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二十一章 救援4
閱讀你快讓他走吧。”
房間里就這個人說了一句,其他人都怔住了。只是里面敲門聲越急,杜柏青不得不開了鎖。李孔榮見沒關燈沒出去,杜柏青進來了。“不能出去,外面我也不知道去哪。”
李孔榮則快速寫道:‘關燈。出去。我有辦法。’他寫是這樣寫,其實心里半點辦法也沒有。可這些女學生不愿意一個男人在此過夜他只得出去。
“好。”杜柏青見李孔榮說有辦法,性子也不喜歡被人嫌,終于點了頭。外面的人還在發怔時,她便把燈關了。李孔榮走出房間,昏暗中若有若無看了客廳里諸人一眼,然后緩緩走了出去。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明晃晃掃過不帶任何感情,他一走,房間里的壓抑頓時一松。
法租界李孔榮走入風雪,公共租界卻是多方聚會。海軍上海情報處行動組黃子堅上尉一個小時前帶人進了仁濟醫院,在四馬路警哨響起之前,他的人在太平軍找到了劉永仁少校的尸體,慶幸沒有找到李孔榮司令官的尸體。之后四馬路上警哨急鳴,他帶人出醫院的路上聽聞細節,感覺那輛汽車調虎離山的意圖太明顯,司令官應該還在醫院,于是走了一小半又折了回來。
他折回來的時候中統上海站站長陳彬和王應錚也跟著回流的病人進入醫院。他們得到消息的不比軍統晚,只是刺丁案后,軍統行動人員幾乎全被抓過了,他們到得晚。兩人穿著病號服,夾著槍勾著身子上了樓,任誰也看不出什么破綻。
中統來了,杏花樓里被蔣安華暗示過的李正梁也重新回到了醫院。全中國一出手就是美元,且素來是大手筆的抗日組織自然只有海軍了。蔣安華的這個判斷和拿到報館記者照片陳恭澍的判斷基本一致,但他的想法單純的多,既然海軍這么有錢,何不問他們多要些?他這樣想,李正梁也是這么想。反倒是史密斯幫辦心存愧疚,他覺得自己被上司拋棄了。
三幫人進入醫院,七十六號的人也沒走。調虎離山這種小把戲瞞得過誰?七十六號實則上就是中統叛徒撐起來的,李士群是,馬嘯天是,這些人都是情報老手。現在明面上撤出突擊隊員,可那只是魯莽的外圍人員,真正骨干仍然潛伏于醫院各處。這些人有兩個目的,一是繼續尋找那個傷員,二,以靜制動,張網捕魚,中統軍統只要聞訊前來那就一網打盡。
第一個上當的是海軍情報處,這些人畢竟是業余。他們很快被特工總部突擊隊伏擊,一時間槍聲大作,黃子堅的人沒有配發防彈衣,甫一開槍便死傷慘重,不過他們帶著湯姆森沖鋒槍,交火后水潑一樣的子彈打得對方根本抬不起頭。沖鋒槍之外還有最新配發的兩段式火箭筒,這是醫生病人涌出醫院時混進來的。仁濟的病房很大,突擊隊推到病床作設擊掩護,他們先被沖鋒槍壓的抬不起頭,再被火箭筒炸破病床,頓時哭爹喊娘的舉手求饒,黃子堅只留下領頭的問話,其余都給斃了。
黃子堅的人交火,再退回醫院的李正梁等人也和伏擊的特務交火,他們火力自然比海軍弱一等,有的僅僅是幾把毛瑟駁殼槍,不過史密斯身上穿著防彈衣,他沖在最前,讓李正梁幾個乍舌不已。
“閣下,這些都是重慶分子,非常猖獗,今天我們一定將他們捕拿歸案。”仁濟醫院山東路出口,聽聞槍聲又起的副總指揮馬嘯天立即向日籍警務幫辦赤木親之表決心。這讓赤木身邊站著的日籍總巡嗤之以鼻,現在仁濟醫院已經被幾百名日籍巡捕圍住了,重慶分子翅難逃。
“呦西。”日籍總巡看不起馬嘯天,可赤木親之卻樂意看到交火,這種情況表明公共租界內的恐怖分子極多,租界需要大日本皇軍的保護。“重慶分子有多少人?”赤木問道。
“有……”馬嘯天在醫院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重慶分子,但他清楚之前突擊隊死傷慘重,他道:“閣下,里面最少三十多人,他們有軍用武器,殺人毫無顧忌,非常危險。”
