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三十六章 能過?
七十多艘運兵商船排成七列縱隊駛向北部灣最北端的欽州,護航的驅逐艦巡洋艦在船隊的外側巡邏。十二枚魚雷即便是每一枚都命中,也只能擊沉十二艘商船。李孔榮不甘于此,他要的是混亂,只有讓船隊產生混亂,他才能獲得更大的戰果。
一號魚雷發射出去后,二號魚雷準備完畢的回報傳到了艦橋,但他沒有立即命令發射,只當左側那艘黑漆漆的商船猛然爆炸、炸出一股黑色的水柱后,他才讀出新目標的設定參數,不過這一次定深只有二米,他需要更大的水花,最好是猛烈的爆炸。
七十多艘商船運載的是第5師團以及臺灣混成旅團第一批登陸部隊兩萬余人,這些商船都是千噸左右的小船,一枚魚雷即可使其沉沒。沉悶的爆炸激起了碩大的水柱,擊中的商船隨即減速下沉,船上的士兵亂成一團,這時候第二枚魚雷又擊中其相鄰船隊的一艘商船,因為定深更淺,爆炸激起的水柱像一根從天而降的柱子佇立在海面。
接連兩艘運輸商船被擊中且減速下沉,整個船隊都清楚自己遇到了支那潛水艇。因為海軍出航曾交代過不亂什么情況都要保持隊形,這些商船雖然內部亂做一團,可航向航速依舊不變。而外側的驅逐艦不得不打出照明彈,開始駛入船隊中尋找潛水艇。
“……魚雷速度四十五,發射角度:五度。四號發射!”看見天忽然亮了,李孔榮再一次的下達發射命令,他隨后朝身后大喊道:“20炮準備!”
‘轟!’第三枚魚雷爆炸終于炸出了期待的火光,這似乎是一艘彈藥船,第一聲爆炸后便自己接連發生了爆炸,最后整艘商船著火燃燒并迅速沉入海底。除卻爆炸的聲響,離得不遠的李孔榮還能聽到火焰中日本人的慘叫,但這些慘叫往往一閃而逝。
慘劇近在咫尺,第四枚魚雷又恰好在此時爆炸,沖天的水花之后,又有一艘運兵商船被魚雷擊中,然后快速傾側沉沒,船上的士兵撒了一海面,個個都高喊救命。看到這幾幕,船隊的隊形終于保持不住了,在一艘驅逐艦發現u38號的同時,船隊忽然開始混亂,他們像炸窩一般的往四邊逃散,船隊一亂,李孔榮就命令u38號轉向,潛艇十八節的航速遠超商船,它拐進了另一列半混亂的船隊。
“……深度兩米,魚雷速度四十,五號發射。”李孔榮轉身看向身后,命令第五枚魚雷發射。此時七十多艘商船已亂做一團。幾百米的距離使他根本不擔心失的,而是擔心距離太近魚雷信管沒有解除保險。
‘轟!’第五枚魚雷在他的擔心里猛然爆炸。不過這時候u38的好運也到頭了,照明彈再起,轟隆的炮聲直穿耳膜,混亂中一艘驅逐艦終于找到射擊位置,對準u38號開了一炮,只是這一炮打偏了——u38夾在商船之間,炮手顯然顧慮潛艇前后的運兵商船。
“左滿舵!雙伡后退,雙伡后退!”140mm炮彈炸起的水花濺了李孔榮一臉。他一邊對傳聲筒下令轉向后退,一邊向身后的二〇炮命令道:“馬上開火!開火!!”
