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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古今絕唱

  這一聲筆墨伺候帶著李太白的才氣十足,甚至逼得將他面前的蘇子詹后退了一步半,臉色不悅,方才本以為黃寅堅剛剛的揭短讓陳仲卿原形畢露,沒想到對方卻借著這個機會反撲一道,再度一展才華。

  《念奴嬌·赤壁懷古》,即便是詞牌名也帶著雄渾蒼涼,大氣磅礴的境界之感,相比起江南人家的小橋流水,芭蕉牡丹,少了一份婉轉的風流韻味,多了一份壯闊雄渾的氣勢磅礴。

  氣貫長虹,一騎絕塵。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上闋一出,波瀾壯闊的三國畫卷便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伴隨著琴弦的捻指輕彈,拉開了一場壯闊的赤壁之戰。杜牧寫過折戟成沙鐵未銷,李白寫過烈火張天照云海,杜甫寫過浩浩略蒼梧。但是卻從未有前人寫過這樣的浩瀚歷史長卷。

  漫漫歷史,皆是文章。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古今絕唱。

  前塵如煙,一切不過是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談中的感慨。在場眾人像是中了魔咒呆立原地,念奴嬌在詞意的造勢,完全不遜色于之前那篇《赤壁賦》。

  李蘭亭站起身,側轉過頭瞥了一眼身邊的張遜,“張兄,怕是我們都被仲卿算計了,之前他一直借口推托,并不是隱忍不發,怕是這小子…”

  “是啊,之前我以為是他早已準備好的詩詞,現在看來,這小子根本就不屑于跟與這群人玩,他們的境界簡直就是,云泥之別。”張遜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后悔自己做了一個草率的決定,懊惱的說道,“原本只是想給杭州城這群恃才傲物的讀書人一個教訓,讓他們知曉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現在看來我們是干了引狼入室的勾當啊,怕是端午之后,只要陳仲卿在杭州城,再也沒有人敢爭這個杭州第一咯…”

  李蘭亭揶揄道,“不是還有杭州詞賦第二的張兄么?”

  張遜搖了搖頭,嘆氣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陳仲卿放下筆墨之后,環顧著四周圍鴉雀無聲的文人士子,站起身注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平攤著手指向墨跡未干的宣紙,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如驚雷,“在座的諸位不是懷疑在下所做詩詞抄襲么?那么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到底有沒有在這片文中?如果還是懷疑在下抄襲的話,我還可以再多寫一首,兩首,三首,甚至是十首,只要能證明你們曾在哪里見過這些文章,你們盡管背,背出來了算我輸。”

  陳仲卿囂張的資本是他寫下的三首詞賦,沒有人敢再質疑他的水準。

  洪青倌第一個站起身,他拱手對詩詞的兩位評判大儒說道,“青倌退出這場游園詞評會,還請兩位老師見諒。”

  雖然心有不甘,但洪青倌自知自己與陳仲卿之間的差距,螢火不敢與日夜爭輝。

  謝玄真緊接著站起身,托詞與他的老對手一樣,兩人都是人情世故圓滑的老狐貍,如果主動退出不與陳仲卿競爭,頂多是讓對方占了一個不戰而勝的名號,省去了自己慘淡收場的敗績,何樂而不為。

  再爭下去,可能場面就變得難堪了。黃寅堅之前信誓旦旦的抄襲現在看來坐實了污蔑的罪名,神情尷尬的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陳仲卿沒有為難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圍,已經沒有人敢上前一步,提出質問。原本氣勢洶洶的蘇子詹此時拉聳了臉色,表情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子瞻兄,抱歉了,恐怕今晚榜眼的名號,我也要拿去了。”

  陳仲卿故意無奈的攤開雙手,然而這個動作在蘇子詹面前卻顯得有些挑釁味道十足。對方一甩衣袖,憤怒的離去。黃寅堅自知理虧,雖然在場不少人內心都偏袒著他,但明面上卻不能說出來。

  黃寅堅跺了跺腳,也沒有在意周圍人同情或者嘲諷的目光,追著蘇子詹跑了出去。

  狀元,探花,榜眼,接二連三的退出游園詞評會,后來居上的陳仲卿反而成為了詞會最大的黑馬,魚躍龍門。

  不過現在最大的難題卻又擺在了張遜和李蘭亭面前,陳仲卿在一個晚上作出詞兩首,賦一篇,到底要選那篇作為榜上狀元第一名。

  李蘭亭認為《六幺令》最切合今晚的主題,將他擺在第一位在適合不過,但是張遜卻截然相反,他認為《念奴嬌·赤壁懷古》才是詩賦最絕,《六幺令》在意境上顯然不如《念奴嬌》來得驚人。

  一首《六幺令》,一篇《赤壁賦》再來一篇《念奴嬌》,已經沒有人敢鼓起勇氣挑戰陳仲卿的才學了。

  李蘭亭和張遜還在為詞賦的高低爭執不決,陳仲卿悄悄走到一旁看戲的秦韶游面前,盯著這位故作鎮定的富家子弟,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遞到他面前。

  燭光飄動之下,陳仲卿臉上的表情從毫不關心的平淡,慢慢的轉變為殺意盎然的決然。

  秦韶游盯著這一面刻著一個平字,不解的問道,“陳公子這是?”

  “秦公子下人掉的東西,你認不出來了嗎?”

  陳仲卿一本正經的反問對方,“還是說秦公子貴人多忘事,記不起家中有個叫楊平的下人了呢?”

  秦韶游終于抬起了頭,面露恐懼。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讀書人的臉上,看過這種陰戾狠毒的神情。記憶之中唯一一次是在家父動用見不得光的江湖手段鏟除競爭對手,屠盡滿門人家時,他在祠堂里見過那張面無血色的臉。

  幼時恐懼的記憶,涌上了心頭。

  面前的書生依舊恭恭敬敬,卻進一步的逼問他。

  “還是說,秦公子對于這位下人,有什么不得不說的秘密?”

飛翔鳥中文    南晉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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