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主天下 第十四章 民智
是綺玉。
從小在高句麗王宮中，我就知道以柔克剛，看她講話這么直露心機，我心里覺得勝算又大了很多。
“綺玉姐姐好，我叫冬末，師兄是讓你給我送吃的嗎？師兄最好了，我一來就囑咐廚房，做我最愛吃的驢打滾。姐姐您這是做好了送過來給我嗎“
綺玉果然氣得不輕，我在無形中就把她降為了服侍我的人，她焉能不生氣。
綺玉眼睛轉了轉，遂道：“冬末小姐是吧？呵呵，穿著小廝的衣服，元府果然好家教！小姐和小廝穿成這樣，也沒個丫鬟跟著，就是這樣滿北平城亂竄……”
還沒待我開口反駁，師兄的聲音已經傳來：“冬末和我師出同門，你說冬末的不是，就是說我的不是了……而且冬末出門行走才做男裝打扮，沒什么不妥。”
我立刻做委屈狀，耷拉下眉眼，無辜地看著師兄，眼睛里恨不得能擠出幾滴淚水來。
綺玉氣急敗壞，一跺腳走了。看著綺玉的背影，我把笑容藏了藏，沒有露在臉上。
“石子明兄留學歸來，對這些最是熟稔，擔任我們的總編輯。”見我翻看算數初步和地理初步，師兄解釋道，雙眸宛若深潭，熠熠生輝。
“我和公孫兄他們商量了，開啟民智，從書籍開始。我們準備出民智九書，真正讓民眾做到開眼看世界。算數初步主要介紹如何使用阿拉伯數字的引入，可別小看這個，將大大進化我們的經濟水平和德先生。”
“是的，師兄教過我。嘻嘻，我現在算元府的賬目，都是用阿拉伯數字，果然賬本都比原來薄很多。”我深有同感道。
“是的，這個在普及推廣以后，將是了不起的事情，對于工商業的發展大有益處。”
“地理初步說得是世界各地的位置，在我們的中原之外也有歐洲，美洲這樣的國家，有膚色和語言與我們均不同的人類；鴉片戰爭打過我們的英國、西班牙和葡萄牙就都在歐洲。我們并不是在九州的中央。地球是圓的，處處都是中心。”
“化學初步說的是世界是由原子構成的，而不是一直以來的元氣說；還有生物初步說的是物種變化，其中最震撼的觀點是人是由猴子變化的……”師兄繼續介紹著：“還有一本書就是介紹標點符號。”
看我不解的表情，師兄繼續解釋道：“例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自古以來的解讀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但是如果斷句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了。”
“太好了！”我鼓掌道，“現在的夫子天天一句話都要說好幾個大家的解讀，每句話都是朱子說一個意思，程子說另一個意思，還有董仲舒老先生又一個解釋……聽得我頭昏腦脹，這樣以后就不會有誤解了！”
師兄撫了撫我的頭發，繼續道：“除了這五本，我們還準備出邏輯初步、國富論，西方歷史初步和物理初步。邏輯初步和物理初步準備都交給公孫，說實話，西方的文化領先我們太多了。這兩個方面的書我讀了很久，也就是囫圇吞棗，了解個大概，只能靠公孫這個大才子了。”
“還有國富論，這本書是奠定了經濟基礎的書，講述了市場經濟如何調節經濟現狀。這本書已經讓你石子明兄愁白了一半的頭發，他現在沒事就感嘆‘因思世故吾頭白，獨步林皋夕照紅，欲吐草茅憂國志，誰能喚起贊皇公’。”
“剩下的就是西方歷史初步，這本書雖然有很多書可以借鑒，但是對洋文的要求和細致程度很高。”師兄說道，“我們都在朝廷里都掛了職，只怕力有不逮。”
“師兄，要不交給我吧，我也好想盡些綿薄之力。我最多的就是時間，嘻嘻，當然洋文也差一些，但可以趕快學啊。”我堆起了酒窩，主動請纓道。
“那就再好不過，冬末你年紀小，洋文有一些基礎了，再學起來應該比我們這些老人家上手快很多。”說著，師兄還向我作揖。
“師兄剛剛及冠，風華正茂，休言老矣。”
“冬末，西方歷史最是耗時和繁雜，切不可半途而廢。”
“謹遵師兄教誨，一定不辱使命！”我調皮地敬了軍禮。
隨即，師兄在書房里幫我找了幾本與歷史有關的書，又細細囑咐了多用簡易的詞匯，眨眼間已是金烏西沉。
磨磨蹭蹭地來到門口，樹下已是白衣和白馬。我不甘心的翻上了雪影，和復生師兄揮手。走了很遠，回頭，還是能依稀看到那抹青色。
西方歷史，說起來也是幾千年的東西，我連史記和資治通鑒和二十四史都是跳著看的，囫圇吞棗。更別提西方那么多國家，那么多年的歷史了。
現在已有市面上的翻書籍都只是寥寥幾筆，且經常互相矛盾，光歐洲兩個字市面上的譯詞就有“西洋，西洲，歐洲，歐羅巴”，各不相同。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英文原著開始。可是英文我只識了26個字母，之后因復生師兄也所知有限，府里更沒人明白洋文，我的洋文也就停留在簡單的對話階段。
拉著師傅袖子求了半天，師傅始終不肯松口。無奈我只能使出殺手锏，對著師傅說起當時高句麗國滅就是因為沒有及早開化無人看世界，偏安一隅，我作為高句麗王室后裔，痛定思痛，誓報國恥……說著已經淚如雨下，不能自已。
師傅見我如此堅持，無奈終于答應讓我去教堂跟著洋人學洋文，但必須作男裝打扮。
“冬末這名字太女氣了，師傅也贈你一字‘子文’。”
我跪謝師傅。
朝廷又連接打了幾個敗仗，除了傳統強國，連以前的手下敗將日本都開始對著中原蠢蠢欲動。特別是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整個北平都死氣沉沉，人心惶惶。朝廷也被打怕了，此時不敢不求變了，就算是給民眾一些信息，也必須求變了。內政這里師兄他們的改革更加順暢；而軍隊的改革則由師傅領命和全權。
同時，因為師傅老于政道，朝廷委任師傅訪問列國，全權領銜軍事變法學習軍事制度，而師傅也擔負著外交的使命，希望多結盟友，爭取王朝的生存空間。經過數日準備，師傅帶著段營去東洋和西洋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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