照明彈的光芒下,落水慘叫的士兵、混亂無序的船團、焦急亂竄的驅逐艦,以及本就洶涌憤怒的海浪組成了一個暴烈并吞噬無數日軍士兵的墳場。既然被日艦發現了,那就無所謂暴露不暴露,直接開炮猛轟便是,這是李孔榮的想法。只是前后甲板炮展開需要時間,萬一下潛炮手估計不能馬上回艙,所以他命令二〇炮開火,它就在艦橋后方的冬園站臺上。然而指揮二〇炮的二副林祥光被當下的情況嚇呆了,以致根本就沒有聽到李孔榮的命令。
“砰!”又是一發140mm炮彈落在潛艇前方,但這一發炮彈后,潛艇就被左側的一艘商船擋住。下達第六枚魚雷的發射命令后,見身后的二〇炮還不開炮,李孔榮沖過去大喊道:“還不開炮?!開炮!開炮!”激動中,他推開槍手、拉上炮機,對準左側商船就猛扣扳機。
u38號上的二〇炮其實是對空高射炮,每分鐘射速兩百八十發,射程四千九百米。扳機扣動下,夾雜著綠色的曳光彈,20mm的火鏈直接打在商船的駕駛室。這艘商船突受打擊,不得不向左滿舵,讓李孔榮預想不到的是,突然轉向的商船居然與那艘急忙駛來的日軍驅逐艦撞在了一起。
“長官,緊急下潛。長官,緊急下潛……”李孔榮抬起二〇狂射炮彈,潛艇暫時由高光佑指揮,他這時看到了危險:另一艘驅逐艦大開著探照燈,正從正前方駛來。
“馬上回艙!”李孔榮也看到了前方那艘開著探照燈的驅逐艦,四周的驅逐艦也借著二〇炮開火的火光確定了潛艇的位置,再不下潛就來不及了。
“下潛!”急促的電鈴聲在潛艇艙內回蕩,柴油機立即關閉,全艇人員都沖向艇艏,水密門關閉的瞬間,潛艇向一條飛魚般的竄入海面之下,在海面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干死他.媽的小日本!”李孔榮還在回味二〇炮開火時的那種震顫,更高興于那艘商船和驅逐艦相撞。不過當他回過神時,發現整個控制艙的人全在注視自己,目光除了欽佩還有震驚。他自謙的笑了笑:“太魯莽了一些是不是?”
這些人還沒有答話,水聽室就大喊道:“深水炸彈!”
“下潛至一百米!”李孔榮毫不在乎日本人的深水炸彈。這些日本廢材,要在二式深彈上才有九十米以下的設定,三式深彈上才有兩百米的設定。什么叫二式、什么叫三式?按年份就是42、43年,現在日本人的深彈最大定深只有六十米,即便加上毀傷半徑,也傷不了一百米深處的潛艇。潛艇自潛入海面就一直在下潛,此時的深度已是六十五米,在第一枚深彈爆炸的同時,潛艇潛入八十米以下,向著安全深度一百米靠近。
“剛才不是有人要上崗嗎?蔣菁!”李孔榮笑了笑再道。“去,裝好那六枚魚雷!”
“是,長官!”蔣菁、王國貴這些人嬉笑,敬禮之后立馬趕往前后的魚雷艙。
“下面該怎么打?”深水炸彈不斷在頭頂爆炸,潛艇也處于不斷的搖晃中,高光佑也從蘇鏡湖那里得知日軍的深水炸彈炸不著潛艇,最終是放下心了。
“天亮前再打一次,不過這一次就不像剛才那樣輕松了。”李孔榮道,他還做手勢讓廚房上夜宵。“越靠近欽州灣水就越淺,深水炸彈雖然躲不了,可日本人又帶了多少深水炸彈?再說近海……”
“長官,咖啡。”咖啡早就熱好了,準備好的還有夜宵:福州年糕熱炒白果。
“……日本人也裝備了主動聲吶,只是近海極為海況復雜,各種噪聲很多,不要說現在的聲吶,就是幾十年后的聲吶也找不到一艘特意安靜的潛艇。”李孔榮回憶著日本人的聲吶,它們無一例外都是國外引進國內復制的。“日本人最先進的聲吶是叫做‘3式主動聲吶’,是參考德國的s型聲吶設計的,它采用13khz和16khz兩個波段,探測距離12節時候2000米,14節時候1200米,指向性30度,距離誤差100米。這種聲吶采用雙波段,對復雜海況非常有利,可惜日本海軍習慣稱這種新型聲吶為‘故障三式’。”
李孔榮介紹著日本海軍在43年推出的一款聲吶,笑道:“故障三式,名字就已經很故障了,實際使用故障更多。當然,這款聲吶日本人還未裝備,現在照在我們頭頂應該是九三式主動聲吶,這款聲吶比我們裝備的主動聲吶都差,當然,也有我們水下速度比較低的原因。”
李孔榮正在介紹日本海軍的聲吶,可眼睛卻盯著廚房特意做好的熱炒白果年糕,他吞了幾口口水:“還是先吃吧,吃完再說。”
李孔榮講的只有高光佑、林祥光拼命牢記記,蘇鏡湖并不重視這些東西。李孔榮一說開吃,他便搶先給自己扒了一碗,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李孔榮三個也不客氣,不到五分鐘,一大盤熱炒白果就席卷一空,只露出光潔如新的盤底。
“海水中只有聲音才能傳播,無線電即使是長波也只能深入海水不超過十五米,所以德國人現在正在建長波電臺。長波電臺好是好,可發送信息速度慢。只是用這個對付英國人、或者對付日本人是足夠了。你們知道日本人的真正威脅是什么嗎?”
