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鴻臚寺
衛龍是新晉的修士，必須盡快向衙門報備，由鴻臚寺登記在冊，再統一管理。
蔡倡是潛龍榜的風云人物，常年在外殺敵，昨天深夜剛從野外回府，卻駭然發現，家里正在舉行父親的喪事。可惜的是，他問遍了家里的仆役，還是不知道死因。
同時，也收到仆役提供的消息，說是鴻臚寺有一場選拔的盛會。蔡倡已經完成九次納物，即將晉階蘊靈境，為了增添一些底蘊，他決定參加盛會，事后再來處理家中的瑣事。
由此可見，蔡倡天性涼薄，為了自己的切身好處，置蔡傅的死亡于不顧。
郭靖是老油條，現年二十五歲，由于特殊的傻字天賦，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修煉方法，至今還是一事無成，只好到處閑逛，希望自己撞大運，遇上指點迷津的存在。因此，鴻臚寺的每次盛會，郭靖必來參加。
廣場上的幾千名修士，就數郭靖最特殊。
他穿行于人群中，這里看一看，那里聽一聽，這個問一問，那個聊一聊，不停地移動位置，苦苦地尋找一線希望。
衛龍的周圍都是修士，卻一個也不認識，只好把目光停在一面布幡上。
布幡就是潛龍榜，記載九十九個精英。
布幡長三丈，寬兩丈，如同一面巨大的旗幟，懸掛于矗立的木樁上，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衛龍仰著頭，觀看上面的名字與事跡，了解當代的風云人物。
第一名，諸葛輝，蘊靈境。三國諸葛亮后裔，擁有奇妙的孔明燈第二名，呂明乾，蘊靈境。秦國呂不韋后裔，精修呂氏金錢鏢第三名，畢福箭，蘊靈境。宋國畢升后裔，擅長活字印刷 前面的八十幾個名字，都是一水的蘊靈境，而蔡倡，位列榜尾。
第九十九名，蔡倡，納物境。漢國蔡倫后裔，紙人靈性十足 衛龍走馬觀花，卻又過目不忘，還不到一盅茶的工夫，就已經記住全部信息。
目光一掃，終于看到不遠處的郭靖，正想打招呼，卻突然聽到一聲巨響。
鳴鑼開道。
咚咚咚鏘！
鑼鼓喧天。
修士們聞聲而動，在激越的鼓聲中，排成隊列。
趁此機會，衛龍悄悄挪到郭靖的身后，剛好位于這一列的末尾，才剛剛站好，就聽到郭靖與人交談的聲音：“蔡兄，你說裝傻充愣，好像不是很靠譜，真的可以修煉嗎？”
站在前面的蔡兄，頭也不回，聲音沙啞地應答：“如果裝傻充愣還不夠，就加上裝瘋賣傻！雖說傻字天賦極其罕見，但也離不開幾個字，那就是愣、瘋、癲、臆、病、狂、亂”
“好像很有道理，這幾個字確實與傻字息息相關，那我回去以后試一試。”郭靖略帶顫音，似乎很激動。
衛龍實在聽不下去，不忍心郭靖走上不歸路，霍然打斷：“郭兄，那是誤人子弟，別聽他胡說八道！如果你這樣修煉，只會把自己練成失心瘋、羊癲瘋、失憶癥、囈語癥，甚至精神錯亂，患上神經病！”
其實，這種善意的提醒，不是危言聳聽，也不是刻意拉攏，更不是施恩圖報，而是強者心態的切身需要。
也就是說，事關衛龍的核心利益，而不是好心作祟。
要知道，道祖體系最講究一個“悟”字，講究心無掛礙的內心世界，講究勇猛進取的強者心態。
然而，事有不諧。
想當初，在城隍廟的卦攤上，郭靖向衛龍請教傻字天賦，態度很誠懇。
那時候，衛龍不懂傻字天賦，一點概念也沒有，本來應該拒絕，推掉一樁生意，卻虛言誆騙，說什么稟報師父，聽取指點，再登門拜訪，告知詳情。
雖說謊言沒有惡意，也不存在利益糾葛，卻已經惹下因果。
因果是一種天道，說不清，道不明，卻真實存在。
這些日子以來，衛龍的心中留下清晰的印痕，不時想起當初的承諾，不得不花費大量的心思，感悟傻字天賦的玄機，從而解決郭靖的修煉問題，斷開冥冥中的一條因果線。
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必然引發嚴重的后果，輕則懷疑自己，重則喪失信心，變成不思進取的一個軟蛋。
對于修士來說，這是最要命的結果，意味著動不動陷入內心的拷問，而答案也很明顯，自己輕諾毀諾，沒能力解決問題。這樣一來，思維陷入死胡同，再也不可能擁有強者的心態。
所以，傻字天賦的解釋，不管對錯與否，都是“大道之爭”，衛龍不得不站出來，與“蔡兄”爭論，直斥其非。
那位蔡兄聽到自己被罵，說什么“誤人子弟，胡說八道”，就覺得很生氣。
