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主天下 第三十章 結仇

小寶被師兄揍了一頓后，休息了幾日，剛剛可以下地出門。一出府，又被一群黑衣人伏擊，不但手腳巨斷，特別是一張俊秀的臉挨了很多揍，鼻青臉腫，面目全非。整個京城都傳為笑話。

小寶是伶人出身，天天侵淫于風月之間。以前在戲臺上唱盡了悲歡離合和男歡女愛，伺候太后和討太后歡心不在話下。聽聞小寶特意讓人抬著到了碧水園，對著太后哭訴不已，太后心疼，垂淚漣漣。

一番山盟海誓，濃情蜜意，太后賞了無數金銀珠寶給了小寶安慰，竟然又賞賜了小寶鏢騎將軍的稱號。

所有有識之士聽聞此消息只能扼腕嘆息。多少將士經歷萬骨枯的磨難，卻連將軍的稱號都無法企及，更何況是最高秩的鏢騎將軍。一向賞罰果斷的太后臨了還是沒過情關，后黨對此事也議論紛紛，頗有微詞。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新聞。小寶的驃騎將軍新聞大家討論了幾日，心思就被秋試的榜單牽住走了。中原一向以讀書人人上人，北平更是龍鳳聚集之地，人人都染著幾縷書卷氣。

放榜之日，子明兄和我緊張地看著榜單。我們互相揉了揉眼睛，還是不敢相信，今年放榜了一百位秀才，竟然有二十位來自于飲冰書院。這樣的成績稱飲冰書院為中原第一大書院也不為過了。

這次科舉雖主考官是公孫兄，但其余考官皆為后黨或者中立的大臣，并沒有明顯的偏向書院。

師兄在放榜前也屢次道整個朝廷的思想需要潛移默化，潤物無聲。大臣們都是四書五經出身，心思還是以守舊居多，以九書立言的飲冰書院很難中榜。

結局卻好到大出所料，只能說九書的影響其實早已超越了我們以為的范圍，世人思想的變化也早已超越了我們以為的速度。殿試更是喜人。

天子本就引飲冰書院為自己的國子監，常常以康熙的少年布庫軍作比喻。恨不得狀元、榜眼和探花都要點書院的學生。幸好師兄不斷的眼色提醒，才將狀元點為一個后黨的門生，榜眼和探花皆為書院的學生。

公孫兄在慶功宴上笑道：“復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謹小慎微了，到手的狀元郎讓給了不成器的后族。”

師兄不以為意道：“皇帝還沒有站穩腳跟，不能完全親政。這次我們中舉人數這么多，朝廷上下肯定又要議論是皇帝奪勢，后黨的人會在太后面前添油加醋。這狀元、榜眼、探花又是我們的，太后又該不安心了。現在這樣稍微緩和一些，大家都好。”

子明兄可不肯放過師兄，逼著師兄連浮三大白賠他的狀元郎。

我心里默默點頭稱是。新黨沒太多人出身世家，所以不清楚后宮的局勢也是自然。太后因為珍妃和明珠的事情沒少和皇帝起爭執，皇帝對太后也是諸多不滿，特別是珍妃的孩子無緣無故沒了一直耿耿于懷。

太后這么精明的人，心里明鏡一樣，對皇帝的提防也多了一層。這次小寶被打，太后表面上笑嘻嘻的每天接受天子請安，可封這個驃騎大將軍的職務何嘗不是赤裸裸的打皇帝的臉。皇帝連一個將軍的任免權利都沒有。

沒有軍權的皇帝就是花架子，若不肯忍耐和蟄伏，等著大家的就是萬劫不復。太后和皇帝就在這種微妙的平衡，看著滿天的星星和把酒言歡的飲冰同僚們，可惜師傅不肯與師兄合作，否則新法改制就一往無前了，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書院經此役更是名聲大噪，京城本來觀望的官宦貴族都紛紛把子弟送入書院，大儒們也紛紛以被邀到書院授課為榮。一時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書院的地又擴了千尺，就著書院開的旅店、飯店、書店都生意興隆，隱隱的是個小世外桃源了。

飲冰月刊更是大書特書此事。放榜后我也得意不已，覺得與有榮焉，趕緊將這期印刷著特大喜訊的月刊送給瑪麗和云兒姐姐共同分享喜悅。

到了倚翠軒，卻沒看見云兒姐姐。我正尋找，一個房間里傳來了小寶的聲音。

倚翠軒是京城貴人們最喜的地方，姑娘、歌曲、景致皆為第一，小寶在這里也不足為奇。

“辛為民算什么東西？我想中舉這么點小事，就沒好意思麻煩太后老人家。找了他，他倒好，滿口答應，禮物也收了，美女也收了，結果，我族弟名落孫山，害得我在家族里被人戳脊梁骨說沒用。辛為民不是個小人嗎？這不是擺明瞧不起我嗎？”

我聽后只能搖搖頭，為民兄為人狡黠，沽名釣譽，這種貪圖利益的事情聽來倒符合他的行徑，不似小寶亂編。估計他打的算盤是本屆秋試主考官是公孫兄，他轉求公孫兄幫個忙就成了。公孫兄書生意氣很重，雖然交好為民兄，但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主張，定是公孫兄被為民兄逼得沒法子胡亂搪塞過去，真正錄取時候全然沒有考慮。為民兄拿了禮物收了美人，又舍不得退回，就裝聾做啞不給小寶一個交代，可這樣一來，新黨和小寶的罅隙又加深了。

果然，傳來小寶的聲音都是不滿：“上次被他們揍了兩頓，我就忍了，畢竟是我理虧，揍人家師傅在先。這次對著辛為民那個小人特意前倨后恭溜須拍馬的，結果他還不給面子。哼，老子就不信他們新黨沒有打盹的時候。覃復生，公孫啟，辛為民，你們等著，總有一天要讓你們跪著求我馮某人。”

旁邊一個聲音響起：“寶爺，別生氣了，氣壞身子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這群偽君子咱們慢慢收拾，還怕以后沒有機會？看你現在，太后可沒有一天能離開了你。”

后面便是咿呀彈唱的聲音。為民兄卻是這樣，激進卻不務實，做事注重蠅頭小利，往往忽視大義。每當我提起這個話題，師兄總說人無完人，新黨需要為民兄這樣銳意進取的人。進取的人不單單在變法改革上進取，在個人財富和官位利益上也沒少進取。我也不便多言，只能提醒多多他們多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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