑錢,趁著老師“出差”,找些樂子,性質就不同了。
潘超愣愣地看著趙汝愚,然后哇得哭出來,“老太爺,我說了,您能信嘛,您身子骨欠佳,再死不承認,怕再氣到您。”
李伯言呵呵暗笑,這熊孩子,還真會順桿子往上爬。
趙汝愚面色有些尷尬地說道:“既然誤會解決了,老夫也回去了。潘超,明日記得帶詩詞集過來,大郎,我們走吧。”
“好好好。”
潘家一大幫人恭送趙汝愚出宅子。
“議遜啊。”
“老師,什么事?”
趙汝愚出了潘家宅子,看著李伯言說道:“老夫真是在潘家這個坑里,越陷越深了!”
“老師就當行善積德吧。等過了這個夏天,潘黑炭,老師想辭退就辭退潘家的這門孽緣吧。”
李伯言要填上這個坑,還得用潘家這層關系,做到兵不血刃。
潘超從宅子里小跑出來,鼻青臉腫地朝趙汝愚一拜,“多謝先生再救一命。”
趙汝愚淡淡道:“好自為之吧。”
李伯言笑著拍了拍潘超的肩,“行啊,還搭上紅袖招的季昀姑娘了,你不怕陳百川撕了你?”
“嘶,瘋子,你輕點。”潘黑炭看著趙汝愚坐上馬車,才說道:“你懂什么,這叫一怒為紅顏,死也值當!”
“喲喲喲,黑炭開竅了,還一怒為紅顏,哈哈,你就不怕你爹的怒火燒起來,把你這塊黑炭燒成灰么?”
“再貧嘴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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