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五十九章 跑警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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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鵝格拉!我鵝格拉!我鵝格拉……”抓著槍的日本人一邊喊一邊踉蹌奔來,女生們驚叫一聲救命,轉身就往來的方向跑。愛↑去△小↓說△網王守武見此渾身毛孔一熱,就像上前攔人,可吳幾康在后面一拽他,霎那間他的膽氣消散的無影無蹤,也跟著大家往回跑。
日本人只想控制住這群孩子掩護自己,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怕威脅,只一個勁的飛跑。他見山上樹林更密,便跟著追了起來。于是學生在前,日本人中間,兩個滇軍士兵差點跟丟,可聽到山上的救命聲,知道日本鬼子朝山上去了,也往山上跑。
松樹林過去就是木香花叢,一千多米的距離簡直是跑斷腸。學生們在學校雖然不用自己掏錢吃飯,可政府下發的‘八寶飯’(谷、糠、秕、稗、石、沙、鼠屎、霉,稱為八寶)只有兩頓,早餐是餓著的,燒菜用的油也少的可憐,二十桌只用十兩油(16兩老秤)。這一千米跑下來已經精疲力竭,一個的女生當場就昏了過去。桑藍華抱著她喊了幾句,狠掐人中也沒用,不得不道:“跑不動了,你們跑吧,”
“跑不動也得跑。”王守武上前想橫抱女生,可他的力氣太小,抱到一半就抱不起來。‘啪啪’的槍聲又響,慌亂間他只好和桑藍華兩人一起架著她,眾人跌跌撞撞的躲進了花叢。
“站住!”那是士兵的喊聲,他們追的很近了,可惜木香樹樹叢太密,花又開的盛,到了這里根本找不到人影了,兩個人卡上刺刀,各選一面小心的鉆入了花叢開始搜敵。
花香撲鼻,樹叢中只有蜜蜂在飛舞,它們全然不解花下這群學生的驚恐,歡快的在花叢中采蜜。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中,日本人似乎走遠了,又似乎走近了,眾人六神無主時,山下再次爆發出一陣喝彩,天空對持的藍銀兩色終于有了動作,一小群藍色開始從正上方沖擊銀色陣列,俯沖、拉起;俯沖、拉起,每一次俯沖總有幾架銀色飛機被擊落。自知不敵的銀色飛機開始往東逃竄,但它們的速度比不過藍色,一路上不斷被擊中、著火、斷裂,墜落。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全國武裝的兄弟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后面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軍民團結勇敢前進,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沖啊……”
山下傳來的歌聲無比嘹亮,可抓著一根樹枝以圖自衛的王守武聽著歌聲不但沒有激動,反而覺得很羞愧。愛↑去△小↓說△網三個男生、五個女生,一個鬼子傷兵就追的大家滿山跑,后面還有國.軍士兵跟著。剛才要是往山下跑,說不定自己已經繞到國.軍士兵后面了。
他羞愧間,‘嘩’的一聲,不遠處樹叢猛然搖晃,一個聲音先是喊‘快來’,而后就悶聲悶氣了。能聽到的,只有用力的吐氣聲、物體的著地聲,以及風箱一般的喘息。一個女生嚇的又要尖叫,好在被桑藍華及時捂住了嘴,當一切靜下來大家以為危險過去時,花叢一閃,一個滿臉是血的人出現在眾人面前,這就是剛才追著大家的日本人。
“啊!”尖叫聲再起,與尖叫聲響起的還有兩記清脆的槍聲。眾人掩耳閉目時,眼前的日本人搖晃了兩下,‘砰’的一下栽倒在地上。“啊!!”又是尖叫,這不是一個人的尖叫,是全部人的,連下意識橫枝拒敵的王守武都‘啊’了起來。
