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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定風波(下)

  一住筆趣閣,精彩。

  李蘭亭的驚訝來自之前張遜跟他說的那番話,他曾說過葉黃巢在湖心亭遇過一名才驚絕艷的讀書人,念過一句令他都不禁拍手稱快的“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還說將來遇到他務必要將他提拔上來,愿意入朝為官便為他鋪一條路,這汴梁南晉,大好河山,已經少了骨氣十足的年輕人,廟堂之上多了一群脊梁不直的諂媚之徒。

  他要站出來,為晉家天子,整頓朝廷,即便結局如同前五位國柱在大殿觸柱而死。

  他也要做那第六位直諫而死的大國柱。

  臨走之前托張遜轉告他的幾句話,字字璣珠。

  “為天下讀書人開路,愿人人都能經世濟國,愿人人都能立廟堂而無愧于先賢往圣,愿讀書人的脊梁,能正直不彎,葉黃巢雖死而無怨。”

  葉黃巢于李蘭亭如同恩公,當年如果不是作為樞密使的他在先帝面前據理力爭,恐怕李蘭亭早就人頭落地,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了。因此當他聽到陳仲卿口中念出這幾句時,神情駭然。

  莫非葉黃巢那日嘴中念叨不忘的年輕后生,便是眼前的陳仲卿?

  李蘭亭有些慨嘆,站在面前的世侄,到底還要讓多少的秘密,不為人知?

  身邊的韋南廬只是覺得這一句精彩絕倫,卻沒想到對李蘭亭而言,還有更深層次的意味。那是葉黃巢最后的叮囑,也是要為這廟堂上的年輕后生,樹一面旗。

  那是讀書人的脊梁,寒門后生的浩然正氣。

  李蘭亭拿來了筆墨紙硯,想讓他在白宣紙上寫下這幾句詩詞。陳仲卿也沒有客氣,接過了狼毫,便開始在宣紙上一字一句的勾勒刻畫。

  韋南廬站在身邊,跟著陳仲卿的落筆,小聲的念出了來。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上闋一出,一股闊達豪邁的感慨,從白色宣紙油然而生,就像一副風寒雨歸人的畫面也就浮現在眼前。

  煙雨任平生。

  韋南廬想起十多年寒窗苦讀,如今爬到了杭州知府的位置,這些年的苦寒,如同一蓑煙雨,任爾東西南北風。

  韋南廬迫不及待的盯著筆鋒往下看。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下闋一出,氣魄浩然。即便自認為文采斐然的韋南廬在這一句也無風雨也無晴面前,也只能承讓一聲大家手筆,銳不可當。

  他抬起頭,望向這年歲方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到底經歷過怎樣的人生,才能寫出這種闊達的意境。

  詩詞歌賦初成,李蘭亭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宣紙,默念一遍,最終回過頭,嘆息說道,“世侄可曾在湖心亭遇過一個算命先生?”

  陳仲卿一愣,不知道李蘭亭為什么會知道此事,只好點點頭,說道,“的確有遇到過這樣一位老先生,當時也沒怎么留意,怎么了?蘭亭叔父?”

  李蘭亭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在外人面前不能明說,何況官場人心復雜,即便韋南廬是自己的門生,即便心明如鏡的李蘭亭也看不穿人心的險惡,最終只能給陳仲卿一個眼神示意。

  他點點頭,很快明白了李蘭亭的意思,知道叔父有些話不想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隨即也意識到自己不太適合待在這里,起身向李蘭亭和韋南廬兩人告別。

  韋南廬也起身客套了幾句,對李蘭亭這位世侄多看了幾眼。年輕有才的后生不多見,正好杭州知府也缺文辭昭彰的后生坐陣,為何不順水推舟做個人情,雙方都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等到陳仲卿離開之后,韋南廬才將方才沒有說出來的話說出口。

  “李蘭亭大人,你這位世侄…文采可是非同凡響吶,但是這一首隨性而來的《定風波》,傳出去怕是杭州滿城的文人雅士都該不淡然了,先來了一個不知名的三鼎甲,現在再來一個陳仲卿,這是要壓得他們抬不起頭啊。”

  盯著陳仲卿遠去的背影,韋南廬不禁起了愛才之心,不再是嘴頭上的客氣,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了這名讀書人,轉過頭對身后的李蘭亭請愿說道,“倘若不介意的話,世侄可以到杭州府內任職,府中恰好有個幕僚的位置,我絕不會虧待了他。”

  李蘭亭回過頭,又搖了搖頭。

  韋南廬當然不愿死心,他咬咬牙,加大了籌碼,繼續說道,“舉薦也行,可以在府中掛個職位,我可以上下運作打點一下。”

  幕僚,掛職?

  李蘭亭神情漠然,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一般,施舍這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你也配?也不想想他們陳家會看得上么?倘若按照現在好友陳安之在朝中平步青云的態勢,一個是尚書左仆射,再加上戶部左曹侍郎,除了宰相范希文和權勢滔天的黃貂寺能壓下,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中。

  默不作聲的收起擺在桌上的那張《定風波》,心中所想的卻是其他事情,把韋南廬尷尬的晾在了一遍。知府大人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不禁輕輕咳嗽一聲,提醒李蘭亭自己還在這里。

  “蘭亭大人,幕僚和掛職對于一個普通讀書人來講,已經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了。如若他不愿意參加科舉考試,這也不失為步入仕途的機會。”

  腳步停頓了一下,李蘭亭有些不耐煩了,他最后才慢慢開口說道,“南廬大人,在你胯下海口之前,可知道在下世侄是誰么?”

  韋南廬楞了一下,才發現到現在為止都是一廂情愿,完全沒想過對方的身份。隨即遲疑的問道,“他不是您的世侄么?”

  隨即韋南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驚訝的說道,“之前有人就有人說過詞評會的第一人是…難道蘭亭大人的世侄陳仲卿就是那個一攬三鼎甲的大才子?”

  李蘭亭感到有些可笑,詞評會也不過是杭州文人雅士的余興節目,真正的經世致用之才根本不需要刻意通過這種方式來揚名立萬。

  如同在詞評會上逼得其他人不敢下筆一樣,杭州的讀書人,難以望其項背他的才學。

  君子器藏于身,待時而動。

  “說來你們可能不相信,詞評會的三鼎甲,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點綴,仲卿世侄信手涂鴉而已,根本不屑于認認真真跟滿杭州城的文人雅士比較。他將來可是經世濟國的棟梁之才。因為你不知道,背后有哪位朝中重臣看中了他的才華…”

  李蘭亭瞇起了眼睛,湊到了韋南廬面前,小聲的說道,“你這點小恩小惠,放在某些人,和他背后的家族眼中,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飛翔鳥中文    南晉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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