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廢柴神童 第九章 鐵幣風波
第九章鐵幣風波(書號:88215)
第九章鐵幣風波
作者:巫山云沒有雨
日上三竿的集市,攤子擺的一處緊挨著一處。待方仲永一干人駕著雇來的牛車趕到時,早已然擠得水泄不通,能擺攤兒的地方都占的滿滿當當。
陳七看向方仲永,略略黝黑的皮膚襯得他一口白牙更為潔白,活像后世牙膏廣告一般,他呲牙一笑,像方仲永道:“我們忘了,咱這集市,也稱‘鬼市’,天沒有亮,地攤子就都占好了,喏——”
他指向許多攤位邊上那些個已然熄滅的不起眼油燈,繼續道:“這些,都是天不亮就來占位子時,點過的燈。”
方仲永打眼看去,這集市上當真是什么都有,賣花兒的和賣大蒜的成為芳鄰,牙簽子和醒酒石擺在一處,賣扇骨的攤位兼職賣著鞋拔子,書畫古錢,犀角象牙,真假難辨,奇巧雜陳。
身后的柴麟卻大不咧咧從牛車上跳下,付了錢,揮手叫身后的家丁打發著車夫回去。又轉頭對方仲永道:“既然此處已經沒攤位了,那不如去我家在西邊大街上開的茶鋪子,把那攤兒擺在茶鋪子門口,不就結了。”
方仲永卻已然看到一家擺著各色蔗糖的糖粉攤子,他躬下身子,對著那些五顏六色的蔗糖微微思忖,隨即向那擺攤子的大嬸兒道:“這些,可是用不同水果熬出的湯汁子,上的色?果然別致。每樣各自買二斤吧。”
說著,就去摸錢袋子付錢。
那大嬸卻似是被看穿了家傳秘計一般,先是瞪了方仲永一眼,隨即看到方仲永的錢袋子,這才動手,給方仲永每樣兒包足了分量。
柴麟脾氣急,只待方仲永完成買賣,就頗不耐煩的拉起他,抬腳向西街走。邊走邊道:“快些,都什么時辰了,又不是來逛集的,你可要在今日給我賣出去些柳絮糖,讓我看看這新玩意兒的那啥,那啥檢驗才好。”
“市場檢驗,”方仲永一面跟著柴麟,往柴家茶鋪所在的西街那邊走去,一面笑瞇瞇對柴麟安利著新名詞:“你就是性子太急,你怎知我買這些個,和我們的生意沒用處呢?”
和東街一樣,西街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當鋪茶館,曲樓驛站,各色物事鋪賣,應有盡有。這一條街上的茶鋪子,也不算少,最大的,卻還是柴家的“雨來不散軒”,但因這匾額念著拗口,更多人都叫它“柴家茶鋪子”。
鋪子的結構乃是大穿堂的房屋,兩頭和后面設有單間,宋稱雅座,類似于如今的包間。雅座內是靠背椅子,又稱“官座”,前堂則是凳子與方桌。另還設有長案和條凳,稱為“散座”。
每天清晨,茶館招幌擺出,就是開業,招幌撤下,便是打烊。門前兩面旗幟,一面寫著“陸羽三篇”,一面則是“盧同七盞”。
店內掌柜小閣子內的墻上,八塊綠油油下墜紅綢飄帶的小牌子,上面分別寫著當時時鮮的各色茶湯名字,十分醒目。
掌柜的見少東家柴麟突然大駕光臨,自然上前招呼著:“公子這是——”
柴麟早已面露不耐煩的神色,就著外面散座隨意坐下,只對掌柜道:“隨意給我們來點茶食,就這里,讓我這兄弟擺個攤子,賣點——”
說著,把頭轉向方仲永。方仲永忙一拱手行禮,客氣道:“柳絮糖。”
“柳絮糖?”掌柜的有些費解的看向他,也回了一禮:“此為何物?”
方仲永命陳七將做好的棉花糖器具擺出來,打開手中五色蔗糖,混一點紅色的與一點尋常蔗糖,一并放入磨盤小孔,點燃燈火加熱,蔗糖顆粒很快化作了粉噗噗的液態糖漿,旋轉的離心力再次將粉糖漿從加熱腔側壁的小孔中甩出,綿密如柳絮的糖漿遇冷凝在方仲永手中的竹簽子上,不多時,一個粉色的糖球再度打好。
掌柜的一面招呼著小二,給少東家這邊上了茶水茶點,一面看方仲永打出一個又一個糖球。
滿桌子人,個個拿著方仲永遞過去的柳絮糖球,吧嗒吧嗒啃的帶勁。茶鋪中的茶客也皆覺得新奇,不多時,就有人群聚集過來。
“普通的五文錢一個,彩色的八文錢一個,七彩的十二文,各位來嘗嘗鮮啊。”陳七聽過方仲永的吩咐,已然一邊開始接下制作柳絮糖的任務,一面吆喝起來。
“爹爹,我想要一個。”一個稚氣的童音從東面的一座響起。
“我也嘗嘗。拿一個普通的,一個彩色的。”
小二迅速從那一桌把銅錢遞過來,陳七“得嘞——”一聲,手腳麻利的加熱轉動“柳絮糖機”打好兩只柳絮糖,柴麟對身側家丁一個眼神,家丁忙不迭的擔當起,為各位茶鋪內外食客們,傳遞柳絮糖和銅錢兒的任務。
因著街巷極是熱鬧,這臨窗向外的位置,和陳七歡樂的叫賣,很快吸引的眾多孩子一傳十十傳百的前來嘗新鮮。很快,家丁們皆是忙得一腦門子漢,陳七歡樂的做著柳絮糖,收著錢。
方仲永退居二線,專心品茗吃點心。
柴麟喚了掌柜,拿出賬本算盤過來,不時詢問兩句茶鋪生意上的事。看那樣子,掌柜似乎也很是習以為常,對這位少爺并不敷衍。
而柴麟的問題,也是問的有板有眼的,一談到生意二字上,柴麟就全然不見了書塾里,那副紈袴膏粱樣兒,整個人說不出的精氣神兒。
他指向賬簿上的幾行,抬頭向掌柜道:“怎么有這許多鐵錢收進來,不是說了盡量收銅錢么?”