“喊什么喊,佢不是死了嗎?”一個聲音在眾人的頭頂響起,王守武抬頭望去,那是一個人,白色的降落傘掛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上,傘下長長的帶子正吊著他,還是倒吊著。
“你……”頭頂上居然還有一個人,王守武驚的說不出話來。倒吊者在空中掙扎了幾下,手槍收了起來,口中咬著的匕首抓在手里又開始小心的割繩子,大概是之前已經割了一些,這次沒割兩下繩子便斷了,他抓著繩頭雜耍似的轉了個身,三米多的高度,輕輕一躍就落了地。然而他蹲在地上一直沒起來,王守武想過去扶他時,才看見他的大腿外側有一道尺余長的破口,里面血肉模糊。一個明晃晃的扁壺麻利的從夾克里取了出來,扭開之后是一股嗆人的酒味,這人喝了一口舉著壺看了看王守武,王守武連忙搖頭,他不喝酒。
‘噗——!’酒被噴到了傷口上,血肉模糊間王守武根本不敢看。
“我們來!”女生們過來了,她們害怕日本人,可不怕血肉模糊的傷口。烈酒、止血棉、磺胺、繃帶、嗎啡,飛行員拿出的東西不解釋她們就知道怎么用。愛↑去△小↓說△網這邊在清理傷口,端槍的滇軍士兵沖開花叢跑了過來,他紅著眼睛,警惕的姿勢看到地上的日本飛行員尸首就松懈了。
“來華助戰洋人,軍民一體救護。”被一群女生伺候的林進前好不快活,見持槍士兵上來他從夾克里亮出一個印有青天白日徽記的小證——這是航空隊的規定,要求飛行員對民眾出示,免得誤會發生意外丟了性命。林進前亮證的同時還按照規定自我介紹:“海軍戰斗機第一中隊……”
滇軍士兵看了他一眼便沒理他,但也沒走,按照命令,他們除抓捕日軍飛行員,還要救援海軍飛行員。按說救援一個海軍飛行員可以獎勵一千國幣,可死了兄弟的他根本高興不起來。
“抽煙嗎?”林進前叼著煙。這時候傷口已經清理完了,灑上磺胺墊上止血棉,女生們正用繃帶包扎傷口。當然,動手的只有桑藍華、喬蘊華、溫磊三個,其他女生全在看著。
士兵沒說話,但蹲了下來,接過煙取了一支叼在嘴上,林進前用打火機給他點火。他要把煙還給林進前的時候,林進前推了回去,“我還有一包,這包就給送你了。”說到這林進前才發現身邊有幾個男生,于是問:“你們抽煙嗎?”
“不……不抽。”王守武有些緊張的搖頭,吳幾康則道:“你、你是怎么下來的啊?”
“怎么下來的?”林進前笑了起來,“日本的九七艦攻是三個人,我是一個人;他們的飛機好唔掂,我們的飛機硬凈,沒子彈當然是撞啦,我時運低就下來了。”
“你是廣東人啊?”剛才沒覺得,現在大家才發現林進前口音滿滿的廣東味。
“祖籍是廣東,現在的華僑。”林進前回答的時候看到天空緩緩飛來的一架直升機,又看看了周邊。身邊全是低矮的木香樹叢,只有百米外有一塊大一點的空地,他對著王守武幾個男生道:“兄弟,要你們幫忙了,把我搬到那邊去。”
“那邊……”王守武看了看林進前指的方向,不知道他為何要去那邊,但也沒有猶豫,等喬蘊華給他打完嗎啡止痛,就連同吳幾康、滇軍士兵幾個將他往空地上抬。剛才跑了一陣,現在又抬著一個壯實的飛行員,到地方的時候幾個人幾乎要攤在地上。
“謝謝了兄弟!”拋出黃色煙霧彈的林進前拍了怕他,“你住在昆明哪里,我以后找你們玩。”
“我住在城西……”黃色煙霧彈徐徐噴著煙霧,不過直升機很遠就看到了松樹上的白色降落傘,順著降落傘又看到了抬著飛行員的男女學生,沒等黃煙彌漫,直升機就飛臨眾人頭頂了。螺旋槳吵雜間,王守武的聲音被淹沒的無影無蹤,他抬頭之后又被緩緩下降的直升機嚇了一跳,這種可以懸停在空中的飛機他只聽上一屆學長朱洪元等人說過。
強風吹起的沙塵噴到嘴里,震耳欲聾的螺旋槳聲讓人什么也聽不清。直升機停穩后,機艙門拉開,一個手臂上配戴紅十字臂套的士兵和副機長抬著擔架下來了,他們把林進前搬上擔架,又快速的抬上飛機,就當王守武以為飛機要拔地而起時,那個醫務兵又下來了,在他耳邊大聲問道:“中尉邀請你們一起上機。”
一起上機就是坐直升機了,王守武想都沒想便連連點頭,他又跑到桑藍華、喬蘊華耳邊說了兩句,女生們雖然有些扭捏,最后居然也不怕飛機,全跟著上去了。