“我明白,你的部下什么時候才能肅清這些人。”赤木親之問道。天已經黑了,雖然整個醫院被圍住了,可他不想拖延太久。
“我的人,”醫院里頭槍聲更熾,間伴有劇烈的爆炸聲,馬嘯天也不知道突擊隊什么時候才能肅清敵頑,可現在日本人問了,他總不能拖太久,要不然突擊隊的重要性體現不出來。他道:“閣下,請再給我半個小時,突擊隊將一舉蕩平重慶分子。”
“我只能給你二十分鐘。”赤木親之略作考慮才勉強答應,他必須盡快抓住那個傷員,不然自己、特高課以及中支那派遣軍上海司令部都會很被動。
“特工總部的人?”問玩口供黃子堅明白自己遇上了誰,特工總部就是七十六號,他還和軍統的人交火的。“馬上去二樓,”他道,“我們和軍統匯合。”
“長官,傷員怎么辦?”小組十二個人,死了兩個,傷了四個,其中一個是重傷。雖然都是見過血的,可李培元準尉想到處置辦法還是于心不忍。“這里就是醫院,就不能……”
“不行!”黃子堅斷然搖頭。“他受的是槍傷,日本人一搜查肯定會刑訊。你不行就我來。”
“我來。”李培元幾個是陸戰隊出身,和日軍血戰過,剛才也是心軟,他走到那名重傷同袍面前二話沒說對準腦袋就是一槍,血濺在他皮靴上,所有人都于心不忍。
“走,去二樓。”黃子堅嘆了口氣。
‘你知道這幢房子有哪幾間是晚上不亮燈火的?’走出女生宿舍的李孔榮并沒有出弄堂,他還是必須借助杜柏青尋找住所。旅館是不能去的,找過夜除非第二天殺掉,不然她們肯定會告密。唯有找一些空房子過夜最安全。有杜柏青支應,兩三百萬人口的上海,日本人未必能找到自己。
“我曉得一個地方,是我娘娘家,那里沒人,可我沒有鑰匙。”杜柏青想起一個地方。
‘在哪里?’李孔榮追問。
“在靜安寺路那邊。”杜柏青跺著腳,北風冷的很。
“……”李孔榮一聽靜安寺路就搖頭,那里是公共租界,不是法租界。可搖頭卻讓他覺得傷口發疼,他又不能集中精力思考了,剛才那劑嗎啡的藥效似乎要過去。‘去電影院。’剛才那個女生的話回蕩在他耳邊,他隨手就寫上了這個,但又覺得租界電影院本就不多,通宵場更少,只要派個人兩個小時就能把這些電影院查一遍,他不得不改寫道:叫車,去靜安。
上海能電話叫車的出租車公司只有兩家,一是云飛,號碼30189,另一家是祥生,號碼40000。李孔榮習慣叫祥生,但這次杜柏青叫的是云飛。出租車不一會就出了法租界到了靜安寺路。在李孔榮的記憶里這里頗為危險,因為一路舞廳多咖啡廳多,各色人物不少,間諜更是扎堆。比如軍統的陳恭澍,以前看他寫的回憶錄英雄無名,他負責上海區的時候就住在西摩路和新閘路路口的西式公寓樓里。
他還說‘新房子的缺點是……因為是在樓下,又接近巷口,白天還不覺得,一到晚上,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往往有一陣咯喀的皮靴聲,從窗外掠過,一直要等到走遠了,才會把一顆吊起來的心放下來。我常常在想,早晚總免不了有那么一天的。’
陳恭澍1941年被捕,而后叛變。如果自己被俘,叛變都沒有可能。去靜安寺路的路上,李孔榮莫名其妙想到了這些東西。不過讓她寬心的是,杜柏青親戚家不是在路口,是在一條深深的弄堂。她和臨近的住戶都認識,進來的時候還打了幾聲招呼。門鎖被槍打壞,進門后杜柏青鋪好床套好被子,他上去一會便睡著了。
“兄弟那方面的?”醫院二樓,李正梁看著有人從背后把七十六號的人打死,頓覺是朋友。
“海軍。”黃子堅沒有掩飾,直接相告。
“哈哈!”李正梁大笑,“我們都白忙活了,你們的朋友早走了。床都空了。”
“真的?”黃子堅不是很相信李正梁的話,“你們是戴老板的人?”