他回頭一瞥，發現陌生的少年才完成第一次納物，與自己的境界相差太遠，不禁“呸”的一聲，不屑地說：“一個新晉的修士，居然大言不慚，也敢在我的面前賣弄？郭兄，當他放屁好了，你就按我說的練，肯定不會錯！”
衛龍雙眼一瞇，問道：“你是誰？口氣這么沖？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以至于牛逼烘烘？不知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道理嗎？”
聽到“兼聽”一句，郭靖的雙眼驟然一亮，覺得自己今天來對了，想必年輕的卦師已經請教師父，肯定有干貨。
郭靖笑容滿面，為雙方介紹：“衛兄，這位蔡兄名叫蔡倡，在剛才的解釋中，言之有物，對我的天賦非常有啟發，不愧是潛龍榜的風云人物！蔡兄，這位是衛兄，我以前在城隍廟見過，是很有趣的一位卦師！”
“哦？具體哪個姓？是曹阿瞞的魏，還是家丁護院的衛，或是廷尉太尉的尉？”蔡倡思維活躍，似乎很有學識。
“衛兄的衛，是捍衛的衛。”
這不是老祖宗最討厭的一個字嗎？
一股無名火，從血脈深處涌出來，蔡倡帶著滿滿的惡意，說道：“凡是姓衛的，都不是好東西！”
這么明顯的挑釁，豈能容忍？論嘴炮，論見識，衛龍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衛龍豎起大拇指，看似贊賞，實則譏諷，就像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說出一大堆。
“姓蔡的，確實了不起！”
“前有剽竊發明的蔡倫，后有奸臣表率的蔡京，果然都是好東西！”
“哦，對了，聽說蔡倫之所以被封為龍亭侯，是因為成天跪舔老邁的皇太后！”
“嘖嘖嘖，一個沒有卵蛋的太監，依靠唇舌工夫取悅老女人，真是好惡心哪！真是好可憐啊！”
“奇怪的是，沒卵蛋的太監也能留下子孫后裔，我不得不懷疑，蔡倫的種有問題！”
聽完長篇大論，郭靖傻傻地問：“蔡兄一脈的始祖不就是蔡倫嗎？如果蔡倫有問題，那不是蔡兄也有問題嗎？”
這真是完美的補刀！
衛龍心花怒放，覺得郭靖傻歸傻，卻傻的很可愛，簡直就是最稱職的捧哏。
此時，二人看不到蔡倡怒火填膺的表情，只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們兩個都該死！以后去戰場殺敵，最好不要碰上我，否則，定斬不饒！”
郭靖覺得很冤枉，大聲責問：“豈有此理！蔡倫出問題，關我什么事？”
衛龍無所謂，若非場合不對，現在就想抹除隱患，滅絕蔡傅一家。
最后一聲鑼響。
一道耀眼的光芒，驀然閃亮，瞬間罩住廣場，如同月光一樣，輝映眾多的修士。
修士們整齊抬頭，視線沿著閃光的源頭而去，最終落在鴻臚寺主樓的頂層。
奇怪的是，沒有人喧嘩，也沒有人議論，每個人都是肅然起敬，注視著主樓。
在那里，是一團無比耀眼的光芒，正在散發刺目的光輝。
這一刻，寂靜無聲，莊嚴肅穆。
修士們都很清楚，明國的最高統治者，皇帝陛下朱元璋，正在觀察自己。
那光輝，來自鎮國神器那月光，正是天子之氣。
月光如水，如同瓊漿玉液，匯集萬民的情緒，飽含愫氣的精華。
這就是掄才大典的第一道美味，也是朱元璋的莫大賞賜。
修士們仰著頭，摒除雜念，心存一念，沐浴在月光中，奮力吸收難得的資糧。
主樓，頂層。
東向的一間密室，四周的墻上連一扇門窗也沒有，卻又亮如白晝，分明是鴻臚寺的煉功房。
此時，房中聚著五個人。
朱元璋穿著明黃色的兗龍袍，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捧著和氏璧，一邊運轉神器，一邊好奇地問：“雨兒，你說的衛龍，花開極限，底蘊深厚，號稱李白第二，現在位于隊列的何處？”
“此前，公主多次提到雛鳳軍的一名斥侯，稱其為明國之李白，老臣相當好奇，也想早日結識！”自稱老臣的這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不像是凡俗中人。
“連國師都是心生好奇，我就更不用提了，請皇姑指出位置，讓皇爺爺與國師早點認識！”這是一位中年人，面如冠玉，身穿紫色官袍，正是鴻臚寺的最高主官，名叫朱允炆。
朱允炆何許人也？憑什么權勢彪柄，主持鴻臚寺？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