礙于穩定性,直升機救護飛行員曾有規定,正常情況下不允許兩名飛行員同處一架直升機。此時機上空空,一個傷員、一個救護員、八個學生完全裝的下。艙門拉上后,直升機先是緩緩上升,然后才往前飛行。機艙是一個六米長、兩米寬的小空間,兩邊是座椅,中間是過道,不過現在擔架塞在過道上,空間顯得有些狹窄。王守武本以為飛機上能看到發動機、傳動軸這些東西,上去之后才發現這里就是一個裝人的空間,除了椅子什么也沒有——飛行員在上面,發動機聽聲音似乎在前端。
跑警報的后山離昆明城最多三四里路,如此短的距離直升機剛剛起飛似乎就要降落。降落就是海軍機場了,著陸場在辦公樓一側,這里不止一架在直升機降落,同時降落的還有另外兩架直升機,不過讓王守武幾個吃驚的辦公樓,這里被日本人轟炸了,還有幾架日機殘骸。身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直升機一停穩就沖上去要把傷者抬出來送到樓內的手術室,可這架直升機打開艙門卻讓他們感到吃驚,因為里面坐著的全是學生,
“是輕傷。”同機的醫護兵大聲喊著,表示情況不緊急。等白大褂抬走林進前,他又找來一個士兵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要他帶王守武幾個去一個地方。可他轉身要登機時,直升機卻起飛了——傷員已經找齊,直升機現在全部返回機庫。“還是我帶你們去吧,”他道,說罷帶著眾人走向一個地方。
“感謝您對我們飛行員的救助,這是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請您收下。”辦公室里外站著四五個抬轎子的草鞋漢子,里面的軍官正在向一個士紳致謝,送給他一個精致的盒子。
“你們幫我們打日本人,我怎么收你們的東西呢?”士紳掂著肚子,擺著手怎么也不收。
“吳先生,這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是我們一點心意。再就是一枚勛章,請您務必收下。”軍官堅持著,盒子也打開了,里面除了一扎大面值法幣還有一枚精致的勛章。“您就當這是千金買骨吧,以后我們肯定還有飛行員受傷跳傘,你收下事情傳揚出去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救他們,這也是在幫我們啊。”
軍官說的很有道理,士紳想接盒子看到那扎法幣又很是不安,他其實只想要那枚勛章,這表示他救過飛行員,為抗戰出過力。軍官見此道,“您真要覺得不妥,也可以把它捐了。”
“好,那我就把他捐了。”士紳終于接過了盒子,握手之后在士兵陪同下離開。
“幾位同學,我代表航空隊感謝你們的幫助,這是一點小心的心意……,請你們務必收下。”醫務兵已經問明王守武等人的身份,軍官看到他們滿意的點點頭,這次是八個盒子。
“我們……”沒想到是這么回事,王守武錯愕,桑藍華道,“是他救了我們啊。”
“可你們幫飛行員處理了傷口,這是要感謝的。各位同學不要推辭,按照規定任何救助飛行員的人都會得到我們的感謝,這是你們應得的。”軍官并不清楚當時的情形,在醫務兵的匯報下這些學生幫飛行員包扎了傷口,還護送他到了安全地點,這就符合獎勵規定了。
幾個學生是說不過軍官的,在你們不收我就送到你們學校的‘威脅’下,八個人帶著盒子渾渾噩噩被送出了海軍機場。他們在城門口就下了車——此時的昆明已經沸騰,街道上鞭炮轟鳴,興奮的人們抬著日機殘骸一邊游行一邊大叫,擠向已經再也不能擠的狹窄街道,而在幾百公里外的海口機場,雪白的刃沒入大林末雄大作的小腹,刀刃橫錯之后,‘嘿’的一聲,身后的太刀橫斬下來,血濺的同時頭顱落地,在地上滾了滾就再也不動了。請瀏覽.aiquxs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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