吃飽了心滿意足,李孔榮這時又扯起了話題。不過蘇鏡湖回到了控制艙,只有高光佑和林祥光留在了艇長室。高光佑道,“長官以前說過日本弱點就為它的最強處,也就是日本海軍。”
“你怎么看?”李孔榮看向林祥光,剛才在艦橋他嚇呆了,可李孔榮沒有直接批評,他相信人總是要適應的,于是當作沒什么都沒發生那般向他發問。
林祥光有些意外李孔榮的溫顏和氣,他想了想才道:“是海軍。海軍才是日本的命脈。”
“這個說法對也不對。”李孔榮向著兩人搖頭,“日本建設這么一支海軍,可不是為了耀武揚威或者打仗的,也不是單純的用來保衛日本本土的。日本海軍除了防止敵人登陸日本,另一個重要目的是保護日本的海上生命線。這個人口七千多萬的國家,領土卻只有三十七萬平方公里,比云南還小,可云南才多少人?
從大米到鐵礦石再到鋁礬土、石油,除了煤——不是焦煤,只是燃料煤——都要從海外進口。日本現在有兩千多艘、五百多萬商船,它的造船能力大概在每年一百萬噸左右,極端年份可能超過一百五十萬噸,可這是頂峰,達到這個目標之后很快就要下來。加上后來下水的,我們只要打掉日本三千多艘商船那日本就將陷入絕地。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大陸上的戰事我們只幫一把,除此以外我們的目標永遠是日本本土。只要占領了日本本土、天皇投降,那大陸上的那些軍隊都會投降。”說到這里李孔榮又笑,“何必把自己的家當戰場呢?拿日本人的家當戰場豈不是更好。”
“長官,可我們建的是航母啊?”高光佑覺得李孔榮說的確有道理,可想到現在海軍打造的是航母艦隊,又感到很是困惑,覺得這其中似乎存在矛盾。
“是,我們建的是航母,但誰說飛機就不能破交?”李孔榮反問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動于九地之上。飛機破交的效率肯定高于潛艇,日本人防無可防,哪怕他們貼著大陸線走。也不是潛艇不沒用,潛艇依舊有用,可惜美國潛艇動輒一千噸兩千噸,新式的要價超過一艘航母,與其買潛艇就不如造航母。你們別看現在我們老鼠一樣的藏在海底,總有一天潛艇可以在海底航行幾十天而不上浮,單憑聲吶就能擊沉水面艦艇。”
“真有這樣的潛艇?”u38在高光佑和林祥光看來已經很先進了,沒想到還有更先進的。
“有。德國就在研究一種水下發動機,暫時沒有成功,可以后必定會成功的。”李孔榮說著德國佬的過氧化氫發動機,心里卻想著核動力。哈恩和邁特納已經被終結——他并不覺得殺科學家能阻止核裂變的發現,但肯定能滯后,因此,瑞士研究所開展核物理研究是理所應當的事,可惜的是他不敢放開手腳大干,甚至是親自指導,這一是擔心瑞士人發現,再就是擔心研究所本身有人泄密。
“長官,現在紐約的情況,我們和重慶之間是不是可以……”在李孔榮思考核物理研究時,林祥光問出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沒有陳季良林獻炘這樣的海軍元老主持,海軍將何去何從?
“重慶?”李孔榮念著這兩個字眼,毫無感情。“重慶能給我們什么?重慶只會壓制海軍,讓我們把資源讓給陸軍和空軍,然后要我們回國玩炮艇玩水雷。如果他真能打勝仗也就罷了,他能嗎?他什么時候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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