掌柜微微頷首:“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銅幣被上面都搜刮到幾大都府去使用,這邊難免,喝個茶的茶客里,總有人要付鐵錢的。鐵錢,到底也是錢。一銅錢兌換十鐵錢,這數,也是不少一文的。”
柴麟卻一揚手道:“這不是數的問題。一銅錢換十鐵錢沒錯,可銅錢一文多重?鐵錢一文多重?每一千文銅錢的重量,算到小鐵錢就是十三斤,大鐵錢就是十五斤。收了鐵錢,回頭拿出去買東西,就買布吧,我問你,一匹尋常里衣絹布,你算算要扛多重的鐵錢去買?”
掌柜似是忽的被問住了:一方面他多年做生意的,自然了解這鐵錢的問題;另一方面,卻又有現實流通的固有問題,畢竟茶鋪子面向的,并不只是非富即貴的人群。老百姓來喝個三四文錢的茶,掏出串好的三四十文鐵幣,難道這生意就不做么?于是不知如何回話,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方仲永卻在一側笑著開了腔,半解圍,半認真道:“算下來,差不多是兩萬多文鐵錢,大約,五百來斤吧。但想必,如今銅錢不足用,掌柜的也有他的不容易。”
柴麟卻依舊嘴角掛著幾分略略有些嘲諷的笑意,揮手讓掌柜下去。
柴麟不知道,可方仲永作為后世而來的人,卻是知道的:
北宋的商業高度發展,貨幣的流通量是之前所有的朝代無法比擬的,導致銅幣的制造跟不上,一連串財政問題始終追隨著。鐵錢不適合用于貨幣流通,而銅礦和銀礦的開采遠遠跟不上市場需求。
雖則,在劉娥太后當政期間,為了抑制川交子被偽造引發的貨幣混亂,朝廷在天圣元年,下令在益州設立交子務,開辦官交子——也就是后世所知的,紙幣在宋朝的出現。
官交子上,蓋有益州交子務和益州觀察使的官印,每張上面都有固定的面值,如一貫,五貫,十貫。于此同時,還設立了官方準備金,在官交子發行之初,立下規矩,每造一批交子,備本錢三十六萬貫,每一屆以兩年為期,到期兌換。
然而,官交子的通行,依舊主要是存在于幾個大府,如開封府,大明府,益州府等府,連江寧府,此時也尚未有官交子的兌換機構。
身側一浪高過一浪的哄笑聲,將方仲永拉回了眼前。
陳七站在身側,不斷的拉著方仲永的衣衫。
而一個前襟頂著棉花糖絮子,凸飄的粘在她胸前綢緞衣服上,面色凜然的十三四歲小姑娘,正瞪大了眼睛,叉腰立在方仲永面前。
“怎么回事?”方仲永側頭問向陳七道:“這姑娘為何胸前頂著兩坨棉花糖——哦不,柳絮糖?”
陳七微微有些猥瑣的紅著臉,低下頭道“這姑娘方才來買兩只柳絮糖,我見她生的俊俏,多看了她兩眼,一時之間,忘了將竹簽子及時收好,天知道為何那時,忽然來一陣歪風,就,就把那兩坨,吹到,吹到那里了……”
方仲永啪的反手給了陳七一個蓋瓢,“臭小子,讓你好色”。
隨即轉過臉,見那姑娘自己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并不把那兩坨棉花糖趕快自己收拾了去,反而挺著小腰板兒,氣勢洶洶的站在哄笑的人群中間。心道不妙,但還是做君子狀長長做了個揖,抱歉道:“對不住,我這兄弟手藝不精,唐突了姑娘,實在對不住。”
“手藝不精,還出來賣東西,弄臟人家的衣裳。不行,你們賠。你們賠。”姑娘雙手叉腰,不依不饒道。
方仲永想到北宋承襲唐風,女子并不必被禁錮在家宅內院之中,再看眼下這姑娘的潑辣勁兒,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這可不是北宋街頭風辣子么?
心下略感不知所措之際,卻忽的被柴麟前往弄了兩坨棉花糖,啪啪貼在了方仲永胸前。
柴麟還嫌不夠,又旋出幾坨棉花糖,將陳七和他自己的胸前,也都粘上了棉花糖,然后一臉紈绔流氓樣兒的,對那姑娘道:
“對啊,我們該賠,怎么賠法呢?總不能,讓小娘子您,當眾把衣裳脫下來,我們拿回去給你漿洗干凈嘍,然后再送回來賠你吧?不如,我們陪你一起臟了衣裳,你看——”
說著,柴麟挺挺胸,大搖大擺的和方仲永,陳七,三人站成一排,六塊粘在前襟的棉花糖一起在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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