“是,我們是戴老板的人。”李正梁頗為自豪,因為中統從不敢真刀真槍和日本人干的。“你們的一個兄弟和我們隊長把日本人引開了,我們回頭來找人卻不見了人。你們要找的長官應該已經走了。他可以作證,他和你們那個小兄弟是一起的。”李正梁指著史密斯。
“sir,你和陳在和曾經在一起?”樓下又在打槍,黃子堅的聲音不得不抬高幾分。
“是的。陳,陳中尉。”史密斯右臂上被子彈咬了一口,“他和我逃出醫院時,帶走的是另一個病人,但我回去找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認為他已經離開了醫院,他僅僅是顴骨受傷,并不影響奔跑。”
史密斯的話讓黃子堅心中大定。長官如果逃出去了,那么自己這些人便可以撤退了。只是醫院被團團包圍了,又還有傷員,真不知該如何逃出去。“怎么出去?”他問向李正梁。
“過來的弄堂被堵死了,沒辦法出去了。”李正梁發現沒人后也想撤退,可醫院進來可以出去是不行的,一個隊員剛翻上圍墻就被打死了。“你們沒路子?”
“沒路子。”黃子堅搖頭。他身邊的薩本根則道:“就在這里殺日本人吧,夠本就行。”
“好樣的。”李正梁大贊。“兄弟我看你們海軍是越來順眼了,有錢,出手大方,還敢拼命,比中統那邊娘娘腔爽氣多了。”
“可我們殺的不是日本人。”黃子堅不想自己的小組在這里全軍覆沒,他還必須找到司令官,然后安全護送他出去。他見李正梁正沒有辦法,便道:“那大家就下樓往北,大馬路人最多,只要闖過去,大家都能逃得掉。”
“誰說中統就是娘娘腔。”黃子堅決定硬闖,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他往二樓交火處走,陳彬和王應錚也往交火處靠,兩人剛摸過來便聽到李正梁鄙夷中統娘娘腔,中統上海站站長、剛剛策劃刺丁失敗的陳彬不以為意,他手下的殺手王應錚卻氣不過出言相駁。
“真是徐老板的人?”李正梁低呼一句遇到鬼了,可心里還是很高興的,行動中遇見兩個兄弟情報機關的人,這是頭一遭。
“別廢話。要想活命的就跟我們走。”陳彬站了起來,他一身病號服,可臉上卻蒙一塊布,顯然,他不希望軍統和海軍的人記得住他的長相。
“他娘的。”一看兩人臉上蒙著一塊布李正梁就確定兩人是中統的人無疑,他們行事就是娘們一樣,遮遮掩掩讓人極為討厭。
“走!”李正梁槍口往下放黃子堅也探出了頭,他當即示意隊員后撤。
“等等。先說去哪?”李正梁攔住了,他對中統有些不放心,叛徒太多了。
“去了就知道。”陳彬回頭盯了他一眼,“你是第三大隊的吧,我見過。老蔣呢?”
一下子被人說出隸屬,李正梁再也沒有疑心了,可轉頭見底下花壇突擊隊越聚愈多,不攔住誰也走不了,他當仁不讓的道:“你們先走,我的人斷后。”
“不用。”李正梁看到一樓的突擊隊越聚越多,李培元準尉也看見了,他扛著火箭筒頭也不回大喊一聲不用。之后一扳電鈕,砰的一聲,管尾立刻噴出一股白煙,管口拋出去的東西瞬間著火,它吐著熾熱的火焰打著旋兒以人眼能看到的速度往前極進,一眨眼的功夫,飛彈便擊中百米外突擊隊簇擁躲藏的花壇,‘轟……’,耀眼的火光中,幾條黑影被拋起,慘叫聲一片。
“這是什么?兄……弟。”目睹火箭筒發的李正梁差點咬斷了舌頭,可他還是忍痛等著黃子堅解釋。陳彬也驚呆了,要是有這東西,丁默邨墳頭都長草了。
“rpg!”黃子堅不動聲色的回了一句,然后又道:“快走。”
“我們不要德國機槍,我們要阿……”李正梁記不得是‘阿’什么了,好在旁人提示,他才接著道:“我們要rpg,我們要一千支r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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